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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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泽很快就回来了。
“父皇，是昭烈带人来救我们了！”
穆泽满面喜色地快步返回，他身后跟着的，左边是昭烈，右边是一个穿着漕兵服饰的军官。
陆安然猜测这应该是之前从陆家港口出发最先潜入内城那批漕兵。
她定睛看了一眼，不料对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陆安然看过去的刹那，刚好扭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陆安然心中略觉奇怪。
瀚帝见到他们，顿时龙颜大悦。
翊王之前咋咋呼呼的，看都没看清楚便在那里危言耸听，结果万万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救兵。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陆安然默默腹诽道。
正如之前穆泽所说，用了陆家改造过的“混江龙”催.泪.弹，穆泽的军队不用再顾忌城墙上的人质，很快就连连攻破了外城和内城。
拿下内城后，昭烈看见庆王府专用的信号烟花，决定与南星兵分两路。南星负责带队去皇宫解围，昭烈则带着一批好手快马加鞭赶来护国寺方向，途中碰到漕兵的人，便合并队伍一块来了这边。
援兵一一就位，此时局势已经再明朗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穆泽护送皇帝与皇后等人到护国寺中安置，陆安然慢吞吞地跟在队伍后面，转弯前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正好撞见漕兵首领的视线从西罗使臣的尸体上一掠而过。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被窥视，那漕兵首领敏锐地抬头，盯了一眼陆安然的方向。
陆安然低头匆匆跟上大队伍。
上了山，穆泽留下昭烈守卫护国寺，他亲自带着人将整个山头周围都彻底清理了一遍，确认一个西罗人都没有了，才带队返回。
其时，瀚帝正在方丈院中召见漕兵首领。
作为第一支潜入内城增援的队伍，漕兵在此次瀚京守卫战中可谓立下了首功，今日京郊救驾，漕兵能及时赶来，可谓功不可没！
瀚帝的欣慰心情不难想象，此时他召见漕兵首领，不用想都知道是各种嘉奖抚慰。
陆安然对这些不感兴趣。
上了山后，皇后把萧惊雀移到方丈院的厢房，在寺僧的帮助下，就近护理伤势。陆安然就待在一旁不时搭把手什么的。
只是不知为何，上山前偶然看见漕兵首领审视西罗使者尸体那个眼神，在陆安然心中反复回放。
她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那不是一个军官看敌人该有的眼神。
深沉、惊疑，甚至……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慌张。
想起最初碰面时此人躲闪的目光，陆安然越想越觉得这个漕兵首领有问题。
不行！
陆安然霍然起身，匆匆往前院跑去。
她要赶紧通知穆泽。
“陆小姐这是怎么了？”
见陆安然一反常态地焦急奔跑，众人不禁交换眼神、小声议论着。皇后一个眼神杀过来，现场立即鸦雀无声。
然而陆安然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前院已经乱成一团，正厅门外，昭烈手上握着出鞘的利剑，雪白的剑身淌了一抹刺眼的鲜红，血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几个兵士一前一后地从厅堂内往外搬尸体，其中最惨不忍睹的一具尸体，正是那名漕兵首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里透出愤恨不甘，怒目圆睁的嘴脸正好对着陆安然的方向。
寺僧们被赶到了走廊上，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劫后余生的神情。从他们夹杂后怕的窃窃议论中，陆安然七拼八凑还原了这一出惊变的始末——
漕兵首领果然反了，趁着面圣的时机，竟私藏武器想要刺杀瀚帝，这一幕正巧被刚刚赶回来的穆泽碰见。
只是进门见驾时大家一律不许携带武器，穆泽空手挡白刃，加上救人情急，以至于受了重伤。
陆安然想上前看看情况，被昭烈拦住了。瀚帝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
陆安然只好停在门外。
隔着人群，她远远看见大厅中央，穆泽颀长的身躯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大约是伤势太重，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他，只有瀚帝弯下身子，动作颤抖地将穆泽半抱半扶起来。
方才漕兵首领趁瀚帝不备，出其不意在背后行刺，幸得穆泽及时赶来，以自己的身体险险挡住了反贼的致命一刀！
不然瀚帝此刻早已一命呜呼了。
“泽儿……”
瀚帝声音颤抖地唤道，直到生死关头，方辨忠奸善恶，才识出真心与否。
这一天是瀚帝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他一次次遇险，而穆泽一次次救驾，甚至不惜搭上性命！
二十多年来，瀚帝始终把当年醉酒后的一夜荒唐视为自己的人生污点，他一直把穆泽的出生当作是一个耻辱，时刻提醒着他曾经一时不慎犯下的错误。
直到此刻，瀚帝才幡然醒悟，他这一生中，于爱情上，最愧对的人是南宵公主；而父子亲情上，他最亏欠的人，竟是穆泽！
这么多年，只因他羞于面对自己一时糊涂犯下的错，所以一直冷落忽视了穆泽。
他没有尽到当一名父亲的责任，穆泽的心里却始终尊敬爱戴着他这个不称职的父皇！
一时间，瀚帝心中几乎愧疚到了极点。
“泽儿，是朕不好……”瀚帝龙目微红，颤声喃喃道。
“父皇……”
隐约听见瀚帝的声音，穆泽吃力地睁开眼睛。伤口的疼痛让他神智昏沉，但穆泽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对自己的伤势心中有数。
“你感觉如何，可还撑得住？朕已经派人去唤方丈过来给你看伤了……”听见穆泽开口，瀚帝又惊又喜，连连关切道。
“儿臣护驾不力，请父皇恕罪。”穆泽张口却是先请罪，瀚帝听了，心情顿时更加复杂难言。
“不要说这些傻话，你救驾有功，等你好起来，父皇一定重重有赏！”
“父皇……我……儿臣这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穆泽摇摇头，艰难地道，
“人死如灯灭，儿臣不想要什么封赏了……儿臣，儿臣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你说，朕答应你。”瀚帝龙目微微湿润，毫不犹豫地许诺道。
“儿臣知道自己出身低微，死后也不想奢靡厚葬，只愿……只愿与儿臣的亲生母亲葬在一起……求父皇开恩……答允儿臣……”
穆泽状态越来越虚弱，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瀚帝把耳朵靠在穆泽唇边，好歹听了个七七八八。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
久久听不见瀚帝的回应，穆泽急了，神志不清的脑袋愣是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哀求道：
“……求……父皇……”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只剩下气音了。
瀚帝看着穆泽一副即将断气的模样，顿时也顾不得愤怒了，他脸色几经变换，最后闭了闭眼，沉声道：
“……好！穆泽，只要你挺过来，朕就答允你，恢复你亲生母亲的身份。”
穆泽松了一口气，彻底昏了过去。
这时，方丈终于姗姗来迟，快步走进来给穆泽看伤。
他来得巧，再晚一步穆泽就真的没得救了。
陆安然听到方丈大师的诊断结果后，就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刚才大厅里父子情深那一幕，让陆安然不自觉想起前世穆泽对瀚帝失望透顶的愤恨与控诉。
陆安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天空，心想，穆泽，这一世你与瀚帝父子握手言和，希望你不会再失去理智铤而走险了。
这样才不枉她这一番苦心成全……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3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