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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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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简澜和赵安妮的流感实在是太严重,班主任不得不多给了两天假让她们继续去挂水,而这两天祁月也一直陪着她们,帮她们换药买水,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祁月高三了,又是年级第一,想必家里和学校对他的期望高于常人,要知道能培养出一流大学的学生,对学校的教育质量是极大的肯定,并且能吸引更多优秀的学生报考,所以祁月简直就是学校的活体招生招牌,一定不会允许他高考失利。
而从祁月一直从容有度谦逊温和的态度看来,家里对他的教育也是花了心思的,如果因为简澜她们耽误了他的学习进程,她们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只是每次简澜提出,她和赵安妮可以自己来,让祁月回学校上课,祁月都摇头说没关系,甚至简澜提的次数多了,他还说了一句“那不重要”。
简澜不明白,什么不重要?是学习吗?还是高考不重要?
祁月神色晦暗不明,一贯的从容有一丝松动,简澜没敢再问。
终于挂完所有的药,打车回学校的路上,祁月坐在副驾驶,简澜在后座呆呆的看着他的后脑勺发呆,她想到那本没能还回去的笔记本,之前她还担心,笔记还回去,她就再也没有和祁月联系的理由了,可现在,本子虽然如愿以偿的留在了她的手里,但是联系依旧断了。
还能以什么为借口,继续产生交集呢?
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吓了简澜一跳,祁月留在学校的时间不足一年,也许他并没有多交一个朋友的心思,自己一厢情愿的要和别人有交集,万一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困扰呢?
他马上就要毕业,成不成为朋友,并不能改变什么,也没有多大区别,简澜有些不甘。
一直到下车走进校门,简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赵安妮戳了她好几下她才回过神。
“你想什么呢?学长跟你说话呢。”
“啊?说什么?”
简澜机械般地转过脑袋,瞪着一双牛眼睛,看向让她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
“我说,你有没有手机?”
“有的。”
“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啊?”
刚回过的神又飞向了天际,赵安妮忍不住一拳锤在她头上,“问你要号码呢,你傻了吗?”
简澜吃痛彻底清醒,捂着头“噢噢噢”的就翻起了书包,想找纸笔把号码写给祁月,却被祁月制止了。
“没关系,你说吧,我记得住。”
简澜报了一串号码之后,她们就和祁月分道扬镳了,回到宿舍,简澜才意识到,他和祁月的联系,又接上了。
她突然觉得,人和人的关系,也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也许并不需要什么借口和理由,过去年纪尚小的时候,确实被距离冲断过和朋友的联系,那是她没办法掌控的事情,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中吗?这不正是祁月所说,做了不想做的事,才有能力做想做的事吗?现在的她,好像已经有了一些能力了。
只可惜简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她只知道给自己的号码,也不说顺势也问问别人的号码,导致现在只能随时捧着手机,望穿屏幕。
虽然并没有等到祁月的电话和短信,但简澜也没想太多,高一虽然没有高三那么忙,学业还是重的,很快她的心思就被分到了期中考试上去,这是进入临禾一中以来的第一次大型考试,成绩会按照排名公布到布告栏上,简澜可不想成为榜上的吊车尾。
好在还有学霸赵安妮辅助,这次期中考试,她们宿舍的成绩都还算漂亮,出成绩那天晚上,简澜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对她的勤勉很是满意,说托了一个在临禾市转车的亲戚给她带了些新衣服,让简澜这周天自己去客运站拿,正巧这周日赵安妮要陪陈熙海去做视力检测,简澜只好一个人去。
在公交站牌确认好路线,简澜就出发了,客运站远在临禾市边上,简澜回程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六点半晚自习就要开始,简澜不免有些着急,一边看着窗外,一边祈祷不要再堵车了。
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在找些什么,很是慌乱,简澜想也没想,立刻按响了下车铃,拎着行李箱冲下车去。
“祁月!”
简澜刚下车就大喊了一声,然后拖着行李箱追上去,祁月也听到了她的叫声,停止了脚步,转过身等她跑近。
跑到祁月面前,简澜才发现他丝毫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临近十二月的天,他的额头和鼻尖都泛着汗,前额的碎发都有些湿透,简澜心里一惊。
“你怎么了?”
“我……”祁月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说:“我在找我外婆,她……头脑不太清明,自己从家里跑出去了。”
难怪祁月会这么着急,听了他的话,简澜也莫名紧张起来,关心的问:“你家在哪个方向?我和你分开找。”
现在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快速说清自己的住址和外婆的衣着相貌特征后,祁月在简澜手机里存入了自己的手机号,若是找到了,方便联系。
两人没在多说什么就分开了,简澜拖着行李箱,走得飞快,一路向路人打听附近的建筑和路线,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太太,天气这么冷,老年人腿脚不利索,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大概找了十分钟,简澜突然听到一阵二胡声,还伴随着老人的歌声,她灵机一动,说不定老人漫无目的,走到这,会被声音吸引,她立刻循声找了过去,在一个小区的侧门,看到一个凉亭,凉亭里面有三五个老人在拉琴唱歌,而凉亭外的路边,坐着一个目光有些呆滞的老太太,身上的衣着正是祁月描述的那一身,简澜赶紧跑过去。
把行李放在脚边,简澜坐到老太太身旁,打电话通知祁月后,简澜就试着跟她沟通。
“奶奶,您在这干嘛呢?”
老太太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仍旧无神的望着前方,简澜也没有和老年痴呆的人打交道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她看老太太穿的略微单薄,从行李箱拿出一件新的羽绒服给她穿上,又拿出手机,搜了一些过去她奶奶教给她的民歌,放给老太太听。
祁月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简澜握着他外婆的手,给她哈气取暖,帮她搓热,时不时还跟着手机的歌声,唱给老人听,而外婆居然聚精会神的,跟着简澜唱歌的节奏,慢慢摇晃着头。
祁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瞬间居然感觉有些腿软,他慢慢走过去,蹲在外婆身前,肩膀还在微微颤抖,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简澜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好在没多久,祁月就平复了下来,和简澜一起扶起外婆,朝自己家走去。
看着祁月泛红的眼眶,简澜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的。
三人走回祁月家时,天已经快黑了,简澜搀着外婆坐在客厅沙发上,暗中打量着家里的情况,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在家。
“这里只有我和外婆住。”祁月倒了两杯热水,递了一杯给简澜,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他苦笑道:“看护外婆的阿姨下午回家了,我在阳台晒完衣服出来,外婆就不见了。”
那你的父母呢?
简澜喝了一口热水,没有问出声,今天这一趟她也有些吓到了,对现在的情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像也不需要她有什么反应,祁月又自顾自地说:“他们都要把外婆送去养老院,可我非要把她留在家里,我是不是反而做错了呢?”祁月笑容落寞,若是今天,外婆就这么走丢了,再也没有找回来……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还好,还好今天碰到了你。”说到这,祁月感激地看向简澜,想起刚刚她唱歌给外婆听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简澜摇头让他不要放在心上,注意力却在祁月话里的“他们”身上,她猜想,他说的,可能就是他的父母吧,连爸妈都不愿意叫,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家庭关系呢?她很想问问,但也害怕祁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更怕戳了他的痛处。
沉默的坐了一会,外婆好像有些困,祁月扶她进房间睡下后,就把羽绒服还给了简澜。
现在这个点回学校上晚自习,迟到已成定局,简澜反而不着急了,她坐在祁月帮她叫的出租车上,满脑子都是他蹲在外婆身前,颤抖的样子,连到了学校,班主任把她叫到走廊,批评她迟到,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一直到下晚自习回到宿舍,简澜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发现晚自习发的两张卷子,她一题也没写,明天早上就要交,简澜嚎啕一声,连脸都来不及洗,马不停蹄的赶作业,宿舍十一点半就要熄灯,她一边抠破脑袋一边哀求赵安妮把作业借她抄抄。
最后终于赶在熄灯之前写完了,简澜瘫在床上,觉得今天真是累的不行,刚要睡着,枕头旁的手机就亮了,她拿过手机,眯着眼睛,看见一条短信,是祁月发来的,上面只有三个字: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