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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生辰礼 ...

  •   听到分外熟悉的声音,施承光原本有些灰蒙蒙的心几乎在瞬间透进了光亮。

      “荀小姐。”施承光还没回头就辨认出了对方。

      当他转过头看向荀云婉时,不禁眼前一亮,以往她总是着一身浅淡的蓝或白,今日难得披了一袭亮眼的紫檀色留仙裙。

      平心而论,荀云婉的容貌不及魏漪明艳,也比不上顾巧温婉动人,但此刻在施承光眼里,她就是这世间最引人注目的一抹光彩。

      施承光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微笑,注视着荀云婉走到他面前:“真高兴见到你。”

      荀云婉轻笑一声:“又不是久别重逢,相见的时日也不少,有什么可高兴的?”

      “嗯,但只要见到你我就很开心,若是日日见你,那我就日日开心。”

      听到这话,荀云婉顿了一下,手抚上怀里抱着的一卷画:“今日是你的生辰,愿你顺意安康。”

      “荀小姐还记得我的生辰。”施承光看起来很惊喜,“多谢,能得到你的祝愿,真是再好不过了。”

      荀云婉挑了一下眉:“只是一声祝福就够了?我没有为你准备生辰礼,你不失望?”

      “那一次只是个玩笑话罢了,我向来不拘于贺礼的形式,只要能感受到心意,我就很欢欣。”

      荀云婉自小学着左右逢源、虚与委蛇,她同那些表里不一的人应付起来总是得心应手,而施承光是难得的刚正率性之人,过度的客套反而显得多此一举。

      于是荀云婉没有再故意开玩笑了,她把手里卷起的画卷塞到施承光怀里:“答应了要为你准备贺礼,我就不会失信。但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作了一幅画,若是你不满意……撕了毁了也无妨。”

      嘴上这么说,但她眼里分明透露出威胁的神采,施承光被看得肩膀一抖,立刻小心地接过来:“怎么会。”

      他正欲扯下束着画卷的绸带,又想到这样似有不妥,荀云婉看出了他的犹豫,无所谓道:“你若想看便看吧,左右这儿没有旁人。正好你看看是否喜欢,若是不喜欢,我也好收回来。”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施承光一边嘀咕着,一边将画卷展开,看着画上身骑白马的恣肆少年,他的眼中好像慢慢弥散出点点微光。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被夺了魂的傻子。”见施承光一直看着画默不作声,荀云婉开口道。

      施承光猛然回神,他也认为自己像个傻子,明明画卷没有温度,他却感觉自己的手与其接触的地方传来暖意,一直到他的心口处。

      “不说话,不喜欢吗?”

      “不,没有!”施承光慌忙否认,顺便把画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一些,“很漂亮,虽然我没有穿过画里的衣裳,但是真的很好看。”

      荀云婉又好气又好笑:“果然不能指望你有什么见地,看了幅画只会说衣裳好看。”

      “不,我不单指衣裳,我是说画很漂亮……也不对,还有你题上去的字,也很好看。”

      施承光有些语无伦次,面颊也有些涨红:“我不太会说多么入耳的话,我很喜欢这幅驭马图,真的——千金不换的喜欢。”

      见施承光的确满脸珍视地抱着画卷,荀云婉也微微放下心来。她看到施承光手里还有一个锦盒,便问道:“贵妃赠你的吗?”

      “是,姑母给了我两支豪笔,敦促我用功读书。”

      荀云婉睨了他一眼:“我说话不好听,我认为若是读书都需要敦促,那么便不要寄太多希望于其上,趁早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能力依靠读书谋出路。”

      “我觉得你说的不错。”施承光附和道,“只是父亲、姑母,他们更希望我留在绍中,他们认为哪怕只是当富贵闲人,也好过在军营战场上随时丧命的可能。”

      荀云婉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如今也十八岁了,即便还未及冠,也早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你可知燕朝迄今为止最年轻的状元虚岁不过十七,我雍朝的都统陆贻,十五岁居中郎将一职,参与过第二次抚州之役后获封都统,彼时年仅二十。他们都与你年龄相当,却能有如此建树成就,不只是因为天赋实力,而是他们知道自己长于哪一方面,并为此付诸行动和能力。”

      听着荀云婉的训诫,施承光并未羞恼,反而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荀小姐,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荀云婉双手抱胸,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没兴趣管你的事,你若不愿有负你家长辈的心意,想做一个只懂贪图享乐的人,也随你。”

      “我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你不该向我保证,你只应向你自己做出承诺。”

      施承光脸上的笑根本压抑不住,仿佛得到了什么至宝一般,他将手里的锦盒打开:“荀小姐,这两支笔你挑一支吧。”

      荀云婉皱起了眉:“贵妃赠予,我无故擅取算什么?”

      “不是无故擅取,是我感谢你,感谢你方才那番话。”施承光话语诚挚,“我会向姑母禀明我的决意和决心,荀小姐请莫忧虑。”

      他把锦盒又往前递了递:“荀小姐挑一支,就当是……我的请求。”

      荀云婉的指尖在两支笔上轻轻抚过,最后停在那支白玉管的笔上。

      “很适合你。”施承光看她将笔拿在手里,“你比我更适合它们。”

      荀云婉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该走了,施小公子。”她低头将笔藏入袖中,再抬头时,眼中是极为少见的柔和与鼓励,“祝愿你走向更广大的天地。”

      *

      祈蚕节,本该由皇后带领后宫嫔妃们祭祀蚕神,但燕朝的后宫里并无皇后,于是便由太后进行流程布置,贵妃带领众嫔妃祭拜。

      崇寿宫内,因为连日失眠,太后的神色显得有些怏怏的,青栩正为她按着腿。

      “明日就该祭蚕神了,祭坛布置得如何了?”

      “自是没有不妥当之处。太后娘娘您如今身子不适,何苦亲自劳心劳力,交予贵妃打理不就好了吗?”

      太后闭着眼,冷笑一声:“历来祈蚕节都是由皇后操办,她一介妃位,能率领后宫祭拜已属抬举,哀家好歹是先帝嫡后,难道这宫里还有比哀家更有资格管办此事的人吗?”

      “自然没有,只是太后娘娘实在多虑了,如今放眼整个朝堂,谁人不知您才是后宫的主子,贵妃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

      “只是后宫,远远不够……”

      说话间,朱檀从外走进来,见太后闭着眼,便放缓了脚步行了一礼:“禀娘娘,宝安堂刘老板入宫进献补品了。”

      太后就着青栩的手舒展了一下身子,但双眼并未睁开:“来得倒早,可去了乾阳殿?”

      “还未,刘老板一入宫便先来了崇寿宫,自然是首先记挂着娘娘。”

      “算他有孝心。”听了这话,太后才睁开眼,抬手示意朱檀将人带进来。

      刘翮入殿后,太后立刻看到他身后除了捧着装有药材的锦盒的宫人,还有几个面容陌生的人。

      “草民参见太后,愿娘娘凤体康健,千年长乐。”

      太后没有出声让他起身,她的目光扫过后面那几个明显初次入宫,身子伏得极低,甚至忍不住微微发抖的身影,意味深长地问道:“怎么今日还有稀客?”

      刘翮面上永远挂着那一副让人看不出破绽的笑脸,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娘娘,这位是草民在清州的同行,杜氏悬壶坊的老板与翁掌柜。他们几位仰慕陛下与娘娘天姿,故而请草民领他们入宫向陛下与娘娘略尽心意。”

      “你可真是会做人,这皇宫是成了你宝安堂的后宅了吗,你想领什么人进来都行?”

      杜家主和翁掌柜第一次入宫便见得太后怒火,一下子怔在原地,额头紧贴地面,根本不敢抬起。刘翮倒面不改色:“娘娘息怒,草民自知僭越,甘愿受罚。只是草民听闻娘娘近日失眠多忧思,正深感担忧棘手之时听闻杜家愿进献珍藏许久的野山参,便想着,即便娘娘恼了草民擅作主张欲处死草民,若能使娘娘凤体稍安,草民也算死得其所了。”

      太后微微坐直了身子,朱檀乖觉,立刻从翁掌柜手里接过装有野参的锦盒,呈到太后面前。

      原先皇宫的药库内并非没有人参,但雍燕交战后,燕朝商贾便难以从北方购置此物,而前些日子,皇帝早已把皇宫内仅存的人参全部赐予了失子的温贤妃,如今即便是太后的崇寿宫也剩不了多少了。

      “杜氏?”太后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品色极好的野参,“哀家的记性不大好了,只觉得听着有些熟悉。”

      刘翮看了杜家主一眼,杜家主领会到意思后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禀太后娘娘,草民原是清州人士,后来小女嫁入绍中顾家,这才举家搬迁至皇都。但杜氏悬壶坊毕竟是世代的产业,便也一直留人在清州经营。”

      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顾氏的岳家,杜老板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敢当,草民此前侥幸从雍朝北部购进过一批数目可观的野参,愿献予太后娘娘,为娘娘分忧。若是娘娘瞧得上,那便是杜家祖上积了德。”

      太后扫了朱檀一眼,朱檀将锦盒合起退入内殿。太后又转头看向仍跪着的众人,抬了抬手:“杜老板有心了,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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