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玫瑰》柠巷

13、约会

　　入秋转凉，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人们又开始了混搭模式，街上穿什么的都有，长袖卫衣短袖......
　　人群里随意两人互视一眼后，徒留尴尬。

　　那天的事被两人刻意遗忘，像是堆在相册最后一页的老照片，不翻起就不会细细琢磨。

　　瞿斯闻隔天有隐晦地问过，她正一口一个云吞，喝汤的声音毫不顾忌。
　　抽了张纸擦擦嘴角，她装作若无其事：

　　“没什么事...的吧？”她语气上扬，染上若有似无的不确定，“你没有印象吗？”

　　“有点。”

　　倒是挺坦诚。

　　她靠到椅子上，双手抱胸，指头在手臂上轻扣，一脸洗耳恭听。

　　瞿斯闻也不扭捏了，淡淡扫她一眼，口不对心：“感觉你有点胖。”

　　说谁？
　　胖这个词和她不可以说是相符，只能说是有个屁关系！

　　她直起腰，小圆脸凶巴巴的。

　　是谁不辞辛劳毫无怨言地将你扛回沙发的？是谁苦口婆心人美心善替你喂药的？

　　否则现在你就是个只会阿巴阿巴的傻子！

　　胖怎么了？丰满，丰满！你这个直男怎么会懂？
　　胖怎么了？吃你家米了？
　　......是吃了几顿，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在脑子里播放了某电视剧的台词，这顿腹诽暗骂无声收尾。

　　说出口只有一句：“...行。”

　　你可真行。

　　这几天里，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非必要不说话，却又等着一起回家。

　　说淡漠那也不是，说熟那又别扭得很。

　　时间一晃而过，姜以玫在没日没夜的卷子里抽神，才发现周五了。

　　宁晴也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丈夫，瞿斯闻的爸爸，瞿骋。

　　一桌简单的家常菜，系着围裙的男人端着一碗萝卜排骨汤，脱去厚重的手套拐回厨房。

　　再出来时已经脱了印着hello kitty的围裙，拉开椅子，离宁晴很近。

　　她羞得推了一把成熟寡言的男人，眼神警告他收敛些。

　　瞿斯闻见怪不怪，瞥过脸跟没见着似的。尝了口青椒肉丝，绯红立刻上脸，他呛个没完。

　　宁晴皱眉，往姜以玫碗里夹菜的手一顿：“不会吃辣就别吃，这个不欠虐么？”

　　转头瞬间换了张脸，热切说：“以玫，你喜欢的青椒肉丝。平常我们家都不怎么吃辣的，今天你瞿叔叔特意做了不少加辣的。多吃啊......”

　　她又连着夹了不少肉，直到姜以玫碗里堆起小山。

　　“晚上吃多不易消化。”瞿斯闻冷冷截断。

　　宁晴没听懂，瞿骋心思都在老婆身上，又是递水又是擦嘴。

　　姜以玫低头消灭“小山”的手顿住，一股无名怒火窜上天灵盖，她握紧了扒饭的筷子。

　　她可是听懂了。晚上吃多不易消化等于会堆积不必要的东西结果是变胖。

　　真记仇啊，叫什么瞿斯闻，明明是瞿败类！

　　大概看出她的艰难，宁晴没再夹菜，切了个话题：“对了闻闻，怎么就发烧了？没盖好被子还是台风天淋雨的原因？”

　　瞿斯闻时不时喝水，青椒肉丝快见底了，被身侧的眼锋刮了一眼，他似笑非笑。

　　“夜泳。”

　　“抽什么风？”

　　“运动会项目。”

　　宁晴没再理他，心安理得享受老公的服务。
　　“小玫，你瞿叔叔工作上的原因，我离开了几天。”她嗔怪看了瞿骋一眼，“就你和闻闻两个人在家，真是难为你了。”

　　餐桌上一言不发的瞿骋放下筷子，出声：“你在也没有区别。”

　　宁晴的脸耷拉下来，明显是不开心了。瞿骋赶紧俯下身哄她，

　　姜以玫没想到，瞿叔叔会是这样的人，明明看上去高冷又话少。
　　两人是有矛盾的状态，可却像是在撒狗粮，无人可以拆散他们。

　　她在脑海里找了又找，然后悲哀地发现，连类似的一幕都没有。

　　宁晴本就是装生气，很快就给自己台阶下了，嘴里却还要带上一句。

　　“小玫，以后可别找这样的，好听话一句都不会。笨死了！”她继续说，“多找几个谈谈，别被人骗了，现在的男人都坏得很。”

　　“当初你瞿叔叔就是这样把我骗到手了，才谈了两个男朋友，刚分手他就嘘寒问暖，每周都来雾江找我。那时候还会说几句甜蜜话，你看看现在……”

　　“都复读了，不划算。”瞿斯闻突然出声，“我是说在高中里还是不建议谈。”

　　宁晴被噎住，缓了好一会儿：“有你什么事？”她看向姜以玫，“现在学业繁忙，还是以学业为重。但是以玫，咱们可以用眼睛看帅哥呀！喜欢哪个，毕业后搞定他。”

　　“好。”姜以玫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看帅哥。
　　每天一遍，神清气爽，延年益寿。

　　身侧的视线又扫过来时，她毫不退却，迎面对上。
　　他漆深的眸子，不辨情绪，猝然移开。

　　-

　　茉莉花期到了，顶端花苞稠密，香气馥郁扑鼻。

　　姜以玫帮着修剪花枝，手机显示的时间不早了，她和宁晴报备了声，走到花园边上的水池里冲洗。

　　甩手时水滴弹到了笔直细长的小腿上，水珠顺着滚落，啪嗒一声滴在板鞋上。

　　宁晴从身后走来，俯下身洗手，目光在她今天的红色连衣裙上稍作停留。
　　“不得不说，我的眼光真不错。红色很衬你的肤色。”

　　姜以玫倒是扭捏起来，实在是这套红色太招眼了。
　　今天本来是套了件海边穿的波西米亚长裙，走的慵懒风。

　　下楼时正好被宁晴看见了，作为RS的最优秀的设计师，她先是夸赞了一顿。听到她说是同学间的小聚，立刻亮了眼睛。

　　赋闲在家有段日子了，又是“相夫教子”又是“颐养青年”的。前几年做了个小手术，可把父子俩急坏了，好了之后干脆让她在家弄弄花草。

　　睡觉，逛街，对着两张扑克脸吃饭……日子周而复始，她竟然就这么过了两年。

　　她从上回商场买的裙子里挑出了这件红色的，还摁着姜以玫烫了法式卷。

　　掐腰连衣裙收得很紧，在大腿处撑开，薄纱拂过大腿携着微微痒。
　　她扯了一下裙摆。

　　好像有点短。

　　“会不会太招眼了？”

　　“不会不会，不是还有外校的学生吗？女生之间的随便穿穿可不是那么回事。有男生的话，是个帅哥岂不是更应该隆重些？”

　　宁晴满意地看了眼，点头：“桌上有桂花糕，先吃几块垫垫肚子吧。旁边还有一只唇釉，超欲呦～”

　　她只是喜欢看帅哥罢了......

　　桂花糕的软糯清甜在舌尖散开，她闷了口牛奶。

　　抬头瞧了眼钟，时间正好。

　　她胡乱拿纸巾擦了嘴，对着手机抹了一层。楼梯间的脚步懒散随意，时轻时重，正如它的主人，睡眼惺忪。

　　姜以玫没理，莓果色的红从唇珠一点荡漾在小巧的唇上。连带着妆容清浅的脸都明艳几分。

　　瞿斯闻昨晚被卢域那帮人拉着打游戏到半夜。第二天是周末，他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一模马上就要来了，按宜港一中的老风俗，一模后的校园生活将是学生炼狱。

　　压力大，每个人都是。
　　能考上一中的都不是一般人，就是卢域这种整天吊儿郎当的人也不会轻视考试。

　　瞿斯闻内心门儿清，也由着他们发泄压力，陪着玩到半夜。

　　再醒来，唇干得不行。

　　下午两点了。
　　直接错过了午餐。

　　下楼时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眩晕。本能往餐桌上一瞥，就再也移不开眼。

　　她好靓，卷发披在肩上。

　　他不知到为什么，想到了圈圈。
　　摸起来的手感，是不是像圈圈？

　　姜以玫唇白，一点唇釉抹在唇心，瑰丽迅速晕染全唇。

　　客厅没有人，自动窗帘只开了一半，餐桌正在光线交割处。她半身沐在光里，没有察觉。

　　啵啵啵的抿唇声连续作响，清晰暧昧。瞿斯闻修长的指在扶手上刮擦几下，若无其事下楼。

　　接水绕过她时闻到淡淡玫瑰味，她低头摆弄，看不清神色。

　　瞿斯闻接了满杯后出乎寻常地坐在她对面。半脸匿在黑暗里，少年气的脸庞染上探究和疏离。

　　“要出门？”
　　他视线落在她透着光泽的唇上，仿佛闻到果子鲜甜的香味。

　　姜以玫啵了一声，放下手机。
　　瞿斯闻这才发现，平常素面朝天的眼尾勾出一条上挑的眼线。

　　“嗯。”

　　他像是没忍住：“你来宜港没多久……”

　　“哦，和何舒他们几个一起出去，就当是模考前的放肆吧。”

　　他有印象了，最后一把游戏前，卢域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明天有活动，这才匆匆结束。

　　他的视线又定格在她那抹唇色上。

　　“不怕风湿么？”他突如其来一句，好像有点别扭。

　　风湿？这也没下雨吧……

　　她起身，顺手捞起上个月姜昆送的Birkin，在玄关处换鞋瞥见自己细腻修长的小腿，才有所察觉。

　　风湿？
　　咒我呢！！！

　　正常人不都是：哇，美女你好靓！

　　那就姑且当你夸我潮吧。

　　迎面的风卷起落叶在她脚边打转。

　　低调的轿车停在街边，她利落下车到了约定地点。电梯一路而上，宜港开发片的繁荣在眼下揭开。

　　电梯门一开，她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墙站着，闭着眼，眼睫投下阴影，浑身丧里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