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与勇者》24k

107、春去与秋来（5）

　　伴随着裴钰的声声哀嚎，夜晚的到来也总是令人愉快。

　　尤其是能够捉弄裴钰的这件事情，也让洛亚动刀的手格外麻利。

　　只见洛亚刀起刀落，眨眼间就已经处理好了所有食材的卖相。这些食材有五颜六色的时蔬，肥瘦相间的肉类，但这里面最为瞩目的主角，仍然是洛亚特意替裴钰筛选的鱼头。

　　当洛亚将这条死不瞑目的鲱鱼从冷冻库里拿出的时候，它就已经在散发着迷人的腥味。

　　这时想在厨房里捣乱的裴钰彻底慌了，他对洛亚道：“璃哥，你拿的鱼是不是变质了，怎么一股臭味啊？”

　　洛亚却很淡定道：“这是这种鱼特有的腥味。”

　　“璃哥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尤其是对海鲜过敏...”裴钰开始表演可怜道。

　　然而在一边帮厨的伯清流，却无情地拆台道：“裴少爷，我记得你来我家饭馆吃饭的时候，虾鱼蟹都是点过的呀。”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记错了。”裴钰嘴硬道。

　　“不，我没记错。”接话的人是洛亚。“你剥虾的手法可灵活了。”

　　“总而言之，这么难闻的鱼，我是绝对不会吃的！”裴钰焦灼道。

　　“我没给你拿罐头里的鱼就已经很不错了。”洛亚道。“听说罐头比这还难闻一百倍。”

　　似乎有闻过的菲尔在另一边纠正道：“是一千倍。”

　　听到菲尔的发声，裴钰已经变得欲哭无泪。他知道说情对狠心的洛亚没用，就需要找更心软的人去求情。

　　所以机智的裴钰转头就去找菲尔哭诉道：“王子殿下！啊，王子殿下！你大慈大悲，大恩大德，只要放弃你手中的料理，就可以拯救一条像我这样弱小可怜的生命...”

　　然而洛亚却走到菲尔身边道：“你别听他说。他的演技你是见过的。”

　　看起来，洛亚今天是不打算放过裴钰了。

　　还在一边帮厨的伯清流也幸灾乐祸道：“哎呀呀，裴少爷，你也有今天。”

　　看到裴钰那副可怜的模样，菲尔还确实有些动摇。他对洛亚自我怀疑道：“我做饭，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洛亚表意道：“他没试过你的手艺，就没资格说你做的饭难吃。”

　　而裴钰又再次抗议道：“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不好的预感！”

　　洛亚便也对裴钰道：“黑暗料理不过是外人的说法。实际上它可能没有你想的那样难吃。”

　　洛亚说没那么难吃，也许是想安抚裴钰。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裴钰更加害怕起菲尔的厨艺。

　　洛亚道：“只要我把厨房里的糖都没收了，菲尔应该是能做出正常的菜品的...”

　　菲尔也很诚实道：“可是没有糖的话，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啊...”

　　“什么？！那种玩意你还要放糖？！”裴钰惊了。“你要知道我是咸党，我不能吃甜的啊！”

　　感觉菲尔一定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裴钰实在忍不住口不择言地对他道：“王子殿下，像你这样高贵的人，就不应该待在厨房。”

　　“不应该待在厨房的人是你才对。”洛亚听不下去了，他当下就吩咐伯清流道：“伯清流，去把裴钰请出厨房，别再让他进来。”

　　伯清流各自看了洛亚和菲尔一眼，便自觉地接下任务道：“好吧，你们慢慢聊。”

　　“我会把裴少爷好好摁住的~”

　　闻言裴钰就想撒腿逃跑，他虽然对伯清流放了一个‘减速’，然而还是快不过会用‘镜花水月’传送的荷叶队长。只见伯清流笑容满面地抓住了还在鬼叫的裴钰，转眼就把他传送回了宿舍大厅。

　　当厨房里最吵和最麻烦的人都消失了，洛亚就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净了不少。

　　他和菲尔所居住的宿舍是一座尽显帝国奢华的别墅。其中厨房为开放式厨房，被设计者建设在了房子外面。

　　对于这种别出心裁的设计，洛亚曾经还很不解地问过菲尔：“为什么你们的厨房会建在外面。”

　　菲尔便如实道：“因为以前的人们用的厨房，一般都会有很大的气味，所以多数都会建在比较远的地方。好让厨房和房间隔绝起来。”

　　“不过现在的时代进步了不少。”菲尔又道。“有了炼金术的奇思妙想，我们的厨房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改革。”

　　哪怕是这么一点小小的生活细节，洛亚也可以感觉到，炼金术在改变着整个世界。

　　金属性用智慧物尽其用了所有属性。它让冰属性的炼金造物成为了可以储蓄多种生鲜的冷冻库，又让水属性的炼金造物，成了可以随意清洗用具，甚至可以循环利用的水用资源。同时风属性所打造的箱状风口，甚至还能够驱散一些，曾经会让厨房变得味道很大的油烟。而产生油烟的又一个炼金造物，是用火属性所制造而成的炒菜炉子。

　　这个炉子一开始看的时候精美漂亮，用的时候却让洛亚觉得好看却又不太中用。可能是因为锅的材质和洛亚以前用过的类型不同，所以在圣域这边做饭用的炉子，总是有一种锅气不够的感觉。

　　哪怕是今天想要大显身手的时候，开起炉子的洛亚，需要用自己的火系能力对其炉子中心的魔晶石处充能，才能让原本最大化只有中火的炉子，烧起能让洛亚满意的，真正的大火。

　　看着洛亚已经开始炒菜，菲尔却还在他料理的第一步里龟速徘徊。

　　光是切菜的这第一步，菲尔就已经做得无比艰难。

　　实在是放心不下菲尔的洛亚，也只好停下手里对火候的控制。所以在洛亚转身走向菲尔的时候，原本是大火的炉子也瞬间焉了下去，变回了它本来就只有的小火。

　　此时的菲尔，正在认真地切着一片一片的洋葱，和一块一块的土豆。

　　虽然这样很可爱...但是，太慢了！

　　热心的洛亚便只好拿着他最顺手的刀具...走到了菲尔的身边。洛亚用动作示意菲尔站到一边，向他展示如何能用最朴素的刀具，砍出最利落的刀工。

　　他平时用刀，也就是用灰骨的时候已经相当顺手。但是在厨房里的万能刀具，还得有一把能砍能劈的菜刀。

　　所以下厨时候的洛亚，备的正是一把万能的菜刀。这把菜刀刀柄上纹有云纹的图案，也就是‘流云’的商标。这个标志意味着它所附着的商品，都来自于珀雅的‘流云商帮’。

　　洛亚拿着流云制造的利器，对菲尔意简言赅道：“你要块状的还是条状的？”

　　“块状的。”菲尔很自觉地让出一边，像个在等待讨教的好学生。“切小一点。”

　　得到指令的洛亚便一气呵成，瞬间就把菲尔许久都没处理完的食材，都切成了完美的形状。

　　不过帮忙切了辅菜，最重要的主菜却还未料理。

　　而那个刚从冰库里拿出的鲱鱼，也已经解冻得像个主角的样子。那条鱼的眼神与画册里的鱼头有三分相似与三分神韵，和剩下四分的想象力。

　　对于这样完美到可以称为是艺术的食材，让洛亚动了想要亲自料理的私心。

　　“不如鱼也让我处理了吧。”洛亚主动请缨道。“你们用什么去腥？”

　　“这个。”菲尔递给了洛亚一个柠檬。

　　正好洛亚可以用小刀给柠檬切片，顺便处理一下主角的独特‘香...腥气’。然而洛亚的到来一下就解放了菲尔的双手，让菲尔找不到了可以做的事情。

　　“嗯，好像没什么要做的了。”于是洛亚就顺便道：“你去休息吧。这个鱼后面的步骤其实也不难了，我摆好放烤炉里就行。”

　　“我还想留下来学习。”菲尔还有些不舍得走。

　　“有什么好学的，你之前应该也有见过我做菜啊。”洛亚不以为然道。

　　“可我每次都理所当然地等着你上菜...”菲尔却道。“感觉太依赖你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洛亚道。“毕竟你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因为洛亚觉得自己给菲尔添过很多麻烦，就应该担起更多的责任。所以他有很多事都不会让菲尔去做，哪怕菲尔本人想要帮忙或者学习，洛亚也只会让菲尔到一边躺着。

　　生活环境的不同会造就不同的生活习惯。菲尔可以从洛亚的身上看出，他曾经一定是一个很独立，完全可以照顾自己的人。

　　“但...但是这个家的主人。”菲尔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命令。“想要你教他...教他切菜！”

　　“...呃？”洛亚虽然有些惊奇菲尔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但他还是很配合地领命道：“好吧，老爷。”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先从基础练起吧。”

　　洛亚筛选了一些难度可以从简单到困难的食材给菲尔练习。他打算以多加一个菜的方式顺便让菲尔学习刀工。然而菲尔平时用的是一把中看不中用的小刀。很明显不合适切开一些比较坚硬的物体。

　　于是洛亚很快就评价道：“刀不行。你试试我这个，我们换着用。”

　　洛亚把菜刀换给了菲尔尝试。首次尝试新刀具的菲尔觉得是自己不够用力，才不会像洛亚那样轻易地切开东西。所以他用新刀时就用了比较大的手劲，一瞬间将一块土豆一分为二的同时，也让它们散落到了不同的地方。

　　“啊、啊。”菲尔追着滚落的土豆叫道。“快回来。”

　　洛亚率先把那块掉出去的土豆接个正着，他提出注意事项道：“你太用力了，那样会很危险的。你切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把手指卷起来，收到里面，这样才不容易砍到手。”

　　洛亚用切开肚子的鱼向菲尔演示拿刀的手势。

　　“我的生活技能完全不行啊...”菲尔开始沮丧道。

　　然而洛亚却颇有耐心道：“不着急，一步步来。”

　　“你有用剑的基础，应该上手很快的。”洛亚表明了他对菲尔的信心。

　　也是经过洛亚从炒菜到切菜的两边走动，擅长吸取经验的菲尔确实也越发熟练。

　　虽然菲尔这次可以不那么吃力地切开物体，做出来的成果只能说层次不齐。

　　“进步很多了，老爷。”洛亚大方地予以表扬道：“你像这样多练习半年，就能追上我了。”

　　“你叫我老爷我好不习惯...”菲尔道。

　　“王子殿下？”洛亚换了个叫法。

　　菲尔直言道：“我说过这些称谓都太生疏了。我只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好好，菲尔。那就一起上菜吧。”洛亚现在的状态虽然觉得挺累，但又有些苦中作乐的感觉。“我想外面快要饿死了。”

　　也是随着两人的共同努力，一道名为《仰望着天空的鱼头》的绝佳艺术品，也终于搬上了众人瞩目的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