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纱漫

28、收养

　　路铭顺势坐到了诺亚靠墙的一侧，毕竟他不想拿自己的后背面对老公爵的尸体和书房的暗门，贺瑾紧随其后，坐在了路铭的旁边。
　　“你可以说了。”贺瑾用下巴示意诺亚。
　　诺亚怎么觉得有种在审讯犯人的感觉，偏偏自己还像那个犯人，明明自己才是坐在主位上的人。
　　诺亚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故作端庄地把衣服袖子理了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罪犯，等他好不容易摆好了姿势，才发现面前两个人其实根本没有在看自己的那出戏。那位被称作“爱德华”的公爵，眼睛微微合上，呼吸均匀，要不是在这个地方，诺亚都要以为他在睡觉，即使闭着眼睛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另一位公爵的仆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双手合抱在胸前，左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右手手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诺亚从小就跟着老公爵混迹世故场，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人不是主仆关系，至于别的，诺亚现在没工夫去想。
　　“我应该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诺亚真诚地发问，之前讲得那些话其实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一些隐瞒而已。
　　“从头吧，你是怎么被收养的？”路铭累得眼皮都懒得抬，直接开口问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还以为是第四个人在房间里。
　　诺亚停顿了一秒，呆呆地看着墙上挂着的老公爵的画像，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老公爵的场景，就和那幅画一模一样。
　　那一年诺亚只有五岁，有一天诺亚趁家里人不注意，一个人骑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脚踏车穿过田野来到一个大池塘。在诺亚看来那个大池塘寂静美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靠近，也不让自己的孩子靠近，所以诺亚瞒着家里人并为自己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而开心的时候，诺亚发现这个池塘并不是只有自己在，还有一个老头，看起来上了岁数，像和自己的祖父一样大，但是他的衣着得体讲究，且不远处的公路上还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诺亚知道他一定是某一块地的庄园主，身份高贵。他站在池塘边，神情看起来很忧伤，诺亚猜测他在生活上一定遇到了什么困难，路过这里，觉得这里很美，才停下来，来到池塘边想要舒缓情绪。
　　诺亚没有冒昧的前去打扰，而是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野餐垫和面包，在离老头不远处的树荫下，铺开野餐垫，把自己带出来的所有家当都放在上面。
　　当诺亚已经吃掉第二个面包的时候，那个老头还站在池塘边，神情依旧很悲伤。诺亚觉得他说不定吃一块面包就好了，自己家厨娘做得面包是诺亚觉得世界上最好吃的，于是他壮起胆子走到老头前面，礼貌询问，“先生，您需要面包吗？真的，真的很好吃。”
　　“不，不需要，谢谢。”老公爵显然不希望在这时候有人打扰自己。
　　诺亚长大后很后悔，当初被拒绝后就应该识相离开。
　　“我在难过的时候，只要吃一块面包心情就会变好，真的，我可以保证。”诺亚再次劝说到。
　　或许是老公爵觉得诺亚可爱，又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儿子吧，不苟言笑的老公爵接受了来自五岁小孩的善意，并问他来自哪里。
　　“我就住在边上的村庄，你可以去问，诺亚家在哪，人们就会告诉你。”诺亚很高兴老公爵愿意接受自己的面包。
　　“看来你叫诺亚，是个可爱的名字和你一样。”老公爵说到。
　　“好了，我该回去了。再见，先生。”诺亚从家庭教师哪里学过应该用什么样的礼仪对待贵族，于是他别扭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诺亚，谢谢你的面包，我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不少。”老公爵看着小小的身影说道。
　　诺亚只是转过身朝老公爵笑了一下，就急忙骑上自己的脚踏车准备离开，全然忘记了家庭教师教的谈话间的礼仪。
　　这件小插曲，对于五岁的诺亚来说不算什么，至少在小诺亚的世界了，他还有很多在意的，他喜欢去厨房拿些晚餐吃的甜点，喜欢去后院一家寡妇奶奶家看小白兔，喜欢听家庭教师弹一首首自己学不会的钢琴曲……至少他很快就忘记了湖边那个悲伤的老头。
　　不知道过了几天，那个老头出现在自己家，诺亚那时候正在寡妇奶奶家看母兔生崽，寡妇奶奶问诺亚，想不想带走一只，诺亚摇头，他认为把母亲和孩子分开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没过多久，家里的女仆就来找诺亚说，家里来了贵客。
　　诺亚觉得稀奇，自己家的小房子什么时候会迎来贵客。
　　诺亚回家发现，女仆口中说的贵客就是那天独自站在湖边悲伤的老头，“哦，先生你怎么来了？您感到好些了吗？”诺亚感到惊讶，他未曾想还会见到这个人，他不仅来自己家，貌似还带了很多礼物。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老公爵笑道。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萨克森公爵。”坐在一旁的父亲说道。
　　“是的。”
　　后面的谈话，对于当时的诺亚来说，完全没办法理解，只知道最后，母亲哭着抱着他小小的身体，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诺亚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能亲自照顾自己，还没问出口，就被老公爵带上马车驶出了村庄，诺亚觉得好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在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身边还有好几个仆役。
　　是的，就跟梦一样，自己被收养了，而义父就是这位老公爵。
　　诺亚淡淡的陈述这些事实，就好像再说别人故事一样。
　　“你怨恨他？”路铭问了一句，路铭要是不说话，贺瑾真的以为他睡着了。
　　“还好，要说怨恨应该是父母更多一点吧，但是也不喜欢他。”诺亚耸了耸肩，其实他不恨任何人。
　　诺亚见面前的两个人没什么别的话，自己就继续说。
　　和之前告诉你们的一样，他被收养之后的生活其实没什么不同的，只不过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每天要学习礼仪，学习如何成为优秀的城堡管理者，毕竟老公爵除了自己这个养子没有其他子嗣，至少在三年前宴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