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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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个路口，李长钧找了个没锁门的小店进去休息，是体彩店，这种店铺面积小，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有没有危险。
其实李长钧是不想休息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一刻不停地赶回家，但是苏颖的体质太差了，一路上遇到丧尸都是把乒乓球扔到反方向然后赶紧跑的方法，跑到第四条路时，苏颖喘气的声音已经快要比丧尸“嗬嗬”的声音更大了。
甚至苏颖脸色之惨白比丧尸的青色皮肤都恐怖，她的嘴唇已经快要没有血色了。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没法继续赶路的，李长钧只好停下，不过还好已经能望到苏颖家小区的楼房了，这让李长钧心里没那么着急。
苏颖靠到角落里猛灌了几口水，面色才好一些，她从包里拿出之前装的两个汉堡，把其中一个递给李长钧。
“老师，吃点东西吧，还没到家，别把身体累垮了。”
苏颖对李长钧的了解只停在小学时期，那个时候的李长钧很年轻，说话做事苏颖都能揣摩几分，常常借故娇纵肆意，但不冒犯他，而现在的李长钧，离不惑还有两年，却已经生出不少皱纹和少许白发，即便身材走样不算严重，却也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五六岁的样子，表情和语气的变化也很大，多了一些上位者的严肃和生疏的关怀。
苏颖看他接过了汉堡，就再没有多话，独自吃着东西思考李长钧这两天的行为举止。
最一开始的关心除了对学生的关照还有想要收自己做帮手的意思，而不是自己一开始猜测的油腻老男人对年轻女生的冒犯。
中间有过变脸责备自己给的信息不够完善，是因为做久了上位者，对手下办事能力不足产生了不满，但是李长钧知道苏颖不是真的手下，所以他调整得很快，之后没有再表现过不满。
而现在，苏颖的体质肉眼可见是变弱了，说得上是在拖后腿，李长钧并没有表现出来要放弃自己的意思，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好意思食言？
不，不对。
还是……因为他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
苏颖眼睛一亮，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可以理解为即使李长钧并不懂末世，但是以他对上面的了解，他仍然认为这次的危机在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这就可以解释他对自己这样的弱鸡关照有加，他没有信心能遇到更放心的人，所以在找到其他帮手之前不会放弃自己。
而且还可以持续观察自己吃了那个所谓晶核之后的变化过程。
苏颖觉得这也是一方面原因。
那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李长钧？苏颖有些为难，她情商不高，从小很多事情总是慢慢捋才能想明白，就连小学时候很多老师喜欢她是因为父母职业的便利和她成绩好给学校争光，她都要思考很久才能找到原因，甚至上大学之前她信誓旦旦以为自己小时候被喜欢是因为长得可爱，进入末世，没有那么多让她思考的时间。
说吧。苏颖下定决心。就算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被发现丧尸不追着自己咬的，李长钧为人不坏，被他知道总比被陌生人知道好，就当是投名状。
“老师，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李长钧的视线落在苏颖脸上，看她一脸郑重，心里就有了数，这小孩发现的事情可能非常重要，他对苏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我觉得可能吃了这个东西，丧尸就不会发现人类了。之前追你的那个丧尸，其实离我更近，它当时就在我面前，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去追你了。”
李长钧以为丧尸是从身后直接扑向自己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程，他探身朝着苏颖的眼睛看，平静、认真又坚定。
这是投名状。李长钧在心中偷笑：小孩是想用这个消息换自己不要放弃她和她的家人。
教育局在上面的地位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高，甚至有点靠边站的意思，如果这个消息属实，能换来的利益是巨大的。
“你不是还有一个晶核吗？拿水洗一下看看，如果没什么特别之处就还是留着，然后我们找落单的丧尸试验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能不被发现。”
还好体彩店有成箱的矿泉水，不然苏颖可真舍不得用水，她拧开一瓶水，倒了一些在手中的晶核上，使劲搓了两下，晶核的一个小棱角的灰皮被溶解了一点，泛出隐隐约约的红色。
苏颖干脆把晶核投入水瓶里，拧紧盖子摇晃，瓶中的水变成了混浊的泥灰色。
李长钧也看到了这个变化，果然这东西很不正常。
苏颖打开瓶盖，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她捏住鼻子把水倒在门边上，留下瓶里的晶核。
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晶核，像是小时候过家家的假红宝石，天然的东西总是多少有点瑕疵的，这东西很典型是因为太完美太干净而看起来像假的。
所以自己吃的那个晶核是没洗干净的。
苏颖想到了她当时看到了晶核透明的一角，那个晶核本该是完全透明的颜色，可是那群人根本没舍得用水认真洗，她吃下去的晶核还带着脏的外壳，所以她才会突然这么虚弱。
“呕。”
苏颖有点反胃，没忍住干呕了一声，除了恶心，还有浓浓的不甘心，她本来的体质在女生里面可以说得上是拔尖，现在却失去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那群人省了一瓶水和自己不够谨慎。
苏颖，你把人想得太好了。她低着头，眼中一片寒冰，这种错不能再犯第二次。
李长钧知道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但这种事情没人能安慰得了，他只是新拧开一瓶水，拍拍苏颖的背，把水递给她。
“多喝点水吧，说不定这东西在肚子里还能洗干净。”
地狱笑话。李长钧干巴巴地开了个玩笑，他对苏颖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淡了，苏颖从他手里毕业已经有八年，原来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变成现在高高瘦瘦的女生，除了脸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圆，其他什么都变了，小时候的苏颖不会和他做交易，要什么好处都是直说，他吩咐的事情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撂担子走人，但总会笑嘻嘻回来问老师你别生我的气哦。
小朋友是很美好的，但是他现在不需要美好，需要有用。长大的苏颖比他想象中有用多了，他以为这小孩长大仍然会是个理想主义者，是有能力但是叛逆个□□耍宝的类型，没想到会是这样温和又坚定、认清现实又不愿意低头的女生。
李长钧知道这种时候收买人心很有效果，但他一时间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这样是在侮辱苏颖的人格，也是侮辱他作为教师的尊严，所以他只是开个无趣的玩笑，等待苏颖自己缓和情绪。
没等多久，苏颖就又笑着抬起了头。
“我没事了，老师想试试这颗晶核吗？小说里红色的晶核一般是火系的。”
过于坚韧，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李长钧叹了口气，苏颖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吃很多苦的，太能忍耐、太过清醒、又太要强，这样旺盛的生命力就像野草，注定会一遍遍被践踏，又一遍遍生长，倍受折磨。
但同时也是优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长钧不介意在有能力时给这样的人提供一些帮助。
他收回目光，从苏颖手里拿走了那颗晶核。
“这里不安全，等到你家我就吃。还有两条街，路上你可以试试你的能力。”
最后这两条街是主干道，短短一千米的路上，一眼望去就有五六十个丧尸在游荡，还有困在车里的，困在道路两旁的店铺里的。
苏颖估摸了一下她现在的跑步速度，如果被丧尸发现了必死无疑，她皱起眉盯着李长钧。
“我会把它们引开，尽量分散，留下一两个让你尝试，尽力而为，如果觉得有危险赶紧跑。”
李长钧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丧尸现在还很弱，就算没有苏颖他也完全可以一对一，所以只要第一步把丧尸引开做好，后续没有太大的困难。
苏颖也没为难他，这确实是手上能拿出最好的办法了。
“到门口从学校里走。”
苏颖和李长钧同时开口，苏颖笑了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先走出了门。
学校就是苏颖的小学，学校正门对着街道，后门连着苏颖家小区里面，现在是假期，学校锁着门，只有一个看门老大爷守着，里面没有人，应该是最安全的进入小区的方法。
就是要翻墙进去。
真没想到有一天李老师也要和学生一起翻墙，就该拍下来发到小学班级群里，苏颖遗憾地想着。
她小时候也算是孩子王，怂恿自己班一群男生翻墙，气得老大爷追着他们到处跑，等开学告状到李长钧那里，把一群小男孩拎出来批评，他们委屈说是苏颖的主意，被李长钧凶巴巴一句别胡说八道顶了回去。
苏颖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是一副无辜加震惊的表情，从小也算是个戏精小白花。她给老师留下的印象都是虽然在老师面前有点调皮，但是在同学中优秀乖巧带头好学生的形象，全校没哪个老师相信她追着别人欺负。
好汉不提当年勇。苏颖看着李长钧扔出乒乓球，吵闹的声音将附近一群丧尸吸引到了远一点的位置，路上瞬间空出来一截。
苏颖立马向前推进，她不敢贴着路边店铺，也不敢贴着马路的车，生怕视野盲区窜出来一个丧尸，就只好走在开阔平坦的人行道上，十分扎眼。
不过还好丧尸视力不太好，只对光暗敏感，对一个走路的大活人都看不清楚。
苏颖来到一个落单丧尸周围，她不敢离得太近，保持了四五米的距离。
丧尸抬头发出了卡痰的声音，向苏颖扑过来，速度比想象中快很多。
苏颖没有丝毫犹豫就转身往回跑，这丧尸怎么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她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身后腥臭的气味就追了上来，苏颖往地上一蹲，拖把棍横打在丧尸腿上，丧尸失去平衡倒向一旁。
“哐当。”
倒地的丧尸刚好撞到旁边的一辆自行车，这声响可比乒乓球大多了，十几个丧尸齐齐转头看向这里。
苏颖连忙起身用拖把棍的尖端捅进这个丧尸的眼窝，连砸了几下弄死最近的威胁，感谢现在居然还有这么老旧的实木拖把棍。
但是其他丧尸已经慢慢靠拢，形成了围合的形势，苏颖背靠着一颗绿化树，将拖把棍横拦在身前，她上次为什么没被丧尸发觉呢？她当时想着……我是同类你看不见我？
那这次怎么办。苏颖握紧手中的棍子做好要打最近丧尸的准备，心里却默念着：我是绿化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多少有点幼稚，依靠这么离谱的想法不如想办法爬树。面前的丧尸们又齐齐停下了脚步。
有用！
苏颖眼前一亮，然而立马发现了这个小包围圈的最外围出现了骚动。
是李长钧赶过来了，他本是想引开一个方向的丧尸，让苏颖从缺口跑出来的，但是谁知道这一群丧尸突然就对苏颖那个方向不感兴趣了，转而对他感兴趣。
他们判断得不太对，比起体育馆附近没怎么进食的丧尸，这些在主干路不知道吃了多少“美食”的丧尸身体素质明显更强。
李长钧发觉了丧尸的不对劲，转头就跑，他比苏颖体质好太多，这些丧尸追他很有难度，把丧尸引到偏僻的位置比在主干路打架安全。
苏颖也追了上去，李长钧刚才没有放弃她，那她也不能做小人，更何况想要回家还有剩下四十多个丧尸，她也解决不掉。
我是丧尸……我是丧尸……
苏颖欲哭无泪，这个异能就是自我催眠吧，一边用异能还要一边自己给自己脑补。
不过这些丧尸确实对她不感兴趣了，它们都只盯着前面的李长钧。
没时间多想，苏颖一棍子砸在末尾的丧尸头上，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
一对一嘛，有工具有智慧的人类还没怕过谁，解决一个丧尸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是实在需要时间，正面搏斗比苏颖想象中难缠很多，还是被放到在地的丧尸好砸。
她还没来得及敲第三棍，前面李长钧那边就已经跑回路口了。
就算解决完这个丧尸也追不上去了，苏颖收手就跑，没有再受到伤害的丧尸只追了两步，就对苏颖失去了兴趣，开始原地打转。
这异能真不错，脱离战斗就不会再拉仇恨。
苏颖追到前面，才发现路口十分有序，八个穿着警服的男人配合有序把这群丧尸分散开，靠着绳子阻碍了它们的行动，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警棍一个个弄死它们。
真好，这现代化武器比自己的木头棍子强太多了。
苏颖的视线扫过去，看到李长钧手里也拿着警棍，虽然这东西不锋利，但对着脑袋砸也很致命，李长钧也在配合他们，场面变得有点轻松。
很快这批丧尸都倒在地上了。
没人去挖它们的心脏，只是和李长钧苏颖交谈起来。
“李长钧，教体局体卫艺主任。这是我的学生，我们是想回家联系家人，然后回到岗位工作的，关于现在的情况我们有一个发现，需要和你的上级沟通。”
李长钧话说得好听，他看了苏颖一眼，苏颖点点头。
丧尸晶核早晚会被发现，提前告诉他们是应该的，人类越强灾难越早结束。
其中一个人用对讲机把李长钧的话转述出去，然后等到答复将对讲机递给李长钧。
剩下的事情苏颖不太能听，她自觉避开，去和旁边的警察们聊起来。
公安局就在苏颖家后面一条街，事发时调走了大部分警力去城东救援，那边是商业中心和市政中心，有点地位的人都住在城东。
剩下的警察们则是留守公安局，等到信号彻底断了之后察觉不对劲，开始分批外出清理街道，想要找大部队，但是主干道丧尸太多，他们只好先清了一些别的道路，因为东临市是个不起眼的十八线小城市，枪械配置不多，弹药也有限，他们不敢乱用，都是用常见的物品针对丧尸。
还好丧尸没脑子，比如这次的绳子很轻松就能把丧尸限制住。
一晚上加半个白天，他们已经救出来将近百人了，开始组织群众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苏颖想到了体育馆的那些孩子们，她把路线和情况给警察们详细说了一遍。
“如果有条件，我们一定会尽快赶去救援的。”
听到保证，苏颖放心了不少，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但是这些警察的担子又变重了，可能这就是责任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吧。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李长钧。
“晶核的事情我都说清楚了，只是猜测，概不负责。另外体育馆的小孩我也告诉了他们，如果晶核真的有用，他们保证第一时间去救那些小孩。”
算是交换，苏颖知道李长钧尽力了，对他笑笑，周围警察应该是接到了任务，开始处理丧尸尸体，没人注意他俩。
苏颖凑到李长钧身边压低声音把自己的发现全都说了。
“这么说你的异能效果就是自保，这样也挺好的，很安全。”
李长钧指指前面两条街。
“那你应该很容易能过去吧。”
苏颖点点头，只要她假装自己是个丧尸，就可以轻松穿过这段路，但是李长钧不行。
“老师，我可以先过去把丧尸引开，这样你就能过来了。”
他们只是想过路，不清理街道的话还算轻松，但是如果像这些警察的任务一样，把街道都清扫一边，那这路上满满的车，尤其还有两辆公交车，少说上百个丧尸，那才有得忙。
李长钧摆摆手，阻止了苏颖的计划。
“那你就自己去吧，我问他们借两个对讲机，你回家看看情况，如果家里有人，联系我们等路清开再出来。如果家里没人……我最多在这里等一天。”
李长钧没有继续说，只是去借了两个对讲机，把其中一个塞到苏颖手上。
“我知道，没看到尸体之前就还有希望。”
苏颖也不问李长钧说好到她家就吃那颗红色晶核的事为什么变了，她和李长钧不是所谓的伙伴，没必要交代这么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