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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寒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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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冬。
今年的冬天是干冷的,没有温度的。
就算是穿了厚厚的棉袄也捂不暖身子。
她本就畏寒,到了冬天硬是让妈妈把自己裹成了个球。
这样就暖和了许多呢。
上完体育课后慢慢悠悠地回到班里,班里已经闹哄哄地聚了一群人在暖气片和暖气管旁边。
没有地方暖手了。
她坐回桌子旁,翻着桌兜拿下一节课要用的书。
忽的不知被什么烫了手,趴下身向兜子里看。
桌兜里不知被谁放了一个暖宝宝,好像是刚拆开的,温度还在渐渐上升。
“这是你的吗?”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的,所以她直接问了旁边的女同桌。
“不是啊,是不是谁放错了?”
她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班里的座位是按照二、四、二的方式排的,她正好在中间“四”的最右那一列。
毕竟她前、后、乃至斜前斜后都再找不出其他女生了,同一层的其他两个班上节课都有课,不
会有人走错教室。
所以,现在是没人要了吗?还是新的呢。
默默揣进袖子,任其一点一点暖热自己的手。
其实刚刚也没有很烫,只是她手冷,再加上没想到,才造成了“烫”的错觉。
但不能不说,现在是烫的了。
也不知是暖宝宝还是人。
***************
这两年一直流行玩泥,什么液态玻璃、瓜尔胶、史莱姆······她不是很能分得清,但是老翟,也就是她上学期的后桌,在某个软件上成了一个有着几千粉丝的他们所认为的“网红”,天天沉迷于玩泥。
作为和她关系不错的人,她也深受感染。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是真不错,手感好,声音清脆,颜色还好看,很是“解压”。
后来,玩泥这个风气在全班男生女生之间流行了起来。
上学期,在收了第十二团上课被玩的泥后,老师下令——禁止再往学校带泥。
不过,这学期,经过“大换血”之后,老师们好像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所以,玩泥事业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她上周往学校带了一袋普通黏土,后来又往里加了点水晶泥,不过因为天冷,泥太容易硬了,所以就多加了些热水,就不小心把那一袋玩意儿弄化了。
结果,她突然对玩泥这种事情没了兴趣,就懒得再动那袋玩意儿,把它们丢到了桌兜里不再问津。
昨天上午还有人当着班主任的面在讲台上玩泥,班主任当时还兴致勃勃地捏了捏,评价了一句“还挺软”,谁知道今天就出事了。
大课间他们下去做操,回来的时候她就被班主任叫了过去。
“有同学举报你拿彩泥了。”
老师旁边站着两个人:周易,宋汇杰。
那个叫周易的男生上周才被她拒绝了表白。
另一个暗恋着班里的某个女生,还整天打架,一副“社会”样。
“听他们说,之前老师规定过,不让往班里带彩泥。”老师一句话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那你这就算是违反了纪律呀。”
“ 可是昨天还有人当着您的面玩儿,您也没说他们呀,我还以为您是知道,允许我们带的。”还是不习惯说“您”。
“那现在他们跟我说了这个事儿,你看怎么办吧。”老师也很为难的样子。
“可是老师,我的彩泥是在兜子里的,他们要是不去翻我的桌兜是拿不到的,那他们也违纪了,并且我的这个彩泥都一周没动过了,水晶泥和彩泥都快分开了,就只是放到了那里,不算违纪吧?”她指着那两个人说。
周易摆了摆手:“不是我们翻的,是有人跟我们说了之后我们去直接拿的。”
“谁和你们说的?”老师问。
“王卓。”宋汇杰双手插兜,嘴半张不张懒洋洋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她很明显地感到了空气安静了一下。
你说是谁不好,非要是她。
作为唯一一个家委会成员的女儿,不能不说,老师有很多事情都要靠她妈妈。所以,当然是能不涉及就不涉及,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
这下她可是真没什么希望躲过去了。
只能委屈一些同学了。
她想着,开了口:“老师,还有好多人带彩泥了。”
“谁?”
她今天可是都看见了,直说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如果人真的很多的话老师就会在班里严重警告一次,然后她就能“免罚”了。
这好像是常识。
至少从老师的心理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我,他们两个,明瑞,李静,沈波,李怡、李辉,贺妍······还有,王卓。”
一口气说了近二十个人的名字。
没有说老翟。
万一这招没用也不能坑到朋友。
全班一共才六十七个人了,现在她说了近三分之一,老师总不会罚这么多人吧?
但谁能知道,她是说了这么多名字,可是,他们中有五六个中午的时候就像得到了什么消息了似的,把大包大包的彩泥运回家了呢?
又有谁会想得到,周易、宋汇杰这两个······的,在打扫的时候就把自己带的给扔进垃圾桶了呢?
算来算去算到最后,真正能被叫出来的,也就五六个。
其中两三个还是平时关系和她不错的。
合着到最后坑的全是自己人。
她甚至产生了骂人的冲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情绪激动的时候都要骂人。
不愧是王卓。
“就这么多人了。”老师把所有人叫出来后对她说,“全了吧?”
“还有王卓呢?王卓也带了。”
“你确定她带了?”
“确定,她真带了。”
老师又把王卓叫了出来,她出来时,班里有好几双眼睛都带着怨气、恶意再夹杂着些快意盯着门口的她。
为什么?因为她动了“不该动的人”?
“听人说你带彩泥了?”老师问王卓。
“今天早上带了,中午就把那个拿回去了。”
“可是她今天下午还找明瑞要了新的。”
“那不是我的,我只是找她要的,后来我不想要了,就又还给她了。”王卓看着她解释道。
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老师让她回去了之后,扭过头,看着他们说:“明天,每个人买六十七根棒棒糖带到学校。”
还要求必须是五毛钱一根的那种。
她很生气,也很委屈,明明是别人玩了彩泥,最后倒霉的却是她;明明她看见了那么多人玩,最后却都躲过了惩罚。
可是她也真的无话可说。
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过,这带彩泥的人的数量,加上她兜子里确确实实放着的那袋化成水了的彩泥,不管是她想给自己辩解还是老师想给她开脱,都是不行的。
她只能认罚。
并且她还将因为拉了那么多人下水而受到很多人的谴责和许多人从内心的排斥。
听说那天晚上王卓回去还和她妈妈说了这件事,她妈妈还以她诬蔑她女儿为由找她家长好好“投诉”了一番。
第二天,她拿着六十六根棒棒糖进了班,却发现别的受罚的人都是只装了一二十根凑合了凑合。
她突然就明白了这种事情是可以作弊的,要是想打马虎眼也是该在这数量上打,可是不行了。
如果她现在再收回三四十个棒棒糖,一定又会被人说什么“往学校带零食”之类的,只能就此作罢。
回到班,很多人看她的眼光都很不友好,除了个别的人。
她好像在一夜之间就被所有人排斥了。
这情况,好像和去年这时候一样。
***************
去年,也是这样干冷的冬天,她和几个要好的女生,包括王卓,组成了一个小群体,原因还是因为流行的“伍美珍”。
里面的女生都有自己的“死党”,作为好奇心旺盛的小学生,她们自然想要效仿一下。
于是,由她和王卓两个人发起,一共连了七个成绩不错的女生,私下组成了所谓的“死党联盟”,每个人都对应了两个固定的人做自己的“死党”。
当时她们弄的是一个“地下组织”,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所有人都有一种因为隐秘而感到刺激的激动。
在“联盟”成立的那一天,她们相互约定,“联盟”只要七个人,不允许任何人向别人透露“联盟”的存在和“联盟”的秘密地址,也不再允许任何人加入。
她是“社长”,王卓是“副社长”(乱叫的)。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那天王卓带了李怡来到了她们的秘密地址。
她是个只认规矩的,不接受李怡的加入。
并且李怡的成绩好像并不符合她们“成绩特别好”的要求,还爱打小报告,万一哪一天说话不小心“伤害”到了她,一切就全暴露了。
因为她的拒绝,李怡告了老师;因为王卓的“引荐”,她只告了六个人。
翟老师知道了之后,把她们叫了出去,还是趁着上英语课的时候(因为小牛老师总是会在旁边替她们开脱)。
因为王卓没犯什么“大错”,还只是“副社长”,老师就没怎么批评她,说了几句,说罚她抄一篇课文后就让她先走了。
剩下其余五个普通“社员”和她——罪魁祸首。
都是“社长”了,还是和王卓一起组织发起的什么“死党”,她怎么可能能从轻处罚?
五个成绩很好的女生被批了半节课,也被罚了抄课文后,也“解放”了。
最后轮到了她。
班里好像在做什么英语游戏,一片欢声笑语。
她站在外面,吹着冷风,面对着班主任。
“小学生没事弄什么‘死党’?”老师看着她,然后又叽哩哗啦说了一大堆。
她甚至有些没听明白老师在说什么。
好像是什么“阴谋”?
她觉得老师好像是误解了什么。
或者是······
“老师,‘死党’的意思是······”
“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你弄大了都能把你弄到监狱里去。”
好吧,她确实是理解错了自己。
老师好像把它往政治方面想了。
那要是按这个角度理解,肯定是大事了,还是一群五年级十岁十一岁的小女孩闹出来的政治问题。
她并不相信老师会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她之前搜过这个词的出处,好像是企鹅软件上聊天的流行词,前几年特别火的,看老师才刚刚二十出头,平时也都用的那个软件,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词?
“还组织了那么多女生。”
“老师,‘死党’是好闺蜜的意思。”
“还排挤其他女生。”
她的话虽然很大声,不过好像并没有被该听到的人听到。或者,可能,并没有人想要听到这个词的解释?
“我没有排挤其他女生,我只是不让她加入,那是我们当时说好的规矩。”
“私自在底下让女生组成小团体,就是不对。”
“破坏大家的友谊,破坏班级团结。”
嗯?她不是很明白。
这不就只是相当于玩了个游戏,不和另一个人玩吗?怎么就成“小团体”了?她的初衷好像是和更多女生搞好关系?
那一次,七个女生,六个抄了一遍课文,一个抄了三遍。
并且这还并不算完。
因为她当时找的都是班里成绩很好的女生。
大多从来都没有被老师嚷过,被罚过。
并且号召力也是不小的。
所以这次无疑给她拉足了“仇恨”,因为她,她们丢了面子。
几乎全班的女生都孤立了她。
那件事一直到两个月后开学才算结束。
连着那么长时间,几乎没有女生再和她说过话。
那种孤独和遭受别人冷眼的感受,她说不明白,说不清。
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是“罪魁祸首”,唯一的“罪魁祸首”。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有王卓和李怡的什么事,因为她们是正义的,而她,是错的。
唯一错了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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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是她面临孤立,只不过这次人好像更多了些,从几乎全体女生到了几乎全班。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学期剩下的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她委屈,但她又没有委屈的理由。
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变了,慢慢佛系了。
虽然只是外表。
不过有一个给她送暖宝宝的人一直“不着痕迹”地关心着她。
所以,在那次期末考试,真真正正落了个耳根清净的她,在六年级,拿到了全市唯一的三百分。
就算她“佛系”了,也绝对不会容忍一些想要使手段打败她的人插足她的第一名的位置。
虽然她到现在都没真正抓到那人什么把柄。
但她是白羊座,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放弃自己。
最多是她放弃去和别人过多接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