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如果没有明天,一切似乎简单了不少,人所有的痛苦、纠结,就是因为还有无数个明天。
我承认,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尽管我这样说了,还是希望你能听下去。当然,或许你会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那么的难以置信,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实在太多了。如果让我给你一句话作为忠告——请记住,有时候世界虽然是假的,但并不缺少真心对待我们的人。
当你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会做这样的梦吗:梦到自己正在进行某场毫无准备的很重要的考试,梦到坠落,梦到在望不见尽头的道路狂奔,梦到被死去的朋友拽住双脚你拼命挣扎却始终游不出湖面,确信命运不在自己的手里。我经常会做一个梦:由近及远的警笛声,山间刮来一阵狂风,拍打着路边的红杉,绕着玉灵山呜咽。暴雨之下,我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坐在一起,等待着天亮。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易戈,沪城人,今年20岁。我的父亲是地质专家,常年在外奔波不见人影,我本人就读于燕京大学的地质系,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后也会从事相关工作;而我的母亲是一名优秀的芭蕾舞演员,所以我曾经还是一名芭蕾舞者,获得了多项国际赛事的金奖。从小到大,我都一直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毫不夸张的说,我的人生前十几年都是在赞誉与掌声中度过的。
故事要从二零一八年的那个夏天讲起。
大二结束的暑假,我跟随导师带领的地质勘探小组来到了云南阳城的一个边陲小村——考岭村,准备开启长达一个半月的勘探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在这次旅途之后我就可以正式加入这位教授的小组,因此我做好了克服万难的准备,毕竟这可是燕京大学的金牌团队,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竞争到实习名额。
和我一起的还有夏陈——我的好朋友。虽然离亲密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只差一张纸,在前途和感情之间,我们还是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前者。当然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都是这样以为的,现在我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七八月的云南实在算不上热,我们住在老乡专程清扫出来的砖房里,虽然环境和设施差了点,但胜在空气清新,住久了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早晨听着唧唧咋咋的鸟鸣声起床,夜晚伴着风声和雨声入睡,日子就在一天天的工作中溜走了。
拖导师的福,我们每天下班累得都走不动道,只想快点回去冲个凉然后蒙头大睡。等到周末放假的时候我们会坐老乡的摩托车去镇上,先去吃点小吃、逛逛集市,然后买上一大包零食赶在日落之前风风火火地赶回村里。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的生活简直是天堂。而意外,从来都是突然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2018年8月13日天气:雨
19:37
这是来到云南的第四十天,易戈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伴随着狂风在耳边的咆哮,雨水从破洞的玻璃窗户飘进了房间,易戈默默地找了张硬纸板堵住了破洞。电,自然早就停掉了,这时的小房间里只有两根旮旯里翻出来的红蜡烛,勉强维持着微弱的光亮。
“这雨,有点太大了。”易戈闷声说到,“希望不会发生山体滑坡,要是被困在村里,那就完蛋了。”
“别害怕,小戈。这片山山体平缓,植被生长状况良好,况且上午的时候村长不是说过,以前还有更大的雨都没事的。”夏陈在一旁轻声安慰道。
“睡一觉吧,明天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希望如此。”易戈眺望远处的山林——黑漆漆的,在暴雨的席卷下,好像一个吃人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20:01
手机的电量已经跌红,还好她之前有给充电宝充满电的习惯,只是这雨实在太大了,信号始终维持在一小格。看着转圈却始终刷新不出来的页面,易戈没由来的感到很烦躁,虽然平时也没有刷手机的习惯,可接收不到外界消息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算了,夏陈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熄灭手机屏幕,易戈搂着被子闭上了眼,开始回忆今天上午的工作有没有什么纰漏。
夏陈还在绘制地形图,蜡烛的光实在是有些暗,还有时不时透过缝隙而入的风,火光就像两个跳舞的小人,他看得很费劲。想到跳舞,他不禁弯了弯嘴角:他的小戈也是优秀的舞者。
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易戈的场景——那是新生的入学典礼,原定的表演发生了意外,易戈被赶鸭子上架表演了一段芭蕾独舞救场。在天鹅湖悠扬的伴奏中,她化身真正的天鹅,连发丝都透露着优雅与自信。尽管易戈自己并不认同,夏陈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她简直美得无与伦比。
正在沉思中的间隙,又一阵狂风袭来,蜡烛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今天就先到这儿好了。”取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夏陈摸黑躺在了房间的另一张木床上。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死寂,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21:43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到暴雨,随着时间的流逝,雨势也如预报的那样越来越大。易戈已经睡得有些迷糊了,“轰隆”,一阵雷声响起,易戈突然睁开了双眼:“完蛋!”
“怎么了?”夏陈本身毫无睡意,听到易戈说话下意识回了一句。
“西边测量室,今天走的太着急,窗户好像没关。”易戈一边回答,一边急匆匆地起身穿衣服,想要冒雨前去把窗户关了。
“你疯了!这么大的雨,这乡间的土路该有多难走?万一出了意外……”
“那里面有这么多天小组的观测数据和仪器,如果因为这场雨毁了,梁教授绝对不会允许我成为他的正式组员!”易戈打断了他的话,“况且,本来就是我的失误,我得自己弥补。”
“别担心,这条路我比本地人还熟,到了给你发消息。”抛下这句话,易戈操起伞打开了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关上。
夏陈看着易戈雷厉风行的架势,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好叹了口气,也起身准备跟上,毕竟这月黑风高的,总不能让小戈一个人。
“不是吧,我的伞!”夏陈找寻无果,突然想起来上午隔壁的学姐因为雨伞坏了跑过来把伞借走了,走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下午一定还”,只是这雨势变化的太突然,他们一群人被迫留在了东边的老乡家。
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门,夏陈转身朝屋角的杂物柜走去,想看看能不能翻到雨具。
21:53
易戈所住的砖房距离西边的测量室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跑得快的话六、七分钟就能到,所以今天暴雨来袭时,梁教授才会拜托易戈去收拾器材。可是她因为太着急忘记了关窗,现在不得不顶着大雨前去。
走出小院,雨比想象中还要大,四面八方的风裹挟着黄豆大小的雨滴,啪啪拍在脸上有点疼。吸了吸鼻子,易戈撑着伞艰难的走在这条乡间小路上,说实话她是有点后悔的,后悔为什么走之前没有认真检查门窗,也有点后悔没有多穿件外套。
“这路下了雨确实不好走,只能慢慢走,差不多还有一半路程。”易戈在心底默默念到,“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另一边。
夏陈把房间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件皱巴巴的黑色雨衣,看起来是给小孩穿的,不过现在也没条件挑来挑去,拍了拍雨衣表面的灰尘,深吸了一口气,套上雨衣也急匆匆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