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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睡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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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祺瑞趴在榻上,膝盖侧弯处的伤不得不撕扯着,臀部的伤火辣辣的疼。
他侧着头瞥向孟攸,问道:“你便是穆晚的夫君?”
“正是,在下姓孟,单名一个攸字。”
布料在臀肉上分离时带起前所未有的痛感,仿佛被人刮掉了一层皮。
“嘶!要了命了!”贺祺瑞低吼着。
“忍着些。”孟攸开始清洗伤口,“不是很深,包扎一下还可以坐席。”
贺祺瑞咬紧牙关,“不坐!”
孟攸清洗完伤口,拧开药罐盖子,用干净的药勺舀了药涂在伤口旁,这类药不适合直接抹在伤口上。
“方才多谢你护着晚晚了,作为她的夫君,我该同你道谢,明日我会送些补药上门,答谢贺小郎君的救妻之恩。”孟攸淡淡地道。
“这话听着扎耳朵。”贺祺瑞偏转过头闷闷地道,“你与穆晚相识于何时、何地?她怎么就倾心于你了?”
孟攸道:“于去年五月初识,在衙门一见倾心,遂于七月成婚。”
贺祺瑞捂着心口,“不仅扎耳朵,还扎心……我与她认识多年,还抵不过你与她认识两月。”
孟攸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柔声道:“贺小郎君,人一生中会错过许多人和事,既然错过了,就不必再记挂了,今后山高水远,各自安好便是。”
贺祺瑞闷闷的不吭声,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后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孟攸拿了自己的衣裳给他换上,贺祺瑞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孟兄,不太合身。”
孟攸身量比他高,衣裳自然不太合身。
只见孟攸拿了剪刀和针线来,他用手指在衣服上比划了两下:“稍微改一改,凑合一下。”
贺祺瑞只得同意。
看着孟攸三两下改好了衣服,贺祺瑞一脸震惊,“孟兄还会这种活计!”
这时,穆晚推门进来,“怎么这么久,开席了。”
两人一同朝她看来,孟攸笑笑,“好了,给贺小郎君换了身衣裳。”
贺祺瑞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客气地与穆晚道了别,自己朝贺家所坐的位置挪去。
穆晚看着贺祺瑞的背影疑惑道:“他怎么像焉了的黄瓜似的。”
孟攸冲她笑笑,“想来是过于疼了,心疼。”
穆晚:“?”
宴席过后,宾客散去。
贺文耀看着自家儿子走路一瘸一拐,拽住他的胳膊问道:“背着我干什么去了?怎的衣裳都换了?”
贺祺瑞苦笑,“爹,不小心受了些皮肉伤,不信你问孟兄去。”
“孟兄,哪个孟兄?”贺文耀道。
贺玉泉上前道:“穆娘子的夫君,孟攸,你与他何时有了交情?”
贺祺瑞无奈地将事情解释了一番,这回轮到贺文耀皱眉苦笑了,“来吃个席还见了血,你可真是出息。”
“我也不想啊爹……”贺祺瑞道。
贺文耀道:“罢了,叫个车回去吧,臭小子我可警告你,人家穆娘子已是有夫之妇,你不可以肖想,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明日就让你娘去问问有不有合适的小娘子,好定下你的亲事。”
贺祺瑞哀叹:“听您的就是。”
穆家渐渐恢复宁静,还有自家人少许的欢笑声。
穆晨的屋子张灯结彩,屋子外围了一圈人,都凑在那里想看新人的热闹。
见穆晨脸色不太好,穆敬笑着将众人打发走,一把将穆晨推进了新房。
“别让新妇等久了。”
穆晨进了屋,有婆子伺候着两人走了流程,酒喝了,吉祥话也说了,婆子们退了出去。
“祝郎君与娘子琴瑟在御,百年好合!”
此时的新娘子已经揭了盖头,她的眼神很灵动,细看有一丝调皮的意味,那股活泼劲儿与穆晚很相似。
“郎君还不歇息?”她道。
穆晨已经在她跟前站了许久了,听见她说话便低低的应了声嗯。
王夕文起身独自去卸了身上的缀饰,随后绕到穆晨跟前,一双素白的手去扯他衣襟。
“我伺候郎君。”
穆晨的衣服被她扒下一层,王夕文将他的衣物妥善地叠起来放在一旁。
“郎君可否有别的吩咐?”她问。
穆晨摇摇头,“歇息吧。”
王夕文红着脸往床上坐去。
穆晨虽然与穆晚是孪生的,但两人长相并不相似,不过两人倒是有同一个特点,面容都很娇俏。
这娇俏体现在穆晨的脸上就变成了粉面玉琢,很是稚嫩,看着都让人心生怜惜。
王夕文盯着他看久了反倒觉得自愧不如。
穆晨吹了灯爬上了床,身子一动便碰到了旁人的手,那手的温度比自己低,有些凉凉的。
“怎么还冷?”他问。
王夕文小声地回:“没吃热食,又窝在这屋里没动,自然暖和不起来。”
刚准备躺下的穆晨又坐直身子,“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厨房备着夜宵。”
王夕文低低嗯了一声。
很快,穆晨端了碗面来,“赶紧吃。”
屋子里重新亮起灯,王夕文走到小桌旁,接了穆晨递过来的筷子吃面。
她抬头看了眼候在一旁的穆晨,弯起月牙般的眼角冲他笑着,“多谢郎君。”
穆晨转开脸不敢看他,赶紧跑到远处的凳子上坐下。
待王夕文吃饱,穆晨将碗递给了门外的丫头,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
王夕文静静地躺着,感受到身旁的人在不断地翻身,他似乎很难安静下来。
“郎君,你……在做什么?”
被人喊了一声,穆晨忽然镇静下来,他翻身坐起,“我睡不着,你自行歇息吧。”
王夕文忽地拉住他的手,她将那只手掌放在自己身前,“穆晨,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不必拘束。”
穆晨的手僵着,任由王夕文拉着靠近她。
王夕文与他对坐着,她往他身边挪了一寸,呼吸几乎能打在他的脸上。
“穆晨,你我已是夫妻,今日事今日毕,我知你是害羞,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
穆晨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窗外有光线透进来,他能看见王夕文的面容。
王夕文是个好看的小娘子,很活泼灵动,极其容易让人动心。
她动手将穆晨身上的衣裳处理好,周围的冷气瞬间钻进穆晨的衣襟里。
“冷么?”她问。
穆晨摇摇头,见王夕文低着头弄衣裳看不见他,便道:“不太冷。”
王夕文将自己露在了冷气下,她仰起头笑笑,“可我冷啊……”
穆晨将此刻的王夕文尽收眼底,雪白的肌肤在不太明亮的屋子里显得通透。
他僵在了原地,不敢动。
王夕文等了片刻,轻轻哀叹了一声,主动环过双手抱了他。
“穆晨,我冷。”
肌肤瞬间变得滚烫,穆晨脸红耳赤,想将人推开却又不敢,内心挣扎万千。
“穆郎,我是你的娘子啊……”
她的手指仿佛穿云的匹练,将穆晨内心的挣扎搅得粉碎,指尖点在胸口,点碎了他最后一丝坚持。
穆晨终于不再僵着,反手将人按进怀中。
从前,他对别人或许是情窦初开,但此刻对于王夕文,他才是第一次体会到惊涛骇浪。
所以,从前的一切对他而言仅仅是好奇吗?
穆晨的身体在云端上,心却在海底,一丝丝罪恶感无限蔓延,最后还是初尝的愉悦吞噬了一切。
“穆郎,我还是有些冷……”
穆晨一手扯过被子将人裹了起来。
第二日,该见的礼都见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见着王夕文红着脸的模样,穆晚就知道穆晨这家伙,把该办的事都办了。
看来外面的那个小娘子在他心里根本无足轻重,不过就是少年人闹着玩的把戏。
穆敬也暗自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弟弟将此事闹大。
穆荣没来由一句:“我就说嘛,娶了新妇才知道你要什么。”
甄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众人看向穆晨,穆晨浅浅地笑了笑,并未答话。
王夕文没听懂,转头看向穆晚,见穆晚冲她呵呵一笑,往她碗里夹了块肉。
新人回门的几日后,穆家也彻底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该上值的上值,该养胎的养胎。
一日,吃完晚饭后,甄氏道:“等你们大伯寿辰过后,二郎和子初便要去州学了。”
王夕文看向穆晨的眼里有些许不舍,她道:“阿娘放心,我会打点好二郎的东西。”
甄氏点点头,对穆晚道:“晚晚,你也要上点心,给子初备些春季的衣裳。”
穆晚应着:“知道了。”
王夕文没去过乡下,不知道乡下的路不好走,穆晚抽空带了她去市场买鞋。
“选双耐造的去乡下才不怕。”穆晚笑道。
王夕文掐了她一把,“你尽胡扯,乡下的路能烂到哪儿去,选双走路舒适的就好了。”
穆晚在摊位前给她挑了一双,是一双深色的鞋,灰扑扑的不怎么好看。
王夕文瘪瘪嘴,“换一双吧晚娘。”
穆晚笑了笑,另拿了双白色的绣着玉兰花的鞋给她,“你看,还不如不买呢,就穿家里的那些,不比这漂亮?”
王夕文把鞋拿在脚边比了比。
摊主道:“可以上脚试。”
就在王夕文试鞋的功夫,一旁来了个小娘子也来选鞋,只见她左挑右捡一直没选着合适的。
穆晚早就注意到她了,看她那样子根本不像真心要买鞋的。
摊主冲她道:“我说小娘子,需不需要我帮你挑一挑?”
小娘子声音清脆,道:“不了,我自己看。”
说着,她又继续选,每一双都提起来看一下,但就是不试,就像一直没挑到合适的。
穆晚悄悄打量着她,见她约莫十四岁的样子,皮肤虽然不够白皙,但模样尚且看得过去,个子比王夕文要矮半个头,体型较瘦,不像王夕文看起来肉肉的。
看了一会儿,那小娘子的视线忽然与穆晚对上了,不过她原本看的是王夕文,不是穆晚。
穆晚看了王夕文,又看了看那位小娘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穆晚道:“这位小娘子喜欢什么样的鞋,我帮你挑挑。”
小娘子依旧瞄了一眼王夕文才看向穆晚,“没有我喜欢的,不劳烦娘子了。”
摊主不悦了,“没有喜欢的还选来选去,我今早还没开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