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木木铮

11、第11章

　　邬岁芝转身走几步扑到床上，有气无力的喊着：“考大学好难，我也想有你的脑袋。”

　　江轸在门边犹豫，最终踩入她的房间，黑眸不经意的在她房间飘过。

　　和儿时的记忆有很大出入。

　　邬岁芝的房间，不再是玩具堆满，书本堆满了书橱，看起来挺爱读书。

　　他凝神，看清书名以后，不自然的挪开眼光，站在书桌边上。

　　床上的虫儿鲤鱼翻身，给他推了张电脑椅到他身后，“江学霸，请坐。”

　　江轸转身看她，她穿了一身宽松微厚的睡衣，全然不知自己低俯时露泄春色，江轸偏头，忘记不经意的一幕。

　　他问邬岁芝的目标院校，邬岁芝说想冲C大。

　　“我基础很不好，你要对我有耐心，别对我不耐烦。”邬岁芝给他打预防针，毕竟这人是一个脑瓜子抵她一百个，她就怕自己跟不上江轸的节奏被嫌弃。

　　夜晚盛夏，书桌上，温暖的小灯照着两个挨在一起的脑袋。

　　江轸感觉邬岁芝无察觉的挨近，草稿纸上的笔尖微顿，他垂眸，余光见她一副专注他的书写，笔尖微微一歪，他敛眨眼，晃散不应有的想法，继续为邬岁芝辅导。

　　“江轸。”她在两人贴近的时候，黑眸眨眨看着他。

　　她的声音软慢慢，江轸一顿，看她说下去。

　　“你不累吗？”

　　“不累的。”

　　“我不是说你给我补课，我是说你这些年。”

　　身边人手中的笔啪嗒落在桌面上，引起邬岁芝的注意，她看向他。

　　灯色微暖，眼前人永远专注，那份上进的神情，若海一般迷人。

　　可哪有人永远有精力，永远保持上进，永远有劲呢。

　　迷人的海，也有风暴的时候。

　　邬岁芝想，江轸爸妈早年分开，杨阿姨也常年不在家，江轸的童年里，几乎没有父母参与的痕迹，她以玩伴的身份参与他的生活，可这点薄弱的参与也太有限了。

　　这么一位天才少年，他是怎么孤身一人走到今天的。

　　气氛安静，邬岁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抿唇低头。

　　江轸因她的话，眼眸微垂。

　　他记得两人还小那会，邬岁芝感知他情绪的低落，她不会说出来，而是围在他身边，像向日葵给他阳光，也像绒毛尾巴给他温暖。

　　时光更迭数个四季，圆脸小姑娘长成长发少女，依旧会在两人重遇时，给了他一盏温暖的蜡烛。

　　他正要回答，曹羽斐捧着一碟沙拉敲门进入，说：“江轸，要不以后还是别来了，你这大好苗子，在这给岁芝辅导，浪费了。”

　　“没事的。”江轸微微颔点，“我最近也没有事。”

　　曹羽斐被他的真诚满意得不得了，心想真是个好苗子，她轻拍邬岁芝的脑袋：“妞儿，好好学。”

　　邬岁芝嘟囔接过她手中的沙拉，赶走亲妈，她一屁股回到椅子上。

　　“中场休息，江学霸。”邬岁芝叉了块苹果肉给他，江轸接过，她自己给自己叉了块，顺便播放自己喜欢的组合最近发行的新歌，对他推荐：“Free Cold是我最喜欢的组合。”

　　江轸从纸袋子拿出了礼物送她，对上邬岁芝不解的眼神，他解释：“机器人大赛在冰岛落幕，我刚从冰岛回来，这是在那买的礼物。”

　　“你真好。”邬岁芝咬着铁叉子，双手美滋滋的拆开包装。

　　江轸怕她嘴里的铁叉子伤到自己，默默给她拿走。

　　邬岁芝拆开，是一个微型投影仪。

　　她没问江轸有何用途，只是按照说明书，一步步将投影仪启动。

　　“咦，怎么没有反应，我不是开了吗？”邬岁芝在投影仪上方晃了晃手，没有光呀？

　　“你关灯试试。”江轸见她雀跃期待，被她感染，唇角勾起，笑得温腼。

　　邬岁芝听他的话，将房灯关上。

　　黑暗侵袭房间时，天花板映出一幕绚烂美丽的极光。

　　两具清晰的身影在晦暗的空间里，彼此只看见对方的身形。

　　“喜欢吗？”漆黑中，江轸的声音清澈纯粹。

　　邬岁芝猛点头，她看着头顶的辉熠，在黑暗中向江轸伸手，江轸本能的回握，不知情况下，他被她牵到床上。

　　“躺着看，更壮观。”她把他拽到床上后分开，双手在后脑撑着，眼里只有上方天花板的极光之象。

　　极光时明时暗，变幻莫测的炫目之光，时而渐变蓝绿光过渡为白银光，平躺的视角，瞳孔所阅之景更为震撼人心。

　　“不久前我学的好累，我还发过动态说想去冰岛看极光，没想到现在就看见了。”她偏头看他，看不清，只有流畅的轮廓，她尽量对上他的眼睛，说：“江轸，谢谢你。”

　　江轸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明暗变幻的房间里，他听见她的声音。

　　“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你获奖的信息，却不好意思和我身边人说你是我朋友。”

　　江轸没回，只是静静聆听，邬岁芝也知道他会认真听下去。

　　“其实我以前提过一次，那时候作为你朋友还特骄傲，但我身边人都说我在开玩笑，说我怎会认识这么优秀的人，久而久之，我就不再提了，后来你常常出现在新闻里，我看着你获奖的次数越来越多，含金量从省级到国级，也慢慢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们幼稚园和小学同班，初中同校不同班，高中同市不同校，你越走越远，清晰又坚定，而我，还是那条咸鱼，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这种菜鸟。”

　　“可你今天过来了，我才知道你还是我认识的江轸。”

　　她说的特轻松，就是无关心事，只是感慨而已。

　　极光倒映在江轸眼底，她看不见，他眼眶微湿。

　　良久，邬岁芝听见江轸的声音。

　　“你会考上C大的，我在大学城等你。”

　　我在大学城等你，我在等你，江轸知道内心深处的声音。

　　“好啊。”她感受江轸的鼓励，脑袋下抽出靠近他的左手，像孩童那样，她伸出尾指，“一言为定。”

　　江轸伸手，尾指勾上她的尾指，像小时候那样。

　　交缠的手指松开，江轸渐渐习惯躺在她床上，陪她欣赏头顶的极光。

　　——

　　如所愿，邬岁芝考进穗城大学城C大摄影专业，两口子高兴地说祖坟冒青烟了。

　　收到电子录取通知时，她激动地想冲到家对面，把好消息告诉江轸。

　　毕竟，她的成绩，江轸功不可没。

　　曹羽斐看出她的心思，说不用去了，江轸家没人，杨娇丽常年不在，江轸出国交流学习了。

　　说完，曹羽斐还不忘夸江轸年轻有为，暑假也不忘提升自己。

　　邬岁芝听完，回到沙发上，内心有点小遗憾。

　　她给江轸发了条信息。

　　【已成功打入C大内部，江学霸功不可没，改日江学霸有空，小弟盛宴款待:p】

　　此前，两人的对话框一片空白。

　　——

　　金秋时节，邬岁芝踏入大学校门。

　　宿舍两人寝，同专业都分在一块，就她不凑巧多了出来不得不和别的专业同宿。

　　刚进去，同宿舍友眺了她一眼，“你好，唐碧瑶，碧水千江云见瑶，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唐碧瑶头发齐肩，情绪平淡，看不出来心情如何，有点高冷。

　　邬岁芝内心惊讶，这不是江轸的专业嘛。

　　不过，江轸在A大，他们在C大。

　　“你好，邬岁芝。”邬岁芝学着她的介绍方式，但没她有文化，憋出了个组词：“年岁的岁，芝士的芝，灵芝的芝。”

　　她扎着高马尾，前额就留了两抹龙须碎发，修饰得脸型圆圆的，整齐黑褐色的眉毛下，小鹿眼儿眯着笑，弯弯的，眸色盈盈若水，一身牛仔背带裤，里面是黄色衬衫，看起来还挺乖，像个大学生，又挺像马里奥的拟人化。

　　当然，这都是假象，邬岁芝这厮，又怎么会是乖乖女，上房又揭瓦，说得就是她这样的人。

　　唐碧瑶迟疑了半拍，嘴角边浅挂着笑，觉得她还挺有意思。

　　两人打完招呼，默契的各自收拾行李，互不打扰。

　　邬岁芝收拾的七七八八，看着衣柜门贴着自己最爱的歌手，心情格外美丽。

　　她化了个妆，身后位置上的唐碧瑶打了个喷嚏，随后是窸窸窣窣的摸索声。

　　邬岁芝转头看她，“需要帮忙吗？”

　　唐碧瑶按捺不住了，捂着一只眼睛看她：“我隐形眼镜不知道去哪了。”

　　她刚把隐形眼镜拿出来，打个喷嚏，指尖的隐形眼镜就飞了。

　　邬岁芝走到她身边，看她脸凑到桌面老近了，就是看不见隐形眼镜就在自己眼前，她抿唇忍笑，给她指着说：“在这里，也脏了，别要了。”

　　“剩这副了，我用护理液泡一泡。”

　　邬岁芝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有那么一小回，唐碧瑶终于带好了隐形眼镜，在凳子上转身看她：“宿友，谢谢你.......我去！”邬岁芝被她后面两字吓一跳，唐碧瑶已经激动地跑到她的衣柜，摸着眼前的海报：“你也喜欢Free Cold啊！”

　　两人对视，短暂的安静后，爆发了猛烈的喜泣声。

　　“家人啊！！！”唐碧瑶鬼哭狼嚎。

　　“找到组织了！！！”邬岁芝猛点头。

　　“老公最近出了新专，我一口气买了十张。”

　　“老公要在穗城开演唱会，要不要一起去看。”

　　“姐妹走你。”

　　两人在宿舍里手舞足蹈，谁也想不到这段友谊正式开始。

　　后来，邬岁芝当面吐槽唐碧瑶：“第一次见到你，那张女王扑克脸高冷得要死。”

　　“那不是想给自己立个高冷人设嘛，结果自然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