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流年（穆川陆安然）》相公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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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完图纸，陆安然揉揉脖子抬起头，这才发现穆泽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着她。

　　此情此景，陆安然心中莫名瘆得慌。

　　她猛地站起身：“殿下，您还有别的事要说？”
　　不然她可要走了，按照穆川信中所说的行程，陆安然估摸着他明天就要抵达瀚京了。

　　她得回去好好拾掇一下自己，明日好去城门接穆川。

　　穆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半晌，突然道：

　　“陆安然，听说九弟一直在为你寻药，你的脸应是大好了吧？这面饰总戴着，不会闷到伤口吗？”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陆安然的脸颊，仔细察看情况。

　　没等穆泽碰到面饰，陆安然已反应极快地偏头，堪堪躲开穆泽的手，然后她紧紧捂住面饰，否认道：

　　“谢谢殿下关心，民女的脸伤仍是老样子，大夫说可能这辈子都要戴着面饰示人了。”

　　“这样啊……”穆泽放下手，神色似乎有些遗憾。

　　他沉吟片刻，又道：“陆安然，如果本王说……我可以不介意你的容貌，你……”

　　“王爷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萧小姐的伤势吧，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恢复起来想必很不容易。”

　　陆安然突然大声打断穆泽的话。

　　穆泽定定地注视着她，眼神深不可测，里面沉淀着几分恼怒、几分审视，还有一丝隐隐的失望。

　　陆安然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

　　她想，无论穆泽会不会问她关于秘道的事情，她以后都要尽量避免与他接触了。

　　还有穆川那些药，她也要暂时停一停了。

　　从穆泽现在的态度来看，显然，她的脸，现在绝不能好！

　　“陆安然，你，很好。”穆泽沉默许久，慢慢开口道：“不过本王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话中的怒气就连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陆安然硬着头皮尬笑：

　　“王爷过奖了。如果王爷没有别的吩咐，那民女先告退了。”

　　“等等。”

　　没等陆安然走到门口，穆泽突然叫住了她。

　　陆安然转身，见穆泽拎起她刚画好的图纸，横挑鼻子竖挑眼道：

　　“本王觉得，你的车船图还有些瑕疵，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设计太过简略，也不够美观……”

　　美观？陆安然惊愕抬头，她设计的不是战船吗？

　　穆泽这个标准实用主义的武夫什么时候改走时尚审美路线，竟关心起战船的颜值了？

　　而且，战船最重要的不是抗打耐造么？

　　岂料穆泽仿佛看不见陆安然的疑惑反应，肃着脸一本正经地指出图上几个他觉得不够完美的地方，格外冷漠道：“请陆小姐务必再认真修改。”

　　“就在此处改，”他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改完了本王好第一时间派人送去船厂即时开工建造。”

　　这理由真是令人无法反驳。

　　陆安然只好认命地留下来继续修改图纸。

　　这一改，就改到了月上中天时分。

　　过程中穆泽总是没完没了地挑剔，陆安然改完不知第几稿的图纸，放下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殿下，我改完最终版了。”

　　这是陆安然画过最用心也最费劲的一份图纸。穆泽要是还敢鸡蛋里挑骨头，她就将图纸摔他一脸，不干了！

　　陆安然将新图纸卷好，准备交给穆泽过目。

　　一抬头，却见坐在上首的穆泽抱着胳膊、仰着脖子，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陆安然愣了愣。

　　她放轻脚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改好的图纸码放在穆泽面前的书案上。直起身时，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穆泽苍白的脸色——大概是重伤初愈，他身体底子还很虚弱，所以这一整天的案牍之劳，终究让他扛不住睡过去了。

　　睡着了的穆泽显得异常安静，没有了清醒时那种心机深沉的感觉，表情安详得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孩童。他的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皱褶，那是长年累月皱眉留下的痕迹。

　　对着这样的穆泽，陆安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遥远感，有一丝熟悉，更多的却是陌生。

　　想起前两世与穆泽之间那些爱恨纠葛，陆安然心底轻轻叹息一声，不自觉低声喃喃道：

　　“穆泽，也许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现在这样，无爱也无恨。”

　　发了一会呆，陆安然回过神，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多愁善感有点可笑。

　　她摇摇头，顺手关上一旁秋风肆虐的窗户，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

　　在她转身不久，书案后的穆泽，眼皮微微一动，眉宇间皱得更深了，仿佛在做一个不好的梦……

　　人生中总有些选择，是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