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仏英】最后的玫瑰》去抓住星星与月亮

4、最后

　　今日下起了雨，细密的雨水愈演愈烈，温度也变得湿冷，亚瑟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行人和巡逻的卫兵，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城堡中来来往往，多数时候亚瑟只是看着他们谨慎的向弗朗西斯汇报着工作，要么就在房间里看看书。
　　有时候王耀或者弗朗西斯来了会带他去附近逛逛，介绍这里历史与文化，但王耀不常在城堡中待着，弗朗西斯事情也并不少。
　　最让亚瑟好奇的倒是弗朗西斯这么随性的皇帝，竟然让所有人都惧怕着，虽然没人提起，但所有的人看他的样子都小心翼翼的，连对着亚瑟也如此，这么多人没有人提出异议，按理说看到一个死去的人重新出现，谁都会大吃一惊吧。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亚瑟正和王耀喝着茶，两个人关系逐渐拉近，这让亚瑟有种自己已经回到时间正规的错觉，王耀这厮什么也不肯说，只朝他眨了眨眼睛，
　　“这么好奇怎么不自己去问问弗朗西斯。”
　　亚瑟不说话了，与王耀不同，他对弗朗西斯没什么感情，说多了也只有防备，谁会对把自己骗过来当替身的狗皇帝有什么感情呢，他不了解弗朗西斯，也不想了解，说再多也不过是前世发生的一切，既然宝石只是一个套子，自己也可以只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旅行，一个梦。
　　只是有时看到弗朗西斯的时候还是会想，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人。
　　但他不愿问，弗朗西斯也不肯多说，仿佛这是他不肯触碰的心结，两个人都不做先开口的人，就这样拉扯着，亚瑟看不出弗朗西斯的态度，多数时候弗朗西斯只是安静的看着他，透过他看自己的爱人，像个上了瘾的病人在寻找解药，他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出于怀念，甚至是愧疚，才会不顾一切的将亚瑟从百年后骗过来呢？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亚瑟思绪回笼，是弗朗西斯。
　　他笑着邀请亚瑟坐下，吩咐女佣泡了壶热茶，拿来了点心和毯子，两个人就这样坐下，弗朗西斯对他很宽容，没有强制要求亚瑟学习这里的习俗，也不需要亚瑟称呼他为陛下。
　　“我认识的那个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叫我陛下。”弗朗西斯是这样说的。
　　现在还是下午，天却因为下雨变得昏沉，房间里点上了灯，只点了一盏，两个人半边身子都藏在阴影里，裹上毯子的亚瑟被这氛围渲染的来了困意，意识里却提醒他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神经病皇帝看来是要说点什么了，正当他为胜利小小得意时，弗朗西斯开了口。
　　“现在，想听听，‘亚瑟’的故事吗？”
　　在昏暗的房间里，弗朗西斯看起来疲惫极了，被簇拥在最高处，却也没有人真的关心他，热茶袅袅升起白烟，灯光打在脸上时隐时现，亚瑟点了点头，弗朗西斯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讲了个故事，亚瑟睡意全无，他的心狂跳着。
　　故事里初次见面时弗朗西斯只有十几岁，‘亚瑟’要小一点，但因为样貌原因，他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小很多，弗朗西斯看着这个父亲找来的玩伴，不由得笑出了声，‘亚瑟’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胆怯，年幼的他看着这个傲慢的王子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个国家最强的骑士。”
　　弗朗西斯来了兴趣，上下打量着‘亚瑟’，看来父皇挑人的眼光还是不错嘛，他拍了拍小亚瑟的肩，
　　“那骑士大人可要好好保护我哟。”
　　听到这里亚瑟也笑了起来，空气中的疏离悄然化解，弗朗西斯眼睛里弥漫着回忆，此刻也温柔的笑着，像是想起来亚瑟小时候的样子，亚瑟把毯子裹紧了一点，
　　“然后呢？”
　　弗朗西斯含着笑意，又喝了一口茶，红茶馥郁的香气弥漫着，
　　“他可古板了，长大点了就天天管我，有时候我就故意跑出城去看他找我，你不知道他找到我后生气的那样子，像个炸了毛的猫”
　　亚瑟看着弗朗西斯，这家伙也太坏心眼了吧！弗朗西斯猜到亚瑟心里所想似的，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他向亚瑟分享着故事，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想要引起骑士的注意。
　　“我对皇位并不感兴趣，父亲便想选几位能臣辅助我，可他安逸太久了，忘记了养虎为患的道理，选错了人，也害死了自己。”弗朗西斯说着又倒了杯茶，这次他往茶杯里加了点糖，勺子转动着，拨弄着时间的表盘，在弗朗西斯过完成年仪式的那一年，噩耗便传来了，国王无故病倒，仅过了一夜便断了气。
　　那个平庸无能的皇帝，永远温吞的询问着他人的意见，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却做不了好的国王，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连到最后都做了错误的决定，将自己的孩子推入了深渊，自己也在漫长的冬夜里安静的死去，在寒冷的夜晚逐渐变得僵硬。
　　“他们在父亲的药里加了慢性毒药，刚开始完全没有反应，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无法挽回”弗朗西斯又加了勺糖，这样就能压抑苦意般，名为往事的伤疤被无情的揭开，当事人却维持着镇定的神色，如果忽略他微微颤抖的手。
　　亚瑟没有做声，作为旁观者他无法设身处地的体会到弗朗西斯的痛苦，他只能静静的陪着旁边的人，就如同百年前的那个人一般。
　　“他们将我立为新王，架空了我所有的权利，变成了权利的傀儡，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监视中。”老虎被拔了牙齿和爪子，就变成了猫，弗朗西斯声音变得低沉，却很冷静，年轻的帝王身上背负着许多看不见的伤疤，“所以我假装顺从，装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一个懦弱胆小只能任人摆布的皇帝，‘亚瑟’便帮我暗中拉拢力量，收买军队，在民间进行消息散播。”
　　被仇恨支配时，弗朗西斯看着坐在高位的“能臣”总恨不得一刀下去，那段日子很难熬，但有人陪伴总会好上很多，‘亚瑟’总会在城外给他带很多好玩的和不同的书籍。
　　那时候弗朗西斯发了疯的学习，但又不能太明显，只有晚上所有人都散去，才能点上一盏灯开始学，‘亚瑟’在旁边看着剑术书，昏沉的灯光下两个人却挨得很近，他们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弗朗西斯会夺回他的一切，而‘亚瑟’，
　　“我会保护好你的。”
　　‘亚瑟’说道，那个金发小屁孩早已经长大成人，绿色的眼睛清澈无比，依然坚定的履行着年少时的诺言。
　　一切都会变好的，弗朗西斯和‘亚瑟’不止一次这样彼此鼓励着，在这些年里，在无助和绝望的时候，因为陪伴而温暖的夜晚，在黎明到来之前，弗朗西斯都是这样如此坚信着。
　　或许是那老贼终于发现不对劲，他和‘亚瑟’的计划被发现，怒不可遏的就想要斩草除根，竟然直接将杀手安插在皇宫里动手。
　　说到了这里弗朗西斯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不过当时已加晚了，我们早已拿到了推翻他的证据，他一朝爬到了高位冲昏了头，竟然也忘了当初父亲犯过的错，真以为我是个软弱无能的，”
　　“我事先早已经做过安排，但是那老贼动手太突然，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杀手刺过来的时候，我突然不害怕了，心里全是不甘心，父亲的仇也再也无法报，也无法夺回一切。”
　　弗朗西斯突然停了下来，他再讲不下去，亚瑟心领神会的正要劝时，他又摆了摆手，“我没那么脆弱，只是看到你，我想到了那个时候他的表情，在最后，他很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下定了决心的举起了手中的剑，他在之前被杀手刺伤过，但是没告诉我，那把匕首被涂了毒。”
　　“他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
　　他挡在了弗朗西斯面前，杀手头被斩下来的那一刻，那把涂了毒的匕首捅进了‘亚瑟’的身体，渗入了神经，仅仅几分钟他就倒了下来，弗朗西斯吓坏了，狼狈的跪在地上，将金发青年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亚瑟，你这个笨蛋不许死啊，我们还没成功呢，我马上去给你找医生。’
　　连最屈辱时都要保持优雅的弗朗西斯，此刻满手鲜血的慌乱抱着‘亚瑟’，平日里被精心打扮的长发此刻脏乱的披散着，可他无知无觉，只能学着信徒般虔诚的祈祷着。
　　救救我爱人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救救他吧，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交换。
　　可惜神帮不了他，‘亚瑟’吃力的拉了拉弗朗西斯的衣袖，艰难的开口道‘放我下来吧，没多少时间了，让我跟你多说点话吧。’
　　他满嘴是血的，还要安慰弗朗西斯，
　　‘别难过了，我已经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弗朗西斯，我做到了，到最后还得是我保护你嘛’
　　‘亚瑟’气息越来越弱，但他一直说着话，生怕讲不完，弗朗西斯抱着他，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弗朗西斯握住他的手。
　　‘亚瑟，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亚瑟没有回答，弗朗西斯把耳朵凑得很近，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亚瑟突然动了动嘴唇，他拉着弗朗西斯，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得逞的笑了起来，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我爱你，弗朗西斯，所以我不后悔。’
　　‘我也爱你。’
　　怀里的人再也不会回答了，弗朗西斯抱着亚瑟，始终没有掉一滴泪，只是一动不动的抱着，直到第一缕阳光透了进来，光影婆娑，然后是更多的阳光倾洒下来，在宫殿的长廊里如同一道道光环，他抬起头，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黎明冲破黑暗来临，却带走了他的骑士，折断了他最后的玫瑰。
　　他伸出手仔细擦掉了‘亚瑟’唇边的血，重新抱起 ‘亚瑟’，小心的如同抱着一个瓷娃娃，青年还是如活着般温和，淡金色的头发被阳光照亮，面容平和而宁静。
　　弗朗西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昨日还陪伴在身边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他，真正离别时，猝不及防，也许就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他被永远的留在了昨天。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曾无数次对望过的眼睛，高兴的，难过的，胆心的，愤怒的，如今再也无法看到了，过去的一切在此刻被揉碎了，化为曾经送过的一只羽毛笔，成了相遇树下的一片小小的落叶，凝为下次梦中惊醒时的苦泪。
　　只余回忆了。
　　弗朗西斯将‘亚瑟’轻轻放在床上，俯身给了爱人一个早安吻。
　　然后提起剑，抓着杀手人头，走向议事宫殿。
　　“我把杀手人头丢到那老贼面前，当时我一手血，他脸都吓白了，跪下来像条狗一样乞求着，我没给他机会。”
　　弗朗西斯讲到这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
　　“我用剑砍下了他的头，当着所以大臣面，他的血染红了地毯，溅到了我的脸上，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就仅仅是这样，他们就怕我了。”
　　弗朗西斯摆手让大臣门离开，所有人都仓皇离开，生怕惹到了疯子，他笑的撕心裂肺，全无一个贵族的仪态，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弗朗西斯抬手想擦去眼泪，手上的血沾到了脸上，那是亚瑟的血，他看着干涸的血就好像看到亚瑟的生命从指缝间漏下，滚入风中，沦为泥土。
　　弗朗西斯停了下来，茶已经冷了，多余的糖，怎么搅也化不了，在焦糖色的茶汤下沉淀着点点透明晶体，弗朗西斯意识不到似的，又加了勺糖，他颤抖着手端起那杯甜的腻人的茶，一口饮尽，又给他添上了一杯新茶。
　　弗朗西斯看着，突然说道“以前他最喜欢茶了，这个东西那么苦，他每次都加很多的糖和奶，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手抚过杯沿，窗外的雨早已停了下来，天空开始放晴，亚瑟看到弗朗西斯睫毛阴影所覆盖的，是浓重的乌青，弗朗西斯刚想笑着安慰亚瑟别一副难过的表情，却见旁边的人别过脸去，
　　“难过的话就不要笑了，就算是我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亚瑟没有去看弗朗西斯，而身后的人怔了一瞬，灵魂是如此缥缈而奇妙的东西啊，即使生活环境完全不同，两个不同时空的人还是如此相似，他的亚瑟就如同回来了一般。
　　“之后你也知道，我和王耀做了交易，我父亲曾经救过他，他欠了人情自然就答应帮我了。”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亚瑟问道，“时间跨度这么大，魔法是很难轻易到达的，何况是这么精确，你支付了什么代价？”
　　“你是在逼问我吗？”弗朗西斯声音很平静，从见到他开始，似乎一直是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不过是我的寿命罢了，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亚瑟刚想反驳，弗朗西斯却拍了拍他的肩，“我有个姐姐，我希望她能来保护这个国家，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守护的了，很好了，至少我最后还能跟你说说话。”
　　弗朗西斯起身准备离开，末了想到了什么，“你明天就可以走了吧，也好，在这里待久了会影响你的魔法，没什么可留恋的，这个地方，不值得你停留。”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散发着迷人的光亮，是一串手链，上面有一颗绿宝石，“这个就作为旅行纪念品吧，其实一开始把你抓过了，是我太自私了，想找回死去的爱人，”他把手链扣在亚瑟手上，“但是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他，我要找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也不应该去改变你的人生。”
　　弗朗西斯看着那串项链，是由天使之眼改造而成，他温柔的将它待在了亚瑟手上，也扣住了那个熟悉的灵魂，他笑了起来，轻叹着
　　“真好看，它应该属于你的，谢谢你亚瑟，你能来我很高兴。”
　　“接下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弗朗西斯推门离开，亚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差一点就要说出未来会要发生的事，可是对于没有希望的人来说，以后会发生什么并不重要了。
　　北方帝国崛起，举兵攻破城门，国王举剑自刎，在那片鲜艳的花园里，鲜血成了最后的养料，那里埋葬着他的爱人。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又回到了那家熟悉的咖啡馆，魔法阵的光芒还闪耀在他的周围，王耀撑着头看着亚瑟一脸懵的坐在地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到是收获了很多。”
　　“是还不错，感觉，像梦一样。”
　　亚瑟推开门离开，每走一步都像是告别，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如今真同梦一般，除了自己还有谁会记得那里发生的故事，感慨到了最后，多出的不过是浅淡的无病呻吟，回到现实世界也感觉恍如隔世。
　　亚瑟付好车费，走到家门前，看到有个人托着餐盘朝他打招呼，他穿着米白色大衣，还是那双蓝紫色的眼睛，介绍自己是新搬来的邻居亚瑟手中的钱包掉落在地上，这一刻，当真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梦。
　　也或许，这一生真的会有不可思议的奇迹，而我，大概在几百年前真的说过，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