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木木铮

13、第13章

　　唐碧瑶见她唇色发白，脸色惨白，给她送到了大学城里离宿舍近的南区医院。

　　医生给打了点滴，嘱咐她清淡饮食，三更半夜的，让她留院一晚。

　　她推攘着唐碧瑶让她回去休息，唐小妞依旧不愿意走，说什么都要陪宿。

　　说不过她，邬岁芝只好同意了。

　　半夜里，唐碧瑶睡在沙发上，邬岁芝看着手背上的针，手腕绑了条病人信息条，注明【患者：邬岁芝 科室：肠胃科大学城南区医学院】

　　她拿起手机拍着手背，发到动态上【我恨鱿鱼圈-n-】

　　睡觉。

　　——

　　醒来时，已经九点了。

　　唐小妞还在沙发睡着，邬岁芝抬头看，点滴瓶是满的，正逢护士查房，她起身问：“什么时候换的，我居然没感觉。”

　　护士笑她：“就刚才，你睡得熟，有男同学要来看你，我让他在外面等着，这回你醒了，我把他喊进来吧。”

　　说话间，唐碧瑶已经醒了。

　　邬岁芝好奇啊，她开学不久，没认识哪个男同学，更何况除了唐碧瑶，谁知道她来医院了。

　　护士离开房门，邬岁芝盯着门口看，江轸的轮廓进入她的视野，她顿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穿了一件单薄无痕的浅灰色风衣外套，身形不瘦不壮，好看鼻梁悬着一副银框眼镜，眼底的忧虑在看见邬岁芝活蹦乱跳时几近掸走，眼神已平稳如镜。

　　“有事来这边，经过走廊时看到你的名字。”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将两袋透明袋子拎放在床头边的柜面上。

　　——

　　是水果和早餐。

　　“还难受吗？多吃水果，少吃点油炸品。”他的眉峰利落，蹙动时染上他的关怀，目光触及床边上的电子显示屏，留意邬岁芝的病情。

　　“没事，就是吃撑了，你怎么知道我吃了油炸。”

　　江轸微愣，没来得及答，粗条的邬岁芝想起唐碧瑶在身边，忙给两人介绍：“瑶瑶，这是江轸，我们从小就认识，江轸，这是我舍友，唐碧瑶。”

　　唐碧瑶和江轸对视，彼此点头打招呼。

　　“岁芝，你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没听你提过。”唐碧瑶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江轸，内心羡慕一把邬岁芝。

　　真俊啊，风度温稳，这是什么优质男，唐碧瑶心中感慨，顺手拿起昨晚喝剩的水。

　　邬岁芝笑答：“江轸是A大的，和你一个专业。”

　　唐碧瑶一阵猛咳，喘过气来看向江轸，他只是浅笑。

　　觉得自己失态了，唐碧瑶脸一红。

　　“邬岁芝，你说有位朋友在A大，就是他啊。”

　　“yes。”

　　“......”

　　“瑶瑶，你陪了我一晚也饿了，江轸买了水果和早餐，你先吃吧。”邬岁芝掸走她的窘迫。

　　唐碧瑶点头：“早餐留给你，我吃水果吧。”她翻动水果袋，里面是鲜果混装，什么水果都有，她想起了什么，认真找着：“我给你消灭芒果！”

　　“她对芒果过敏，我没买。”回答的是江轸，唐碧瑶有点意外，随便拿了个火龙果。

　　江轸给邬岁芝推动病床小桌，把早餐摆到她面前，唐碧瑶坐在床边，偶尔搭把手，看见他的动作，没说什么。

　　“感谢江学霸和唐大美人。”邬岁芝打趣，肚子咕咕叫，她怪不好意思的，舀了一勺热粥。

　　“小心烫。”江轸没说完，某人已经烫得呜呜叫。

　　江轸：......

　　唐碧瑶：“粥打人事件？”

　　邬岁芝呷了几口，见江轸在看手表，她抬眸看他：“怎么了。”

　　江轸点头，“还有实验。”

　　“才开学第一周，周末也这么忙吗，那你快去吧，感谢你的水果和早餐。”

　　江轸消失在门边，邬岁芝想起什么，喊：“对了，我还欠你一顿。”

　　也没管他有没听见，邬岁芝埋头消灭剩下的早餐，抬头就遭受唐碧瑶那略为八卦又猥琐的眼神。

　　“你们的关系，真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吗？”

　　邬岁芝差点一口粥喷出来：“亲爱的唐碧瑶同学，别看见一男一女就凑一对，我两从小就认识，我们家就住对门。”

　　“好一个青梅竹马。”唐碧瑶拍自己大腿，又一巴掌声，是邬岁芝拍她的。

　　“你的想象力好丰富啊。”

　　“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唐碧瑶见她脸色平静，有点没话说了。

　　“能有什么感觉。”邬岁芝很难把她和江轸想到一块去。

　　“为啥会没有。”

　　“嗯......”邬某盘腿坐，几乎脱口而出：“从小就认识，大概是太熟了，很难把他当异性看，他性格很安静了，他的世界我不懂，他太优秀了。”

　　总而言之，她很难想象自己和江轸一起的画面，四个大字描述：格格不入。

　　此时，十九岁的邬岁芝还不知道后来被自己疯狂打脸。

　　“看来你对他还真没丁点意思。”

　　“那不然呢，大学城帅哥千千万，目光当然要放长远点。”

　　“你这思想觉悟，唐某佩服。”唐碧瑶给她竖起大拇指，想起江轸的帅脸，总觉得哪里不对。

　　邬岁芝对他没有想法，那江帅哥呢？

　　——

　　有一周末，邬岁芝回家一趟，曹羽斐和邬帆对自己唯一的心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口子给邬岁芝好吃好喝，在她返校前的托特包里放了个保温壶。

　　“亲爱的老邬老曹，你们的宝贝女儿真的喝不下了。”

　　“哪是给你喝的，让你带去给江轸的。”

　　“他们学校那么远，是想我腿走废啊。”

　　“都在大学城，能有多远，就当锻炼。”

　　——

　　回到大学城，邬岁芝可没忘老妈的任务。

　　她徒自己方便，找了辆单车骑到A大男生宿舍。

　　一边骑她一边吐槽。

　　为何去A大男宿的路要上坡！骑车太吃力了。

　　栋数太多了，楼下男生来往，时不时看她，她干脆人车停到离宿舍近的湖堤边。

　　她打电话的时候，江轸和团队在实验楼，电话在衣袋里震动，他翻出，看见是她的来电，不带犹豫的接过。

　　“江轸，我在你们男生宿舍楼外面的湖边，你出来一下，你干妈让我给你带汤。”

　　她平时不会主动联系他，这是第一次，江轸愣住。

　　“你听得见吗？”

　　“在的，我不在宿舍，我让我朋友帮忙拿，你稍等。”

　　电话挂断，邬岁芝在湖边等人，她扶着石雕围栏，才发现天已黑的彻底。

　　大概十来分钟，有人喊她：“邬岁芝？”

　　声音似乎在哪听见，她回眸，戛住。

　　那张脸，竟然和那天在美食街看见的男人一模一样。

　　简淮宇从灯下走近，轮廓被路灯映得柔和，他看清邬岁芝，笑得不痛不痒：“怪不得那天觉得你眼熟，原来你就是江轸的小青梅。”见邬岁芝看着他，他扯了扯衣襟，指着自己说：“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见过一面，在江轸家门口。”

　　原来那天他真不是搭讪，邬岁芝有点尴尬，“当然记得，那天的事，不好意思。”她把保温壶交给他：“麻烦你给江轸。”

　　简淮宇接过，浓眉挑起，调侃道：“哪天？”

　　一副故作引导的模样，邬岁芝怎会看不出来，她心想江轸是怎么和这人认识的，她随心的说了句再见，转身骑车离开。

　　简淮宇大老爷们抱着一壶汤，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是江轸跑过来，他背着双肩包，深蓝色上衣，黑色直筒裤，穿着色调黯哑，与眼眸里的失落呼应。

　　夜风起，湖面晚风轻轻卷来，将他干爽的短发吹拂。

　　秋风习习，他站在灯下，身姿轻颓，看着那抹骑车的身影渐远成一个墨点，直至消失在长堤尽头，才收回目光。

　　简淮宇岂看不懂他的心思，手肘碰他：“够长情啊你，这些年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啊，你这心思藏得够好，你要是把研究机器人的劲头用来追她，一追一个准，你现在不追，等她被别人追到手，后悔都来不及。”

　　见他没回答，简淮宇更来劲：“说说呗，怎么喜欢上的，是青春少年的某个瞬间的一见钟情，还是青梅竹马的日久生情，真羡慕你，心里有个能完全交出自己感情的人。”他又问，在这方面，简淮宇有着绝对的八卦能力。

　　脚步随之微顿，江轸接过他手里的保温壶，轻哂：“淮宇，她是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外人会簇拥他的成就，她会看见他背后的不易。

　　她懂他，却不会同情他，而是理解他。

　　邬岁芝对他自己的真诚，是从年幼的小熊开始，从那个酸涩的苹果延续，经年之久，当下依旧。

　　“这么夸张。”简淮宇轻蹙，江轸留意，偏头看他，见简淮宇慢慢吐字：“去你的，我不懂你吗？”

　　“你唯二。”

　　“......算你有心......”

　　回到宿舍，江轸给她编辑了一条信息。

　　【汤很甜，谢谢。】

　　——

　　邬岁芝的骑车很生疏，车技本身就不太好，骑在人行道旁边的单车道，东倒西歪的，还好路上行人不多，不然都得避让不及。

　　街景往后倒退，街灯被树榕削去大半光源，单车道的光线时昏时暗。

　　恰逢手机一响，口袋里屏幕亮起，她不过是瞭了眼，再抬头时，惊觉单车在下坡，速度加快下她瞄见斑马线有人赶着红灯亮起时冲过来！

　　她紧急刹车，却没想到刹车松了，她怎么抓也无力降低速度，冲过来的那人似乎没料到她不刹车，正以为她要撞上来，避而不及时邬岁芝打了个方向，直接撞到树墩子，摔了个人车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