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落俗的玫瑰》祝京墨

4、八卦

　　第二天早上，燕伽终于老老实实地穿上了校服，规规矩矩背上书包，梳了个高马尾，终于有了个女高中生的模样。
　　燕北坐在驾驶座上，燕伽打开车门矮身钻进了后车座，韩续择紧随其后，他还是昨天那副模样。
　　燕北从后视镜打量了一下燕伽今天的穿着，不再说什么。
　　倒是燕伽凑到他面前，“哥，我今天开始一定好好做学生，”
　　燕北选择沉默。

　　开学才第二天，年级主任得骂声已经从五楼的班主任办公室传遍了整个年级。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这是违反了校纪校规！情节严重是要被开除的知不知道！！！”老张已经气得连连灌了两杯茶了。
　　陈坤志在旁边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燕伽你说说你！刚开学就敢这么干！你再看看你这头发！这什么不伦不类的头发！下星期给我染回去！不然我就替你剪了！”
　　燕伽站在旁边，直面着年级主任和班主任的训话，周围一圈的五楼班主任围观着，时而也插两句。
　　燕北坐在一旁，淡定地拿起茶杯喝水。
　　老张：“还有你韩续择！你没事跟着她瞎掺和什么！好的好的不学，坏的坏的就学的一套一套！”
　　韩续择还背着书包，不卑不亢地站着。
　　已经是早读课，外面早就已经响起了从各个教室传出来的读书声，却依旧也遮掩不住老师们的教训声。
　　燕北这时适时地打断了各位老师的轮番轰炸，“张主任，他们就随你处置，不用看谁的面子。”
　　话音一落，周围的老师们都面面相觑，老张突然顿住，陈坤志皱起了眉头。
　　话随这么说，但私底下大家都是和校领导们谈过话的，这几个川州家族的孩子，得收到特殊对待，甚至学校的一栋实验楼还是舒雅——韩续择的母亲捐赠的，这几个孩子家里不是经商的就是从政的，校长也不敢轻易惩罚。
　　老张轻咳了一声，“这次看在你们也没闯出什么大祸，就不停你们的课了。”
　　“但是你们也别庆幸！你俩都给我记过！还有各扣二十分德育量化分！还有一千字检讨！下周一给我当着全校的面念检讨！清楚了吗！？”老张高声喊道，以让自己的声音足够权威。
　　陈坤志沉默着赞同老张的做法，身子靠在办公桌上，捧着保温杯啜了一口以平息自己的怒火，闭上眼无奈道：“还有那谁，宋望，包庇同伙，扣十分，八百字检讨，回去告诉她，让她早读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燕伽听见宋望的名字后冷淡地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语气平平地说：“和她没关系。”
　　陈坤志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捏着眉头，受不住的吼她：“你不干这事不让她包庇你就和她没关系！干了就得担着！你当学校是什么！要是为她好你当时就不应该让她替你打掩护！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
　　燕伽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韩续择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正想出言为她说些什么，燕伽倒是抢先道：“我知道了。”
　　川州一中实行的德育量化分制度，每个学生每个学期都要一百分德育量化分，在校期间要遵守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教室和宿舍卫生都算在了其中。若是分数扣到了五十分，学校有权开除学籍。学校时常迫于政府或上级的无奈必须得接受问题学生，但是学校也可以在纪律方面严抓，他们若是触犯了校规就扣分一直扣到五十分，学校就有理由劝退这些公子哥们。

　　回到教室后的韩续择一语不发，但他有意的看向燕伽。而燕伽也只是和没事人一样拉开自己的椅子就往下坐，翘起一只凳子腿，手搭在宋望的椅背上，悠闲道：“望望，你别难过，你的八百字我替你写。”
　　刚坐回自己位置的韩续择听到这句话愣了会儿，而后低头笑了，心想，你的一千字都还不知道得到哪里凑呢还逞英雄。
　　宋望拿着英语书一把拍掉燕伽的手，“我看你是闲得慌。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再想着出去玩了啊。”
　　燕伽懒洋洋地收回手，打了个哈欠就直接趴到桌子上，嘟声道：“我这学期可不能浪了，陈坤志让我把这头发处理了，我刚染的我舍不得啊。”
　　宋望看着闭着眼睛即将睡过去的燕伽，无奈地摇摇头。

　　燕伽看着手表，数着点准备下课，一整个早上的课，只有此刻燕伽是清醒的。
　　还有两分钟。
　　已经临近下课了，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着，台下的人已经开始躁动不已了。
　　突然前面的张峰凑在他同桌的面前，很夸张道：“择哥，你把检讨写完了？”
　　韩续择把桌上的课本和试卷都收拾的一丝不苟，淡定地“嗯”了声。
　　还没想开始就答应了要帮别人写检讨的燕伽：“……”
　　燕伽也顾不数秒了，一个探身就探到了韩续择的面前，张峰被突然插进来的燕伽吓了一跳，“我去燕伽，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燕伽白了他一眼，而后转向韩续择，一脸谄媚，“择哥。”
　　一声“择哥”把周围的人都喊震惊了。韩续择倒是没什么反应。
　　燕伽继续笑眯眯道：“借个检讨参考一下呗。”说着就上手准备勾住韩续择的下巴。
　　知道的是在借检讨，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调戏韩续择。
　　还没等燕伽的手指勾到韩续择的下巴就被一把擒住了，韩续择淡淡道：“不会好好说话？”
　　燕伽半个身子僵在了那里。沈觉一在隔壁一组，悠哉地靠着椅背，手指夹着跟没点燃的香烟，抬眼嫌弃地看了看燕伽，道：“燕伽，你真他妈油。”
　　在旁边收拾书包的宋望：“我赞同。”
　　燕伽挣脱开了韩续择的爪子，然后给了沈觉一一脚。
　　燕伽：“油你妈。”
　　下课铃声响起，燕伽就踢开椅子，甩下一句：“不借拉倒。”说着就转身潇洒地准备从后门溜走，顺便拍了一掌宋望，“走了，吃饭去。”

　　食堂人满为患，热闹喧哗。
　　韩续择正坐在靠窗户一角默默地吃着午饭，对面是一位有着一头锡纸烫的少年，短袖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和韩续择坐在一起，真的是两个很养眼的帅哥。
　　路深沉意味深长地盯着韩续择，不动筷，就那么盯着他。
　　韩续择淡定吃饭，随口道：“有话就说，再看，我就误会了。”
　　路深沉：“……”误会你妹。
　　路深沉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上，皱着眉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你昨天翻墙去泡吧了？”
　　“嗯。”韩续择实话实说，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
　　“不像你啊，你不是最不喜欢那种地方了嘛。”路深沉促狭一笑，突然悄悄凑到他面前，道：“为了燕伽？”
　　韩续择抓着筷子的手一顿。
　　“改选科，又不去九班，是为了她吧？”路深沉一脸了然地往后靠了靠，“我他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语气顿了一下，不确定道：“深情？”
　　韩续择眼皮上掀，冷冷地看着他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路深沉没心没肺地笑着，再次悄悄问：“你是打算追她？”
　　“吃不吃，不吃赶紧滚。”
　　“啧，人应该挺好追的，但认不认真就不知道了。”
　　韩续择默默地放下了筷子，起身就准备拿起饭盘准备走。
　　“诶诶诶！别走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路深沉赶紧拉住他，劝慰道：“吃饭吃饭哈哈。”韩续择这才重新坐回去。
　　路深沉是韩续择为数不多比较交好的朋友，俩人初中就混迹在一起了，加上路家和韩家在生意上也经常有合作，关系自然好。

　　路深沉刚安静下来不到半分钟，远远就瞧见燕伽在不远处打饭。路深沉用脚踢了踢韩续择，冲远处示意，“喂，你要追的人在那。”
　　韩续择闷头干饭，并不想理他，路深沉无奈，“我没骗你。”
　　韩续择选择无视。

　　此时的燕伽和宋望拿着饭盘从韩续择的身后路过，四处环顾，在找着空位。
　　同时，许菲菲还和他们这一干男生坐在一起聊得正火热。她拿起筷子，轻轻地咬着一端，不知道听见旁边的男生说了些什么，便吃吃地笑了起来，手指轻轻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还没等燕伽发现一个位置，张峰就朝燕伽招招手，大声喊：“燕伽！望妹儿！这有位子！”

　　听到这一声喊，韩续择的身子突然僵住，路深沉看着他，摊摊手，“说了我没骗你。”

　　燕伽和宋望向他们那个方向看去，许菲菲正好夹杂在一众二十二班的男生当中，明艳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许菲菲是二十一班的，选的科目是历史政治生物，二十和二十一班都是这个选科，且每个班只有五六个男生，经典的女多男少的班级。当时燕伽选择全文时以为自己也会陷入这种女多男少的境地，但是这一干公子哥都只想着浑水摸鱼，自认为选全文是最好浑水摸鱼的了，导致二十二班男女生数量几乎五五开。
　　宋望还没来得及提醒燕伽，许菲菲那个人不太好处，燕伽直接抬脚就走上前，宋望只好跟上她的脚步。
　　燕伽一屁股坐到了最边上的空位，旁边正好是张峰，宋望接着就在燕伽的对面坐下了。
　　沈觉一在宋望旁边，抬眼瞥了一下燕伽的盘子，两样素菜。
　　沈觉一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鼓着嘴嘲讽燕伽，“吃那么少想修仙呢？”
　　燕伽斜了他一眼，“撑不死你。”
　　一时间，所有的男生都围了过来和燕伽攀谈，许菲菲只好尴尬地杵在那里，一时间插不上话。
　　许菲菲：“其实我……”
　　“伽哥，学校的吃不惯呗，哪天带我们去夙夜辉煌吃一顿啊！”沈觉一欠欠的说。
　　“喊你妈的伽哥，人是女的。”
　　燕伽都懒得空出嘴来回答他们一人一嘴的话，便嘴里咀嚼着东西不甚在乎地说：“行啊，哪天周末一起约。”
　　“行啊！伽哥说的啊！”
　　“伽哥请客！”
　　“喔~~”饭桌上一时间都是起哄声，不知道谁先带头跟着沈觉一喊“伽哥”，周围的人都跟着喊。
　　许菲菲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围绕着“燕伽”展开了话题，甚至都不愿意分她一眼了，只好自己气愤地拿起筷子泄愤般地戳着米饭，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对燕伽的不满，至少这群公子哥跟燕伽是一个圈层的。

　　韩续择在不远处，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拿起盘子就走，只给路深沉丢下一句，“走了。”
　　刚埋头干饭的路深沉：“……”
　　“我去，我刚吃一口！不等一下我！”说着就着急忙慌地跟上他了。

　　下午体育课，二十一班和二十二班的体育课撞在了一节课，操场上好几个班在上课，但是高二年级的只有这两个班。
　　阳光底下，每个人都被太阳光刺地睁不开眼，燕伽皱了皱眉，凑到宋望耳边悄声问：“你带防晒霜了吗？待会儿我想补补防晒。”
　　“带了，放包里了，包放在体育馆门前。”
　　燕伽热的全身都在冒热气，但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显得白皙了。
　　燕伽双手把散着的头发扎起来，继续道：“望望，能不能待会儿跟我去小卖部买瓶饮料。”
　　宋望拿一只挡着刺眼的太阳光线，闲散地倚在燕伽的身上，有力无气地说：“我带水了，小卖部太远，得累死在路上。”

　　二十二班的体育老师在阳光底下在给他们说着新学期的具体要求，期末体侧安排，日常课程等等，所有人都站没站相，焉儿焉儿的提不起精神来。
　　“你看看你们！有点青年学生的样子吗！”体育老师叉着腰吼着这群小崽子们。
　　“老师！人要晒傻了！”
　　“知道了知道了老师！我们自由活动吧！”
　　……顿时一群人躁动了起来。
　　体育老师一脸恨铁不成钢，皱眉道：“活动屁，先跑个两圈再自由活动。”
　　“啊……”一时间怨声四起。
　　“啊什么啊，全体都有，向右转！”
　　全体不情不愿地跟着指令走。
　　“起步，走！”
　　一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跑。

　　旁边躲在讲台阴影下的二十一班在说笑着，时而凑在一起聊着二十二班人的八卦。
　　二十二班最不缺的就是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