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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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烈风如刀割人脸。
秦素血肉模糊地躺在柴房的茅草堆上，几只老鼠爬在她的身上吱吱作响。
她吊着一口气不肯闭眼，柴房腐烂的门忽然打开，更冷的寒气吹进来，秦素却也感觉不到了。
随着寒风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对美艳的妇人，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个面色含春脸若云霞。
“你们...蛇蝎心肠，坏事做尽，一定会遭报应的。”秦素扯着针扎一般的嘴角，双手抓紧茅草，像是回光返照前最后的挣扎。
“你放心，今日来就是请法师做法，让你死也超生不得，你呀，也别怪我和母亲，是你自己蠢，怨不得旁人。”秦婉然嫌弃地用手帕捂了捂鼻子。
秦素感觉身子越来越重，恨意却越来越强，狂笑不止：“张若眉！我认贼作母，看不穿你包藏祸心，将自己和我阿娘亲手葬送，秦婉然！我待你如亲妹，你却抢走我的夫婿，陷我于不义之地，你们二人，不得好死！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下来陪我！”
“真是晦气，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婉儿，让他们进来，把她抬出去烧掉...”
秦素听着张若眉的声音越发模糊，她终是不甘的闭上眼睛，唇角的血顺着下巴流下来宛如血泪，这一生短短二十年的光阴如走马观花闪过，所有美好在十岁张若眉被父亲接回府那年戛然而止。
她的母亲在那一年怀胎七月，已是个成型的男胎，却胎死腹中，落下病根后不过两月就撒手人寰，现在想来，只道当时母亲小产也不是意外，伤了根本也非天意。
而她，被张若眉的假情假意蒙骗，将她视作亲母，张氏的女儿秦婉然被她视作亲妹，秦素被当成秦婉然的垫脚石，红花边的绿叶。
可笑全城的人甚至秦素的父亲秦江毅，都认为她是草包窝囊废的时候，她还在为秦婉然夺得才女的名号沾沾自喜，她的指腹婚被秦婉然截走，她还感叹他们的郎才女貌！
甚至到最后张氏把她嫁给鳏夫郭员外，她竟然还傻傻的认为张氏不仅给她找到了人家娶亲，还能收了聘礼助力家中度过难关。
可是秦素没想到，这一嫁，就陪送了自己的性命，那二十抬聘礼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衣裳，进了秦婉然的嫁妆！
秦素知晓自己已经死去，只是不知在什么地方徘徊了许久，这里一片黑暗，不见光明，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声音。
“郭员外草菅多条人命，斩立决！”
“罪妇张若眉先谋杀正妻，为非作歹，品行不端，收入大牢！”
秦素听着嘈杂的声音愈发的小，接着是死一般的安静，模糊间，她好像听到有人的哭声从上方传来，她甚至听到了有人哭着轻喊她的名字！片刻后，一片红光大作，秦素感觉自己的魂体被重重打了出去，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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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清早微凉清爽的风穿过支开的木柩窗户，吹向床上盖着薄被的人。
秦素眼睫微动，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坐了起来，环视四周，这里不是她十岁之前的闺房吗？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完好无损，双手更是娇嫩的如稚儿。
“！”她这是又活了？
“素素，快些起来，今日驿差就到了，咱们得去取你爹的书信。”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温柔若水的妇人走进来，身后还有两个一大一小的丫鬟。
秦素双目通红，仔细揉了揉眼睛，那美妇是她的娘亲刘望琴，后面的是服侍她多年，最后却被张若眉发卖到香楼的忠仆，抱月和碧影。
“阿娘，我这就起来。”秦素赶忙抹了眼泪，一骨碌地翻身下来。
刘望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扭过头跟丫鬟调笑：“今日竟是奇了，这么轻易就从床上下来了，往日里没个一柱香的功夫，还不肯睁眼呢！”
秦素心里酸涩，刘望琴在的时候对她是百般宠爱，只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奸人所害而不自知。
“阿娘，你就不要笑话我了，女儿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惹阿娘生气了。”
秦素抱着刘望琴撒娇，肆意地感受母亲身上的温度。
“哎哟，今日伏天，你也不嫌热的慌，快些起来，梳洗之后咱们去安庆堂给你祖母请安，然后出门去驿站拿信，你爹已经半年多没往家里带信了，今日再去看看有没有书信，想必这些天他政务忙碌，没功夫写信，咱们再把做好的那两身夏装让驿差送去。”
秦素冷笑，心里道：哪里是政务忙碌，只不过是在那边美妾相伴，乐不思蜀倒是真的。
安庆堂的管事嬷嬷回了话，道是天气炎热，加之身子不爽利，立秋前就不用再来请安了。
这位祖母一向是不爱管事的，只是当初张若眉要把秦素嫁给郭员外的时候，她曾出面劝阻，不过那时的祖母说不过张氏，加上秦素跑到秦江毅面前说自己非嫁不可，自此之后，祖母便再也不问家事，带着下人住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秦素这时候明白过来祖母冷面下的热心肠，自然还是要承祖母的情分。
刘望琴取完信回来又带着秦素去买了些零嘴，逛了逛首饰铺子，秦素神色恍惚，这样好的悠闲日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了。
回到家后刘望琴拆开信，共有两封，第一封是道喜的信，秦江毅信里说他来年开春要升迁宿州通判，秦素心里一沉，这第二封信，怕是来通知阿娘，他秦江毅要接新人入府了。
这封信之后没多久，秦江毅提前归家，抬张氏入府为妾，与秦婉然一道入族谱。
由于这件事并未与刘望琴仔细商量，刘氏心生不满，再加上当时不久前清丰县出了一件外室入门差点气死家里长辈的丑事，虽然当时那户人家捂得严实，刘望琴却因为与那家夫人交好而熟知此事，便拿这件事来压秦江毅。
刘望琴不愿让张氏入门，引得秦江毅不满，自此秦江毅与刘望琴离心。
秦素看着脸上满是喜色的母亲，心里好似有一把钝刀在一下一下地隔着心口。
如果可以，秦素实在不愿看到刘望琴再与秦府有任何纠葛。
不过无论怎样，在秦江毅回来之后，刘氏在接下来一年里会有孕流产，并因此伤了根本死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现在还如此康健的母亲再一次死在她面前，唯今之计不过韬光养晦，藏拙以待来日罢了。
秦江毅可以回府，但那个外室张若眉不行，最起码这几个月不行，她要确保母亲这次有孕不会危及生命，尽量拖住秦江毅把张氏母女接回来。
刘望琴打开第二封信，如秦素料想那般，她脸上的喜色迅速洗去，逐渐变得苍白，秀眉紧蹙。
“阿娘，可是出了变故?”
刘望琴听见秦素问她，赶紧把信折好，强打着笑意：“无事，不要紧的，乖素素，你去练会儿女师给你的字帖好吗？阿娘还有事要忙。”
上一世刘望琴就是这样搪塞秦素的，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天真烂漫，没有心眼，竟然真的信了母亲的话，以为无事发生。
秦素眼神沉了下来，严肃道：“阿娘，女儿要听真话。”
说着，她跪倒在刘望琴面前，不卑不亢：“阿娘不用瞒我，我为阿娘血脉，为母分忧是应该的，从小阿娘把我放在蜜罐里长大，如今阿娘心忧，我不能坐视不管。况且女儿终是要学着长大，不能总躲在阿娘的羽翼下度日。”
刘望琴见秦素字字诚恳，面色严肃，心里的防线一瞬间松动，抱着她轻声哭泣。
“素素，你放心，阿娘会解决的。”
她与秦江毅也算是少年相识，青梅竹马，如今得知丈夫不仅要接外室回来，还要带着一个七岁大的女儿，她怎能不伤心？
秦素拿过来信看了几眼，将刘望琴扶起来。
“阿娘放心，只要女儿在，就不会让阿娘受委屈的。”
刘氏以为这只是秦素的安慰话，谁知道第二天秦素真的正儿八经地替她出主意。
秦素回去后坐在书桌前琢磨了许久，一边想一边临摹女师给的簪花小楷字帖，行笔之间突然灵机一动。
字帖收录之中，【以退为进】四个字让她茅塞顿开。既然秦江毅不喜刘氏阻拦张若眉入府，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不过这次可能要用骆员外家的外室一事借刀杀人。
第二日一早，秦素洗漱完毕，来到了刘氏门前请安，她昨夜没有休息好，今早起的晚了一些，秦素来的时候她还在挽发。
秦素随侍一旁，梳洗结束后，她给两边的下人行了个眼色，抱月将屋子里的丫鬟都调了出去，不准靠近主屋。
“素素这是何意？”刘望琴坐在梳妆镜前，眼睛红肿。
秦素站在她旁边，温声道：“还请母亲在父亲归家那日，要不留遗力地支持父亲抬刘望琴入府，这几日母亲也可提前让人收拾打点府中空闲的小院，添置用物。”
刘望琴不解：“为何要这么做？”
“既然父亲与那女子木已成舟，自然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咱们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总之到时候挑不出咱们的错处。”
秦素缓缓道来，说的有理有据，其实她明白，她看得清，不过是因为自己对秦江毅不抱任何希望，她是旁观者清，而刘望琴则是当局者迷，说来不过是她仍然对秦江毅有情谊在罢了。
如今饵已经下水，就等鱼儿上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