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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东市隐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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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七月觉得高离这话中似乎暗含着其他信息,心里暗自思索,若说流火现在遇到困难需要高离出手帮忙,会有哪些事情?困扰流火的无非两件事情,第一是流火和炎旻涵两母女之间的事情,第二就是寻找正中毒昏迷的母亲所需要的解药。第一件事,是人家母女之间的家事,高离一个外人是干涉不了的。第二件事,双生果的解药莫说找不找得到,就是这解药的存在与否一直以来都有争议,高离手上会有那传说中的东西?就算她贵为公主,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此时七月和流火并不知道双生果的毒除了针对它特制的解药外,还有一种可解万毒的灵丹——血龙丹。双生果解药是否真的被人研制出来这是一个谜,可血龙丹却是有迹可寻,只不过需要花费的人力和时间是不可估量的。
流火没见过高离在同一件事上说两遍,心下奇怪,只好再次说:“如果有需要,我定会直言。”
“呵呵,那就好。”高离笑着说,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不急,时间有的是。
半个时辰后,东市街道上出现了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街上行人纷纷予以侧目,前面三个并排,后面还跟着一个紫衫姑娘,前面三人特别是右边那个身着浅黄衣裳的女子,那身上无形中透出的冷傲足以令人为之怯步。有些世家子弟见到这么标致的美人,都想上前调笑调笑,可又碍于她们无形中形成的冷漠气场而不得不止步不前,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自己眼前晃过。
东市贩卖的都是国内的物品,大多都吸引不了七月她们的视线,她们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些来东市入货的外国商人们。那些人穿戴着各自不同的异域服饰,有的红发蓝眸,有的褐发褐眸,肤色也深浅不一。
忽然间,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的人狠狠的抓住了流火的注意力。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蓬头垢面看不清楚她真实的容貌,浑浊的双目看着她身前的破碗,偶尔有人丢入一两个铜板,老妪都会磕几个头,就算那施舍的人早已离开,也仍旧做着那个简单的动作。
七月发觉流火驻足,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个老乞婆。摸了摸身上的钱袋,拿出里面所有的碎银子,走过去弯下腰把银两好好的放在破碗里,十几两银子聚在一起,在碗底仅有的几个铜板映衬下更是白得晃眼。
老乞婆乍一见着纯白的银两,明显一愣,那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乞讨到的数目,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抬头去寻找那个施舍她银两的好心人,却只见到一个青色的背影,下一瞬就朝着那个恩人的方向接连磕了十几个头,直至额头都显出的血红,这才哽咽着把那些银子收入怀中。
背对着老乞婆的七月自然看不见老乞婆朝着她磕得头都破了,而面向老乞婆的流火等人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流火给了七月一个欣慰的笑容,这就是她家那个善良的小姑娘,没有那些富家千金身上惯有的冷漠。待七月走回来,流火静默,垂在身侧的左手主动拉住了七月的手,紧紧的握着。
“繁华如炀珏,街头仍有乞丐行乞,其他地方境况可想而知。”高离轻叹,收回放在老乞婆方向的视线。自执政以来,对政事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为的不过是高氏江山永固,不过是使民安居乐业。
“他们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谁害的?还不都是那些贪官污吏、不法奸商。”七月撇撇嘴,在外行商这些年,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多了去了。
“是贪欲、私欲、惰性。”高离自嘲道,“你们以为我能做很多事,事实上,我能做的却只有——。”言至于此,就算继续深入谈论,她们也不定理解。思及此不禁身心俱疲,枉她权倾朝野,却是日日算计人心,制衡百官,以达到自己掌控大权、成就盛世的目的。
最了解高离的莫过于寸步不离贴身保护她的紫玉,无论后世怎样评说,是褒?是贬?在紫玉心里,殿下所做的不比以往那些个圣贤明君差,只不过若以女子之身位居九五,那些文人心里短期内自然疙瘩,后世评说难免不带有贬斥意味。
高离看着眼前两张脸上似懂非懂的表情,心里略微失望,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流火没接触过官场,更没有像自己这般站在峰顶一览天下,她没有看见自己所看到的,当然就不可能理解自己。这样想来,也就没有觉得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了。
这时候有个小厮跑到紫玉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紫玉挥手让那人在旁边候着,她自己到高离耳边轻声说:“柳承业已到炀珏,明日一早就去沂王府,并会向沂王求亲。”
“……”高离心里略微诧异,据她所知,沂王炎旻弘有两子一女,可俱已成婚,哪来的子女和他柳家缔结姻亲?炎氏嫡系就只有炎旻弘兄妹,所留血脉中尚未成婚的也就只剩炎旻涵所出两女,炎渝枟为下任家主,不可能嫁给柳家人,或者让柳家这么一个身怀狼子野心的人入赘炎家。那么最后一个就是流火,可如今流火身份并未公开,外人不可能得知炎旻涵还有这么一个适婚女儿。柳宪让柳承业娶谁?
向沂王求亲这事情,就算只是身为贴身护卫的紫玉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极低,那老狐狸柳宪会不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件事高离没有下达任何应对指令,遣了那小厮回去,仍旧悠然自得的陪流火闲逛。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不屑的轻嗤,七月撇了高离一眼,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指不定私下里在谋划些什么诡计。人活着,这么算计来算计去的,心思这般复杂诡异,究竟有个什么意思?
流火扯了扯七月的衣袖,“回去吧。”
“前边还有别的稀罕东西,不去看看?”七月看着流火,市集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流火见了肯定会很喜欢。
听见对话,高离也看向流火,这会儿回去,是嫌这一路过来太过无趣,亦或是觉得被人打扰到了扫了兴致?
“再是稀罕,只我不喜欢,也是徒劳。”流火意有所指,也不等七月有所应答,欲转身便走,却不料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相识之人迎面走来。
“不喜欢便罢,咱这就回去。”七月愣是没听出来流火话里的意思,只道流火没了游玩兴致,便也不强求。
七月没听出来,不代表腹黑无良的某人听不懂。
“七月,你让我好找。”
来人手放在七月肩上,微喘着气,也不管七月的手拉着流火,就状似无意般从中作梗,硬是让七月松开手,她自己倒抓在手里牢牢的。
“怎了?”七月惊讶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季茗,她不是去安排商号的事情了么,怎么会在这?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得跟我走一趟。”季茗说。
七月眉间纠结,季茗没明说,估计和瑞辉商行脱不了关系,而且有可能是重要到连季茗这商号主事都决定不了的事情。可流火情绪不稳,自己要是离开,那不就是给高离机会?思及此,脱口道:“不行,无论何事,你决定就好,我完全同意你的做法。”
看出了七月一心扑在流火身上,只没料到她竟然宁愿不顾几年辛苦打下的基业而心心念念一人。季茗无不失望道:“七月,那是我们几年心血,你就忍心抛却?”
“不是我不顾念,我只是——”七月急着想解释,晃了神,她就不明白了,商行的事情早就全权交给季茗处理了,再重要的事情她也相信季茗能处理妥当,怎么现在却急着要她去做决断了?
这时流火却是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七月,你去吧。”
“啊?”七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要是她跟季茗走了,那流火怎么办?还有就不是白白给高离亲近流火的机会了嘛,亏大发了,她可不干。“我不放心你,我相信没有我,季茗能办好。”
人家都找上来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流火摇了摇头,“我可以自行回去,再说,还有高离,你大可放心。”
七月暗自腹诽,就是因为高离她才不放心的好伐,这么说来,她不就更不能放任她们俩一起走了。
“七月,流火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别误了大事。”季茗趁机继续游说。
“我——”七月刚开口,就被人给打断。
“七月,你放心去办你的事,我会把流火安全送回去。”高离笑道,眼里闪着莫名的光晕。
“就是你我才不——”七月张嘴就不客气的回过去,哪知说了一半又被人截了去。
“七月。”流火安安静静的看着七月,又瞥了眼季茗,“听话。”
“流火……”七月委委屈屈的看流火,嘟着嘴,见流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重重哼了一声,“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说完,像是赌气一般,转身就走,也不再看流火一眼。
很快,七月和季茗的身影就在人群里失去了踪迹。
流火愣愣的看着七月消失,叹了口气,不知是松了心神,还是对七月孩子气做法的无奈。
回去的路上,高离说:“能做到全然信任,看来七月和季庄主关系匪浅,怕是七月举棋不定时,向来都会与季庄主商量。”
流火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着,直到回到炎府,与高离和紫玉分别后一直待在房间里面没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