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狼心》梨涡笑

5、第 5 章

　　京都卫府。

　　夜色浓郁，月朗星稀，主院稀疏亮着几盏烛灯，昏暗而又清冷，走廊上挂着的红灯笼透着若隐若现的光，长街里隐隐传来邦邦地打更声。

　　“长青，你今天到庄子，见到夫人了吗?”卫瑾城坐在议事厅，看着回来复命的长随问道

　　“见到了，爷，夫人看着情绪稳定，我到的时候，大夫正在请平安脉，身体无恙。”长青弓着身子，毕恭毕敬描述着今天庄子上的见闻

　　卫瑾城眉头放松了些，无碍便好

　　“让你查那女子，查得如何了？”卫瑾城轻扣桌面，略有沉思。

　　“爷，查到了些，这女子不是京都人，前二年里才到的京都，说是父母双亡，来京都投奔亲戚的。”

　　桌上的红烛越烧旺，忽而发出噼啪的响声，烛油溅出来了!

　　“还有么？”卫瑾城悠悠思付道

　　“属下还查到，她在京中还真有一位故人，是她姑妈的表侄女儿，在贤亲王府中做粗使丫鬟。”长青说完闭了嘴。

　　空气停滞了般，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哒，哒，哒…..”卫瑾城扣着桌面，突兀的声音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你是说北二街里住的那位？”声音渐渐淡了下来。

　　“是，属下查到的就这些了！”长青拱手道！

　　“端方君子，与世无争，呲，这般大费周章的算计我。”卫瑾城幽幽出声，还夹杂着一丝清冷的和哼笑！

　　长青屏住呼吸，心跳到了嗓子眼，四周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你先下去，此事不宜声张，找人密切关注那女子，有任何动静，及时来报！”卫瑾城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长青领命退下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像是没有人出现过。

　　厅里的人盯着油汪汪的红烛，神色晦暗莫名

　　京郊，庄子

　　“夫人，府里的长青今日里过来送了一些吃的用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夫人如何打算的？”嬷嬷一边服侍着秦阮脱衣卸妆，一边问道。

　　秦阮正褪着首饰，闻言，停了一息

　　“嬷嬷，我不想提他，庄子清净，适合静养，我们不想这些糟心窝子的事，等我的月份稳定下来再决议吧！”秦阮继续拆头上的头饰！

　　“夫人这胎怕是怀得不轻松，这几天倒是消停了些，没有再吐了。”常嬷嬷笑着转移话题

　　“嗯，这小家伙儿，以后和婉娘有个伴也挺好，一母同胞，将来也有个照应！”秦阮温柔地摸摸肚子

　　“这倒是！”

　　嬷嬷顿了顿

　　“夫人，老奴说句不该说的，有些事，咱做了姿态，该过的咱得过，怎么说，也得想想我们婉娘，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事情既然已经来了，那咱就好好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做，可别等那外头的狐媚子欺上门来。”嬷嬷扶着秦阮坐在软塌上，语重心长道

　　“他敢！”秦阮恨恨绞紧了手帕

　　“夫人，人这一辈子，得为了自己，既然爷已经开了这个先河了，那谁能保证明儿发生什么，咱们先在庄子养养身子，姑爷这事我看着有些蹊跷，一切等回去再从长计议，你出嫁的时候，老夫人把我指给了你，老奴无儿无女，什么都不盼，就希望我的小姐啊，幸福如意，万事顺遂！”嬷嬷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姐，说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

　　“嬷嬷，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现在是我身边最亲的人了。”秦阮靠在嬷嬷身前，动容道

　　“夫人，别怕，咱们秦家好歹也是富甲一方，老爷和老夫人可时刻关注着您呢，可不是他们卫家能轻易作践的！”常嬷嬷拍着她安抚着

　　秦阮陷入沉思，室里一时静了下来

　　“嗯，嬷嬷，我累了，我们早些休息吧！”秦阮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我去帮你把被褥铺开！”嬷嬷说着转身走向软塌

　　“婉娘睡了吗？”秦阮问

　　“今儿个在外头玩了一天，早累坏了，这会儿已经熄灯睡下了！”

　　“嗯，那就好，这孩子皮实，也不晓得随了谁？”秦阮轻笑

　　“小姐忘了，嬷嬷还记着呢，小姐跟姑娘那么大的时候，也皮着呢！”常嬷嬷打趣道

　　“嬷嬷说笑呢。”秦阮嗔道

　　“好了，该歇下了，我出去吹灯！”嬷嬷轻声道
　　“嗯！”

　　夜深了，整个庄子都沉睡在黑暗里，出奇的静，空气胶着，黑夜深处，仿佛有一头巨兽，蛰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慢慢地，月亮温柔地爬上了半空，皎洁的月光驱散了黑夜里的阴霾，月色如水，当如是！

　　接下来的日子，小卫婉和二丫，整日里在庄子上穿梭，田野，瓜地，一会儿扑蝶，一会儿采花，玩得不亦乐乎！

　　“嘻嘻，哈哈…..”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划过荒野。

　　偶尔会见到荒野里的灰白身影，离她们不远处趴着，时而警惕抬头，看着个小姑娘的笑脸，又轻轻眯上眼睛。

　　“聒噪….”他漫不经心轻哼道

　　嫌吵的某只日常嫌弃着，却时常在卫婉她们出现的地方晃悠着，

　　也可能是这片天比较蓝，风比较轻，这块地儿风水比较好，嗯！刚想着，耳朵突然又竖起来，警惕地抬头，那两个小姑娘不知道因为啥，朝它的方向走来，她们看到自己了？

　　他好奇的抬头

　　“小小姐，前面有东西！”二丫好像看到草丛的动静，连忙提醒卫婉

　　“有什么？”卫婉往前凑了凑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灰白色皮毛的漂亮小狼，锐利而冷冽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向两个人类小孩

　　二丫看到他，唬了一跳，想拉住往前走的小小姐，可已经来不及了。

　　卫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前一亮。

　　两小只互相打量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他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就扑了上来！

　　“好漂亮的狗狗，啊！”小姑娘抱住他的脖子，勾住他就蹭了过来，“唔，毛茸茸的，好舒服哦！”小姑娘惊喜的又摸又蹭！

　　看着像幺妹大小的人类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稚嫩的小脸蹭着他脖子，他不知所措起来！

　　竖起皮毛，做出要攻击的模样，想让她放手，都勒得他喘不上气来了！呲着牙，想吓吓她。

　　灰扑扑的小姑娘已经把眼睛闭上了，颤颤巍巍的，不愧是京都来的小小姐，胆子也忒大，什么都敢往前扑，一会儿咬伤她了，回去阿娘会不会打她，她想跑，想到小小姐还在这，她又动不了，瘪瘪嘴，又哭不出来！

　　这狼呲牙咧嘴凶恶的样子，京都来的小小姐居然去蹭他的脖子！

　　唔……阿娘，她想回家！

　　而卫婉面对竖起皮毛做出攻击状态的他无知无觉，反而咯咯笑了起来。躺在他身边，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领，用手抓他的脸！

　　在卫婉看来，面前的这就是一条毛□□亮气质非凡的狗狗，好想把他带回家！

　　他茫然了，这个人类小姑娘一点也不怕他，是他还不够凶？正想再呲起牙吓吓她，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是个半大小子，化身本体也是小小一只，看着根本没有杀伤力！

　　他亮出锋利的獠牙，小姑娘看呆了，他以为被吓住了，正想得意地抬抬下巴，只见小姑娘好奇的用手去摸他的牙齿，半只手掌卡在他的嘴里，气得他想嚎几声，不仅不怕他，还摸他的獠牙。

　　哼，咬下去，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看她还敢不敢随意亲近他！

　　然而接下来的画风突变

　　小姑娘满脸崇拜的看着他，好厉害，又亲昵地蹭了一下他！

　　他竖起的皮毛慢慢顺下去了，她是真的不怕他，看着那么蠢，人类的小娃儿皮肤软嫩，他的獠牙锋利，一不小心就给她哗啦伤了！算啦，本小神不和凡人计较，他的獠牙避开卫婉的手，把她的手吐了出来。呜咽一下，面无表情直直看向她，想要看穿她的内心！

　　卫婉顺势摸了摸他的头，好舒服，眼睛好漂亮，好喜欢！

　　他舒服地就着她的手掌蹭了蹭，这丫头片子看着就蠢，跟他家幺妹一样，哼，他才不和人类小娃儿计较！

　　唔…..

　　“你是在这里玩吗”

　　“你能跟我说话吗”

　　“你的毛好软和”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以后可以找你玩吗”

　　小卫婉对着它自言自语，它扑棱扑棱耳朵，鼻子叹出一大口气，真烦人！

　　远处的小姑娘听到卫婉自言自语的声音，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只见京城的小小姐亲昵的摸着狼的皮毛，而他也不反抗，非常和谐的靠在一边任由她撸毛，非常诡异的画面。

　　“二丫，你过来吖，我们一起玩！”
　　二丫声音都变了

　　“我….我不过去。

　　它朝她撇了个眼神，锋利而凶狠，意思很明显，你敢过来试试？

　　“小小姐，我…..我….们该回去了，出来很久了，夫人该着急了！”二丫心里翻江倒海，万一一会儿有个啥闪失，她娘亲得剥了她的皮！

　　卫婉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都快落山了，确实不早了，出来许久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下的皮毛，转头问小狼：“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玩啊？”

　　二丫急了：“小小姐，他….他不能跟我们回去的！”

　　“为什么？”卫婉稚嫩的声音冲它问道

　　“小小姐，它是狼，它…..它牙齿很锋利，咬人很疼，你看你看，它很凶，万一……万……万一把我们吃….吃了呢”二丫时刻警惕盯着小狼，发现它呲牙咧嘴的，一下子声儿都变了

　　卫婉看着手中的小狼，捧了捧他的脸，揉了揉：“它凶吗？不凶啊！”

　　真烦人，他气愤得挣脱她的魔爪，鼻孔吭哧出气，喷她一脸！

　　卫婉咯咯笑了起来，神奇的是，她居然能感知到他的脾气！

　　她忙一脸得意的看向二丫：“你看，它不咬人，也不凶”

　　二丫一脸生无可恋，这还不凶恁么是凶嘛！

　　“反……反正它……它不能跟我们回去！”二丫颤颤巍巍说道

　　看出来，二丫确实是害怕

　　她起身，对着小狼念念不舍：“那我现在要回去了，明天我还会见到你吗？”

　　他傲娇地偏过头，扬起下巴，哼，本小神岂是你说想见就能见到的！

　　卫婉眨巴眨巴着眼睛，依依不舍地抱了抱它，又亲昵朝它蹭了蹭，最终朝他挥挥小手，向远处的小姑娘走去，结伴往庄子方向走了！

　　夕阳还是有些耀眼，目送着渐行渐远的小丫头，他抖抖身上的毛发，也迈开步伐，朝后山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