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来》今ww

3、chapter 3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外公将小船划入荷花池深处，他们被大片莲叶和荷花包裹，祁月趴在船边，帮助简澜奋力扯着莲蓬，就听见沈涵装腔作势的念起了诗，他不由得笑着接上：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简澜摘下一个稍嫩的莲蓬，剥出莲子，递给他们吃，嫩莲蓬清甜爽口，莲心也不苦，简澜一边吃着一遍咂舌。
　　“这诗写的可真敷衍。”
　　“这叫艺术，你行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见沈涵不服，简澜朝他扬起鼻孔哼了一声，“听好了。“
　　“河上可采莲，莲叶一片片，前面一大片，后面一大片，左边一大片，右边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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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好诗好诗！”
　　听了简澜作的诗，船上众人都笑了，沈涵更是朝简澜抱拳，一副在下佩服的样子，祁月也噙着笑，他突然想起昨天早上，她暑假作业上那一句“巴山楚水凄凉地，辣条果冻巧克力”，心中越发觉得好笑，看着简澜骄傲的小表情，眼睛亮晶晶的，不可一世的模样演的得心应手，忍不住觉得这小姑娘心地单纯，天真浪漫，和这一片生机勃勃又朴实无华的土地，非常相称。
　　午后时分，天气虽热，但池水清凉，又有荷叶遮蔽，一边赏花一边划船，吃着莲蓬十分惬意，大家都很放松，祁月看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转头跟简澜的外公搭话。
　　“爷爷，莲蓬的季节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采藕了？”
　　“嗯。”外公点点头，把浆放在脚边坐下休息，“一般都在秋冬季节采挖，我这一片连越冬之后都还有，冬天拿藕炖骨头，加点玉米，又面又甜，好吃得很呐。”
　　“可惜学校不会组织我们寒假过来。”祁月有些遗憾。
　　“是啊，下次采风估计要到毕业旅行了，而且学校也不会同一个地方去两次。”
　　沈涵言下之意，就是以后怕是没机会来简湾村了，简澜闻言一愣，想起小学的时候，交过一个好朋友，是外省来采风的学生，和她特别投契，简澜带她钓鱼抓龙虾，还让奶奶做麻辣虾球给她吃，她也教了简澜很多城里的东西，还送了一支日本进口的水性笔给简澜，简澜很珍惜，一直没舍得用，可是没几天采风的学生就收队离开了，简澜便再也没见过她。
　　那个时代，电话还尚未普及到偏僻乡村，小孩子之间的联系就更脆弱了，一旦分别，就可能是永别，简澜突然有些想她。
　　“你们两个小伙子多大啦？”
　　“快十六岁了爷爷，开学读高二。”
　　“比我家澜澜高两届啊，学习成绩怎么样？”
　　祁月刚想谦虚地回还行，就被沈涵打断。
　　“成绩好的很呢，特别是这位小伙子祁月，那可是年级第一！”
　　“他年级第一又不是你年级第一，你这么骄傲干什么？”简澜有些好笑，“他也不是你儿子。”
　　“小孩子说什么浑话呢。”外公一个爆栗敲在简澜头上，敲得简澜龇牙咧嘴，“你也跟人家学着点，成天就想着赚零食钱，你妈妈还指望你中考考到市里去呢，这样他们辛辛苦苦赚钱也有动力。”
　　“说得容易。”简澜噘着嘴嘟囔着，拿着一朵荷花闷闷地拍打水面。
　　“是啊是啊，学着点，争取考到我们学校来。”
　　沈涵坏笑着，简澜老是呛他，他可不是心胸宽广不跟小女生计较的人，逮到机会自然要反击，这话虽说是给外公帮腔，倒也带着几分真心，今天阴沟翻车，被无情嘲笑，沈涵心里膈应着呢，要是简澜真的能来临禾一中，作为学长，他自然可以好好“关照”她。
　　简澜这么机灵，当然知道沈涵打的什么算盘，白了他一眼。
　　“我才不去呢。”
　　“我看是你考不上吧。”
　　“蠢蛋才吃激将法。”
　　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不觉已经摘了一船的莲蓬，外公调转方向，满载而归，上岸之后还装了一大包嫩莲蓬在简澜的三轮车上，让他们带回去分给学生们吃。
　　沈涵洗净的脏衣服已经干透，他换上之后三人就准备回去。发动机也被简澜外公仔细修理过，回程很是顺利，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简澜又帮他们把莲蓬拉到了村委会学生的住所，然后才准备回家吃晚饭。
　　走的时候突然被祁月叫住，让她等他一下，简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蹲在村委会门口等着。
　　没过多久祁月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这是我初中的笔记，因为记了些我常忘的东西，所以一直带着，如果明年你想考市一中，这本笔记应该会有用。”
　　祁月把本子递给简澜，简澜却愣住没接。
　　考市一中这件事她妈妈每次过年回来都会唠叨，可简澜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是她对自己的成绩有自知之明，二来她不想离开爷爷奶奶太远，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说到底还是她胆小，对外面的世界既期待又害怕，更何况市一中远在市中心，要离开村子离开小镇离开县城，她既无朋友也没有亲人在那里，平时放假没办法回家更没有去处，寒暑假如果要补习，她就更没办法回家了。
　　她年纪还小，害怕孤独。
　　祁月不知道简澜的想法，也不了解她的处境，送她笔记本也只是为了感谢她这两天的帮忙，特别是今天在简澜外公家又吃又拿又玩，沈涵倒是没心没肺，可他却过意不去。
　　“你放心，就算你上了市一中，沈涵也不会欺负你的。”
　　见简澜犹豫，祁月还以为她是在意今天沈涵的玩笑话，又补充了一句。
　　闻言简澜回过神，立刻摆摆手，“不是的，我是担心这笔记对你很重要，我不好意思拿。”
　　“下个月开学我就高二了，这些笔记对我用处不大。”祁月对简澜安抚地笑道，“如果你真的不好意思要，那就努力考上一中，再还给我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着祁月和煦清俊的笑脸，简澜中了邪一般接过本子，点了点头，心中对考市一中的抗拒，居然减少了几分。
　　回到家吃过饭，简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翻看着祁月的笔记本。
　　他的字很好看，每一个知识点都记得简洁易懂，简澜看着看着，仿佛从他的字迹中，看到了祁月的脸。
　　“哎人比人，气死人呐。”
　　简澜放下笔记，在床上打滚，突然明白了去土地祠看腰鼓的晚上，那些女生对他的追捧。
　　之后的三天，简澜没再见过那些学生，听村口的混世魔王二号王宇西说，他们去了隔壁村，简澜算着日子，祁月他们已经待足六天，想必马上就要离开了吧。
　　简澜吃着西瓜，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些发闷，她又想起小学时，那个再也没有见过的朋友。
　　“想什么呢？呆呼呼的。”
　　简澜怔愣间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西瓜扔出去，抬头一看，是沈涵，还有祁月。
　　“你们怎么来啦？”
　　“我们明天早上就要走啦，过来跟你告别的。”
　　沈涵轻车熟路的拿起桌上的西瓜就啃了起来，简澜刚想吐槽，就看见祁月也拿了一块，于是已经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
　　“难为您老大人还记得我，特地过来。”简澜酸道。
　　“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刀子嘴，一点不饶人。”
　　“我不是小丫头片子！”
　　“是是是，你是大丫头片子。”沈涵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要不是祁月拉着，我才不来呢。”
　　毕竟被简澜见到过最狼狈的样子，沈涵一看见她就会想起那只跳到头上的青蛙，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实在是没面子。
　　简澜也没想到是祁月要过来，愣愣的看着他。
　　“想好了吗？要考吗？”
　　祁月吃着西瓜，在简澜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简澜一下就明白他问的是考一中的事情，摇摇头，直言没想好。
　　“没关系，还有一年，尽力就好。”
　　祁月以为她是担心考不上，压力太大，简澜便也没解释，念头一转，问：“市区是什么样的？”
　　“市区？”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祁月楞了一下，还是认真答道：“和这里很不一样，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际关系复杂，天空也很遥远。”
　　“听着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简澜很疑惑。
　　“谈不上不喜欢，也谈不上喜欢。”祁月有些冷漠，随后似乎是明白了一点简澜的心思，又语重心长的说：“但是人生很长，只有做完了不喜欢的事，才有能力去做喜欢的事。”
　　简澜似懂非懂，蹙着眉头，黑黑的眼珠滴溜溜地盯着祁月，祁月笑笑，没再说话。
　　临走之时，沈涵又半开玩笑的调侃：“我们要走了，简妹妹会舍不得吗？”
　　“当然会。”简澜想也没想便答道。
　　“真的？”
　　“真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坑坑洼洼冷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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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澜这语言水平，沈涵甘拜下风，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就拉着祁月离开了，走出很远都还能听到她灿烂的笑声，不知怎么的，祁月居然真的有些期待，简澜会考入市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