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与勇者》24k

104、春去与秋来（2）

　　“祭祀先祖...是说你们的先祖‘伯雅’吗？”菲尔问道。

　　“嗯。”洛亚点头。“总得来说，‘秋祭日’就是用来纪念先祖伯雅，还有神兵的节日。”

　　洛亚在讲到‘神兵’的时候，还额外地碰了碰自己的耳坠‘死魂石’。

　　“那你们会在这个节日里，为祂们举办庆典吗？”菲尔天真地问道。

　　“说是庆典的话，就有些隆重了。‘秋祭日’只是一个平常的传统节日，并不像‘重生日’那样盛大。”洛亚思索道。“尽管先祖伯雅在我心中，就和你们的生命之主一样，是可以用神明一词来形容，同时也具有纪念意义的伟大存在。但我们对待神明的态度，还没有到必须要在这一天想念祂，或是崇拜祂的地步...”

　　“现在的‘秋祭日’，更多的是一个用来敬老，爱老的节日。”洛亚又道。“比起逝去了许久的神明，我们更重视活在眼前的亲人，还有那些已经年迈的老人。我们会为这些老人举办的‘庆典’，只需要简单的陪伴，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当洛亚讲到陪伴的时候，却又苦笑了一下道：“对于没有亲人在身边的我来说，已经失去了过秋祭日，还有生日的意义了。”

　　这也是洛亚对过节，甚至是过生日都不太有兴致的原因。

　　“我可以陪伴你啊。”菲尔口直心快道。

　　然而菲尔这句真诚的承诺，在洛亚听来却像是一句安慰。他表示习以为常道：“我已经习惯孤独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我的契约，还有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

　　“现在的我，应该还在梦里和我的老师对战吧。”洛亚提起了在炎魔镇里的过去。

　　“洛亚的老师...是说梦境里的那位女子吗？”菲尔也回忆起了他和洛亚的初见。

　　“对。就是给我‘死魂石’的那个人。”洛亚再次碰了碰他的耳坠。“我的很多招式都是她传授给我的。我就是将她教我的杀招，用到了魔法竞技里面。”

　　洛亚想起了过去的老师夜歌，还有用逝火为夜歌，还有那些在炎魔镇的逝者们，送行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逝火’不仅能在意义上做到送人往生，在魔法竞技里的表现，也做到了险些送人往生。

　　“也正是因为我用的都是杀招。所以我才会...在比赛里伤到学长。”洛亚还是对菲尔说起了最佳拍档那时的事情。“要是我那时没有收回情绪...我真的...我不敢有那种糟糕的猜想。也不想发生那些糟糕的事情。”

　　“不会的。”菲尔立刻安抚道。“只要我还在你的身边。就不会让那些糟糕的事情发生。”

　　菲尔有想过会发生最坏的结果时的打算。要是那时的洛亚没有收手，教皇也没有及时给到新庇护，甚至尤金真的不慎受伤的最坏情况下，菲尔也有能起死回生的可能。

　　因为菲尔愿意以牺牲自我为代价，使用生命之花的转移能力，将他人所受过的伤害，转接到自己的身上。

　　尽管菲尔并没有特别的治愈能力，但教皇曾经和他说过，他有在自身接近濒死时，瞬间回复的能力。

　　然而洛亚对菲尔的这个能力并不知情。

　　他只会想起在神殿时因为魔化而不慎伤害过菲尔的事情。也只会更加自责道：“我和你去神殿的那次，你是不是也受了伤？”

　　“可我已经好了啊。”菲尔向洛亚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身体有多健康道。“你看，完全没事。”

　　然而洛亚还是自顾自道：“现在的我还有理智可以约束自我，但我也不想再体验到，那种无法控制理智的感觉了。”

　　“我总是这样，一直都在理智失控的边缘...”

　　“我最近也总是会想起我的老师...想起在那场梦开始之前，她还没有化为白骨的样子。”洛亚沉浸在回忆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炎魔镇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我呢？我为什么会变成魔王？”

　　他越想越痛苦，就越是道：“我就是把这一切，都变得糟糕的罪魁祸首。”

　　看到洛亚在书桌边上越想越多的模样，菲尔大概知道了会让洛亚苦闷的另一个原因。

　　发生在最佳拍档那次的意外，让洛亚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想起了那些，已经逝去了的老师，可能曾经会陪伴他的朋友，或是应该陪伴他的亲人。

　　这让菲尔想起去了在神殿的那一天，洛亚的一只眼睛流泪的模样。

　　那时的洛亚对他说：“不要死...”

　　而那时的教皇却告诉菲尔：“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些与他的记忆有关的，不愉快的回忆。”

　　在菲尔的理解看来，失忆是困扰了洛亚许久的事情，而想起回忆，又是一件会让洛亚觉得痛苦的事情。

　　菲尔知道不能让洛亚再这样继续沮丧下去。他抓过洛亚的双肩，把他掰到自己的面前道：“洛亚，你看着我。你也听我说。”

　　虽然洛亚并不喜欢肢体接触，但也还是默许了菲尔的举动。

　　“你不是会把事情变得糟糕的人。”菲尔真挚地望着洛亚的眼睛。“你在梦境里克服了杀意对你的控制，也打败了你的老师，送行了那些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人们。”

　　“这些事情换做是我，一定做不到你那样果决。”

　　“我打败了我的老师？”洛亚的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些讥讽。

　　“菲尔，我还有没告诉你的讯息。”

　　洛亚也直视起菲尔的眼睛。

　　“我其实...知道我的老师，还有另一位，你也见过的那位男子的，真正死因。”

　　“死魂石...”洛亚又稍微别过他的脑袋，钉在他左耳上的‘死魂石’，便也跟着菲尔的视线晃动了一下。“除了能够告诉我死者的人际关系，同时也会将他们的死因，明确地铭刻在我的脑袋里面。”

　　“在他们进入梦境前，曾经还活着的时候。”

　　“就是死在了一位，叫做‘少主’的人的手上。”

　　洛亚怕菲尔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甚至还对他贴心解释道：“他们从来不会直呼我的名字。他们对我的称呼...也只有‘少主’。”

　　“你明白吗？”

　　“...是我杀死了我的老师。”

　　“两次。”

　　菲尔的眼神里，只是对洛亚的坦白表露出了些许的惊讶。然后，他就很平淡地回应道：“好，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最近的烦恼。”

　　由于菲尔的反应和洛亚预想的并不一样，他便有些急促地对菲尔道：“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不应该要远离我这样的人吗？”

　　说出这种话的洛亚，已经做好了被菲尔打包送回老家的准备。

　　因为在他的心中，菲尔应该是一个和他一样，有着强烈道德感的人才对。也正是因为洛亚被道德的感情所约束，才会对自己犯下过的罪行感到自责，也因此而觉得苦闷。

　　然而菲尔并不像洛亚的自责那样，会谴责他是一个可恶的杀人凶手。

　　“洛亚，我和你说过，我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你，也能控制住你会偶尔失去的理智。”

　　“所以我并没有想过任何要远离你的打算。”

　　菲尔坚定地对洛亚道：“无论你有怎样的过去。我也只在乎你现在，和你本来的样子。”

　　“现在的你是我的契约者，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而本来的你，是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人。”

　　菲尔的话语让洛亚的右眼微微浮现出了金色的光彩。看到此景的菲尔，便是有些情不自禁地，伸过手捧起了洛亚的脸颊，拇指轻轻地碰了他的梨涡一下。

　　洛亚一时间没有理解他这个动作的意思。也许菲尔是想看他的笑容，但他又并不是那么爱笑的人。

　　所以洛亚现在的表情更像是在嫌弃别人对他的接触。也可能是并不习惯这样的互动。

　　感觉到洛亚表现出尴尬的模样，菲尔拉开距离的动作也很迅速。他很快就变回了那副看上去无比温良的，王子模样。

　　仿佛刚才的举动对于纯良的菲尔来说，就只是一种简单的，表达安慰的手法。

　　对此，洛亚也只好说出一句缓解尴尬的话道：“...是不是因为有文化差异，你怎么总是能说出这么多肉麻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菲尔轻松地笑道。

　　“那你说完了吗，我是不是可以做别的事情了。”此时的洛亚已经不敢再直视菲尔的眼睛，所以在菲尔直接的视线看来，可以看见他那已经微微发红的耳根。

　　“我还没说完。”

　　“还有？”

　　抬眼又看到菲尔那副目光真诚，像是还有点委屈的模样。本来已经不想再继续交流的洛亚，也只好道：“...你继续。”

　　“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菲尔说回了他最关心的正题。“我想给你一个难忘的成人礼。”

　　“我的成人...还没有这么早。”洛亚还是有些别扭道。

　　“伯雅人是不是要到十八岁才算成人？”

　　“嗯。”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日子。”菲尔还是道。“你在我生日的时候给了我最好的祝福。我也想要给你一个，能让你变得开心的祝福。”

　　“生日快乐？”洛亚不解风情地，提前给出了他的抢答。

　　洛亚的抢答让菲尔哭笑不得地噗嗤笑了一下。菲尔道：“我是有想这么说，但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惊喜。”

　　于是洛亚又拿起了菲尔送给他的羽毛笔道：“这还不算惊喜？”

　　“嗯，我请来了你的别的朋友。”菲尔道。“我们可以一起开个生日派对...”

　　正当洛亚想说：“我哪里还有别的朋友...”接着，他就意识道：“不会吧？”

　　总之不管洛亚现在有多不情愿，那些菲尔请来的他别的朋友们，也都如约地来到了他们宿舍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