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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恶心 ...

  •   下山要比上山轻松,加上天亮了也看得清路,没用多少时间向北就到了山脚。
      向北争分夺秒的往华市赶,按他计算的时间应该是来得及,只是他忘了堵车这回事儿,来的时候避开了高峰期,可回去一个早高峰一个晚高峰都赶上了。
      堵了将近两小时,不负众望的错过了宴会开场。其实,他要是回来后就直奔向家老宅也来得及,只是他并不愿意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去丢人,只能先回家洗漱一番。

      向北到了老宅,宴会已经开始快一个小时了,门口迎接的人看到向北,恭敬的问候,伸手去接向北手里的东西。
      向北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拿。”

      “北子。”
      徐川老大远就冲着向北喊,身后还跟着向西。
      徐川搭着向北的肩,冲着向西挑眉,嘴里啧了一声“我说什么,北子肯定会来吧。”
      说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对着向西:“给钱吧。”

      向北用胳膊肘怼了徐川一下,对着他翻白眼:“拿我下注,胆子不小啊川儿。”
      徐川揉了揉被怼的地方,不疼,但是不公平“你咋不怼他,不能因为是你亲弟弟就偏袒。”
      向北嘴抿成一条线,又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胳膊肘没有两米那么长。”
      理由充分又合理,但徐川还是不死心,指着向西说:“你过去怼他一下,钱分你一半儿。”
      向西双手抱在胸前,平时淡漠的眸子里带着笑意,缓缓开口:“我给赌注的两倍。”
      徐川痛心疾首,有钱真好,别人家的弟弟真好。
      徐川又把目光绕过向西,看向自家弟弟。自家的废物弟弟正抱着开心消消乐玩儿的不亦乐乎。
      向西勾了勾嘴角,眼里的笑意带了几分戏谑“不用看了,他那脑子比你还不好使,别指望他了。”
      徐川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脑子不好,张嘴就要跟向西理论。
      向北懒得搭理他们,自己朝里面走。
      向北找了一圈,终于在小花园处看见了自家老头儿。
      老头子都五十岁了还意气风发,背脊挺拔,与他周围那些四十出头就挺着啤酒肚的各种老总比起来看着还要年轻几岁。
      向北往前迈了一步,却莫名的有些紧张,提着袋子的那只手紧了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傻了吧唧的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调整了一下表情,向北虽然挤不出笑容,不过面色却柔和,他重重的深吸一口气,再要迈开腿的那一瞬间又停住了。
      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向正辉,不知是谁说了什么,脸色瞬间阴沉,忽然便一声暴怒的骂声响起“别跟我提他,老子没有这种不孝子。”

      听见,向北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征征的望着。
      向正辉接下来的话,真真的被怒气冲昏了头,他与向北吵了七年也没说过这么难听、恶毒的话。
      “我向正辉,英明一世,辉煌一世,没有过什么污点,他就是老子最大的污点。好好的搞什么不好,非要搞同性恋,老子怎么就教出个这么恶心的人。早知道他是这样,当初生下来就掐死算了。”
      一旁的人连忙出声阻止,可不知道说了什么又踩到了向正辉的雷点。
      向正辉又脸红脖子粗的吼:“他也就会打这向大少爷的名声在外面花天酒地了,没有他弟弟护着他,他屁都不是,就是个废物。”
      逐字逐句清晰的传进向北的耳朵里,周围刚刚还嘈杂的环境,在向正辉怒吼声响起时,立刻安静了。
      向北木讷的站在原地,向正辉的话不断环绕在他耳边。
      他不是没有跟他父亲吵过架,只是今天这些话,是向正辉第一次说出,以前吵的最激烈的时候,向正辉也只是骂他不成器。
      谈到他的性取向问题,也从未说过恶心这一类的话。
      向北也一直以为,他爸就是一个古板的中式大家长,他只是不理解他,认为向北给他丢了面子,两人才这样水火不容,向北总是想,也许有一天他爸会理解,或者他们总会等到一个机会,两人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可今天这当头一棒,让向北那些幻想彻底破灭。
      “向正辉”
      一阵尖锐的叫喊声从人群中响起,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声源。
      向正辉听见自己老婆愤怒的声音,也看了过来,他还没看见陈琴琴,向北的身影就先映入眼帘,向正辉的脸色从愤怒转变为恐慌,又在一瞬间转为阴沉,紧锁着眉头看着向北。
      陈琴琴来不及呵斥自己的丈夫,这位平时雍容华贵、优雅大方的女人,脸上挂着泪水,脚下原本优雅的猫步变了型,她快速的走到向北身边,用她干燥的手掌覆盖在,向北冰凉的手上。

      哽咽着,小声的喊到“儿子”

      向北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五感就像被封闭了一样,就连呼吸都停止了,强烈的窒息感如同坠入海底,周身都被冰凉的海水包裹着。他此刻就像被人随手扔进大海中,缓缓下沉,等待死亡。
      “哥,哥,哥”
      向西焦急的一遍一遍的喊着。
      向西的声音像是深海中递来的氧气瓶。
      向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剧烈疼痛的心脏有些缓和。
      向北看着向正辉的眼神不在空洞,转而取代的是无尽的悲伤,除此之外,墨色的瞳孔看不见其他情绪。

      向北缓缓低头,看着担心他的陈女士,努力的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她,可嘴角却怎么也动不起来。
      向北木讷的拍了拍陈女士的手,让他安心。
      陈女士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宽心,反而哭得更加放肆,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滚。平时妙语连珠的陈女士此刻却如鲠在喉,只是小声的一遍遍,哽咽的喊着儿子。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媒体也拿起摄像机对着他们。
      “都给我滚。”向西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吼,他阴沉的声音加上阴郁的表情,让这个本就让人害怕的死神,更加恐惧,周遭的空气都弥漫着阴冷。在场的都知道向西是何等的心狠手辣,也不敢得罪,只能收起八卦的心。
      原本热闹的向家老宅突然就清净了,除了向家自己家人,就只有徐川一家人还在。
      “哥”
      “小北”
      向西和向南同时喊到。
      向北对着向南,动了动喉结,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姐,带妈进屋吧,外面凉。”
      向北语气、表情一样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眼神却空洞。
      向南担心的看着弟弟,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向南重重的吸了下鼻子,去扶陈女士。
      陈女士死死地拽着儿子,不肯松手,一个劲儿的哭。
      向南红着眼眶说:“妈,这个时候就别在让小北担心了。”
      陈女士听了这句话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让女儿搀扶着回屋。
      陈女士走后,向北再次看向了向正辉,这次他能清晰的看见。那张与自己七分像的面孔,依旧严肃、从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着向北的眼神甚至有些冷漠。
      向北朝着向正辉走去,每一步都千金重一样,他站定在向正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迟迟没有开口。
      向正辉等了一会儿,不耐烦的皱眉,带着沧桑的声音询问向北:“你想怎么样?”
      “呵呵”
      向北忽然轻笑了几声,笑容里带着讽刺与自嘲,只可惜他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父亲听不出来。
      向正辉:“你笑什么?”
      向北什么也不说,举起了那只拿着牛皮袋的手,对着向正辉。
      向正辉依旧皱眉,看着那个廉价的纸袋,不明白向北什么意思,他盯着向北手里的纸袋,没有接过。
      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向北已经不知道今天来这儿的意义是什么了,一直以来他虽然与他爸闹得不可开交,可今天这些话,如一根冰锥扎在向北身上。
      与之相比,以前吵架无非是质问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说他不争气,辜负了他的期望与栽培,逼着他走上他所谓的正轨。
      向北对这些话虽然不能苟同,但也理解,毕竟他爸从小到大,没少在他身上花心思,无论是学业还是公司管理,都是亲力亲为。只是今天他才明白,他以为的远不是事情的真相。
      向北越想越难受,那股强烈的窒息感又将他包裹住,向北不想在出丑下去,他现在只想远离这里,而那个廉价的袋子,终究是落不到向正辉的手里。
      向北松开了纸袋,纸袋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向正辉低头看,袋子里的东西掉落出来,也是用牛皮纸包装着,看包装的样子,能看出是茶叶。向正辉又仔细的看了看,包装上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昔字茶叶,在叶字的右下角有一个特别红色印章。
      向正辉认出了茶叶,他猛的抬头,可向北已经不在他面前,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向北走的不快可以说是从容,只是这看似从容、淡定的步伐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哥……”
      向西追上向北的步伐。
      向北停在向家老宅的门口。回头,对着向北摆手,事宜他回去。
      向西站在原地没动,他喉结上下滚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徐川拍了拍向西。
      向北开着车在城市漫无目地的瞎逛,有一种世界之大,却无他容身之所一样。
      他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刚刚向正辉的话,每一句都戳着他的脊梁骨,他不断的想忽视,想逃避,又避无可避。可又嘲讽于自己,没有面对的勇气。
      一瞬间,无助感变成了愤怒,向北忽然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向北这边刚把油门踩到底,一声惨叫从后面响起。

      “哎哟”

      向北被吓了一跳,迅速回头看了一眼。
      徐知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车,刚刚向北猛踩的那一脚,把正在躺在后座上悠闲刷手机的徐知言,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此刻,他正挣扎的从地上往座位上爬。
      因为在开车,向北的目光不好多停留,他环顾四周确定这周围能停车,才将车停在路边。
      “你什么时候上的车?”
      向北板着张脸语气极其不友善。
      徐知言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儿,向北又先说:“无所谓了,下车。”
      徐知言扫了眼外面呼呼吹过的寒风,紧了紧衣服,做出一脸瑟瑟发抖的样子:“哥,这么冷的天儿你忍心把我扔大马路上吗?”
      向北现在没心情跟他扯皮斗嘴,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下车。”
      徐知言向来没脸没皮惯了,也无所谓,语气一转就开始撒泼打滚:“我不管,你把我带出来的,你就的原封不动的把我带回去。”
      向北拿他没办法,只能调转车头。

      “唉唉唉,北哥,你干什么?”

      徐知言那会真回去呀,他就是刻意跟过来的。

      向北没理他继续给车掉头。

      徐知言:“哥,北哥,我的好哥哥,你不能让我回去送死呀。”
      徐知言一副要被送上断头台的表情,哀嚎着。
      向北拿他没办法:“你又闯什么祸了?”
      徐知言嘿嘿一笑:“月考成绩出来了。”
      徐知言那破成绩向北看过,语数外三科加起来两百分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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