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鞭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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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一看就刚割下不久。
牢房中二人呼吸声绵延悠长，借着半开窗户送来的泠泠月色，云靥这才好好打量这一只手。
手侧的肉与骨头平行，划得十分整齐，砍手者臂力很大，并未发生骨头偏移的现象。
云靥垂首，细细地检查草堆下面以及周边，没有任何的通道。
这一只手就像凭空出现。
云靥不由得有些心烦，但没有任何的头绪，还是养好精气神最为重要。
沉沉一觉睡过去，云靥第二天一觉醒来的时候，后背又有了昨夜硌人之感。
她掀开草席，昨天藏好血手荡然无存，如今只有一根手指头。
在云靥的注视下，手指微微地动了动，缓缓地指向下。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手指在这时候迅速停止动作。
狱卫声如洪钟：“昨天进来的是谁？”
大清早，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了人。
楚天沁声音含糊不清，“不是我。”
那就是另外一个女的，狱头对云靥投来视线，“跟我走，知县大人休沐都为民着想，今早亲自审你。”
云靥起身，跟着狱头行走在这四号房众多的区域。
走过狭窄逼仄的小道，云靥这才看到了许清州。
侍卫态度恭敬：“大人，人带来了。”
“下去吧。”
狭小的屋子已经只有他们二人。
许清州面上还是十分苍白，但语气温和，道：“小姑娘，你且说说，三天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郊的客栈？”
“路过。”
她不咸不淡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让许清州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全天下那么多地方，怎么会路过那里，而且怎么会店小二死在了你那里？”
“大人，你真爱民如子吗？”
他若是真的爱民如子，便会在昨晚自己身处囹圄的时候，就前来询问了。
而不是一直等到今天，他才来询问自己。
许清州一愣，“你胡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云靥站着，可是语气却淡淡的，似乎在陈述一个不争气的事实，“我可以认罪杀了店小二，可是我不会承认，掳杀孩子的人是我。”
在云靥说出掳杀孩子的那一刻，许清州神色变了变，他道：“你怎么乱说？”
“乱不乱说，大人自有定夺。”
许清州这会儿没有说话，反而在这时候望着云靥，整个人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低低的笑了笑，“不说也行，这只是第一天。”
第一天？
云靥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许清州的声音就从外面沉沉传来，“来人，送这姑娘回牢房。”
云靥稀里糊涂地被带来，又稀里糊涂地离开了这里。
等到回到了牢房，人大多都醒了。
楚天沁翘着腿，“哎，小姑娘，昨天忘记问了，你犯了什么事了？”
“杀人。”
云靥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一句话，可是楚天沁的神色却一下子就变了，她语气不由得磕巴：“你说真的？”
杀人不应该来四号房，应该去一号房。
云靥抛下一个不明确的答案：“官家说我是嫌疑犯。”
“不是，那你到底是不是，你杀没杀人你自己知道。”楚天沁也对云靥投来了不解的眼神。
云靥刚想再说话，只见一阵铃铛声音传来。
所有的人，不论在做什么，懒散还是认真，在此刻纷纷地站了起来，神情无比的认真。
“今日的任务，是帮贫困地区运送食物，做得好的，老规矩，在表现分上记上一分。”
众人的表情亮了亮。
大汉的声音如洪钟：“先自由组队，五个人一组，两女三男，落单者强行分配。”
人门习以为常了，纷纷寻找之队友。
楚天沁站在云靥身边，笑道：“新来的，跟不跟我们？我们之前的搭子走了，现在缺一女。”
云靥点了点头，道：“谢谢。”
队伍很快分配好，众人训练有速地排成一排。
她们步行抵达目的地，看向台上。
“天，那个男的气质绝了，穿的一袭白衣好像仙人。”楚天沁感慨。
云靥抬头。台上不仅有那彪悍的大汉，还有姬长寂。
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眼神淡漠地从自己身边划过，像在看陌生人。
“好了，今天许知县请来了一位人，以后他就是负责你们考勤的人了。”明承泽笑眯眯地开口。
望着乌泱泱的人头，姬长寂内力把声音震得很远，他道：“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粮食输送到城郊外，往返的人多的表现最好。”
牢犯们纷纷摩拳擦掌。
云靥望着楚天沁，好奇道：“为什么要输送食物？”
“这你就不懂了吧？”楚天沁的语气带了点骄傲，“许知县是好人，他不仅关注荆林的民生，还经常施粥救济，很多时候我们都帮他前去搬运粮草，发给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
“对了，都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靥露出甜甜的笑：“我叫云冉冉。”
“行了，看你柔柔弱弱的，以后这一个月内，就我照顾你了。”
“为什么是一个月？”云靥好奇道：“一个月，你就可以出去了？”
“不是，牢房的待遇是看犯罪的程度划分。一号房是穷凶极恶之人，依次递减，而我这一年表现良好，下个月就可以去五号房了。”
这还真会鼓舞坏人，云靥这般想。
很快就到了搬食物的时间，众人就跟打了鸡血，尽力搬运着食物。
云靥从小身体虚弱，很搬不动食材，落后得极为明显。
姬长寂宛若闲庭散步看着四周，望着那些偷懒的人。
“三号，18号，动作慢。”
姬长寂说话时，一旁侍卫记名。
这新来的考核比之前还要严格，众人手上动作又快了那么几分，生怕一个疏忽，被记了名字。
搬运食材虽然是男生出大力，可女生也很累。云靥心下暗暗告诉自己动作要快，可一介虚弱的新人，终究比不过身经百战的老人。
明承泽视线落在了云靥身上。
姬长寂的声音在此时懒懒响起。
“那个没号的。”
起初，云靥没直接对号入座。
但当侍卫走到自己面前，厉声开口：“没号的，就是叫你。”
云靥有些懵，侍卫拿出笔跟纸，道：“新来的还没排号，先写下你的名字。”
她接了过来，缓缓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姬长寂在这时候出声：“你是生病，还是偷懒，搬了那么久，只搬了两趟，倒也是拖累队友。”
这样的组队，自然不会让人落单，可是相应地，众人实力不同，也会产生分配不均的现象。
楚天沁冷汗涔涔，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规矩，噤口不言。
云靥现在走到姬长寂的面前，装作颤巍巍道：“大人，小女子知道错了。”
“把她带下去，等会儿受罚。”明承泽冷声开口。
听到受罚，众人脸上全是同情。
云靥受罚，自然不用搬东西了。
姬长寂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是有些疲惫，指着侍卫道：“你帮我前去检查，我乏了。”
“诺。”
众人听到姬长寂这般说，也识趣地走在一边。他们知道，知县大人很看重这个人，才来府中第二天就让他代理明大人的职位。
四周的人消散，没有了刚刚的注目。
姬长寂单手撑颐，他侧着脸，望着云靥，神色淡漠：“昨天牢里如何？”
“发现了血淋淋的手，像是被刚割下的。”
许是有姬长寂给的那颗珠子的作用，云靥除了后背硌得不适，倒也没有半夜被冻醒。
云靥：“你有新发现了？”
“许清州问题很大。”姬长寂缓缓开口：“我怀疑梅林下面有不少人。”
“不少人？”
“嗯。”姬长寂当下不讳：“这些食材，或许就是送给那些人的，要是救助难民，何必一周才来搬运一次？而且，难民救助了快三年了。”
明承泽走了过来，姬长寂要说的话咽入腹中，他望着云靥，“等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怕，那珠子可以屏蔽你的痛感。”
云靥没说话，明承泽是许清州的人，他们现在有效信息太少，说太多会惹人怀疑。
明承泽走了过来，脸上带笑：“姬大人，犯人已经忙活了一下午，我想请示你这个女子怎么处理？”
一旁有人接过话：“偷奸耍滑的，都是当众鞭打，以儆效尤。”
明承泽视线在姬长寂与云靥身边打转。
姬长寂脸上勾起了恶笑，“那就按老规矩。”
明承泽眼里的疑惑消散了几分，是他想多了，道：“是。”
底下的人很快召集，云靥看着明承泽拿着鞭子，她一愣，眼神不自觉地看着姬长寂。
姬长寂对上云靥的视线，想了想，看着明承泽：“让她自己来。”
“大人，女人力气小，还是承泽来？”
姬长寂倒没反驳，道：“让她自己打，不行再你来。”
极为客观公正的答案。
云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希望那珠子真的不痛，不然她到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姬长寂的。
胸口珠子发烫，云靥心里的紧张舒缓了几分。
姬长寂拿过明承泽手里的长鞭，望着台下，声音冷厉：“不拼尽全力者，皆要受此刑，用来警戒各位，切勿偷懒。”
“接下来这血淋淋的惩罚，就是往日你们变得更好的敲门砖。”
在姬长寂说完这一句话的一秒，他把鞭子递给云靥，道：“用力不疼，犹豫会疼。”
云靥接过鞭子，杲杲日光下，她不由地微眯乌眸，刚刚带刺的鞭子，在这时变成了细软的彩带。
她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身上，只有轻飘飘的感觉，没有任何痛感。
不疼，一点都不疼。
在宫中伪装了那么多年，在这里，云靥也伪装的很好。
“出血了。”姬长寂清冷的瞳孔望着明承泽，语气道：“明大人可满意。”
不等明承泽说话，姬长寂像是夸赞地说了一句：“明大人可真是公正，当真是许知县的左膀右臂。”
明明是夸奖的话，可是明承泽却从中听到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云靥反正不痛，快速地抽完了两鞭，递给了下一个受罚的人。
她望着姬长寂，不由地腹诽。这人还真是表面上冠冕堂皇，背地里玩的飞起。
牢犯们脸色凄凄惨惨戚戚，云靥抽完三鞭过后，望着明承泽，语气柔弱：“大人，可还满意？”
明承泽别无话说，云靥的伤口众人看在眼里。
这可是下了狠手的。
姬长寂颔首，看着云靥惨白的神色，还要她后背的血迹，道：“罚过了，也没酿成什么大错，跟犯人去一旁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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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靥回到了牢房。
本来今天处罚上鞭子就严重，也只有云靥这一个异性挨了鞭子，明承泽看着云靥的神色，也没话说，便让她先走。
云靥一个人躺在草堆上，缓缓地从胸口拿出这珠子。
望着这珠子，云靥也没发现任何古怪之处，它比其他的珠子漂亮那么几分，可是却能驱寒，还有刚刚，那鞭子抽打在自己身上，想来又有其他的功效。
后背在这时候又有硌人的感觉了，云靥这一次觉得，不仅硌，还有一股痒痒的感觉。
她一手握紧了珠子，另外一只手缓缓拨开枯草，在之前断手之地，云靥这一次看到却与之前不同。
监狱的下方不是冰冷厚实的水泥板，而是透明玻璃，在这小方位视角下，她只能看到四幅画。
而这四幅画，跟在许清州屋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画微微地浮动，里面似乎有风，这一位置，云靥的手，有些痒，她缩回手。
可是，这时候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拉力，轻而易举地把云靥的手拉了回来。
手不知碰到了哪一幅画。
下一秒，云靥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跌落下去，牢房在这时候成为了她的天空之境。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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