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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阳春三月,万物欣欣向荣之际。

      尾崎红叶行走在大楼内,被窗外欢欣的鸟雀吸引了注意,她有些恍惚:这自然法则的春色难道也会作用于不透光的黑暗世界吗?

      沉默片刻,红叶收回视线,葱白指尖抚过红色发丝间的绒球饰品,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些微羞涩的少女情态,不多时又压下心绪继续往首领办公室走。

      首领办公室位于大楼顶层,每次上去都要经过层层检查,在首领病重后更是戒备森严。可随着和服少女的行迹,却不难发现这一路上守卫寥寥无几,比正常情况还要稀缺。

      事态如此异常,尾崎红叶却像没看见似的,怀抱纸伞沉默前行。

      来到顶层,首领室大门敞开着,还未走近便听见老人爽朗的笑声,尾崎红叶的表情这才变了。她停住脚步,做了几个深呼吸把不适的神情压下,垂首走进室内,行礼道:“尾崎红叶听召前来,首领有何吩咐?”

      笑声戛然而止,红叶余光瞥见一双黑色的皮鞋,她无意识抿紧唇,稀薄的冷汗悄悄润湿鬓角。

      “不必多礼,”首领笑呵呵的,亲切极了,“你愿意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是。”
      尾崎红叶做好心理建设后抬头,却还是在看清的刹那瞳孔一颤——这是人体直面超出常理的认知时,无可避免的条件反射。

      书桌后的老人面目扭曲,脸色暴怒到极致般涨红发紫,凸起的血管像是爬满了大半张脸的线虫。

      他嘴角肌肉抽搐,拼命想要夺回说话的权力,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抖着嘴唇说:“红叶啊,听说你最近谈恋爱了?这是人生大事,你要慎重考虑啊,可别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自然的、略带揶揄的语气,像是邻家老爷爷在好奇小辈的恋情。

      说话时首领的身体自然放松,桌面上的手臂肌肉比三个月前饱满了不少,声音也中气十足,这些都是健康的证明——越发显得那颗五官狰狞的头颅像是从别处嫁接在脖子上,宛如一片白里突兀的黑点。

      阴鸷的双眼向外凸起,老人面对前方,眼球却脱节似的不时向右侧偏转,暴怒之下流淌着深深的恐惧。

      恋情被戳破,尾崎红叶却升不起丝毫紧张,讷讷应答:“是,妾身知道了。”

      房间里的第三人终于有了动静,他平淡地对红发少女说:“下午好,红叶。”

      尾崎红叶抬袖掩唇:“下午好……鸥外大人。”

      称谓的变化,无形中已经暗示了许多。

      简单打过招呼,黑发医生走到首领身边。他仿佛看不见那双杀意浓重的眼睛,俯低身子认真检查了一会。结束后直起身,作出诊断:“患者情况稳定,疗程可以进入下一阶段。”

      尾崎红叶看着男人泰然自若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比起情况怪异的老人,亲手造成这一局面的医生更加令人胆寒。森鸥外的一举一动越是正常,就越是让她认清这副皮囊包裹着怎样一个怪物——认知与常人存在十分微妙的偏差,情感稀薄得几乎感知不到,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某种快速学习着的......伪人。

      座位上首领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的灵魂被困在行将就木的躯壳里,徒劳地听着发声器官制造出的感激语气:“真是太谢谢您了森医生!要是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还要被病痛折磨多久。”

      森鸥外仍由首领握着自己的手热情地上下挥动,等动作结束才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在对方惊惧的目光中,森鸥外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旋开瓶盖,嘱咐道:“治疗进入新阶段后,药品剂量加大到一周三次,每次两粒。”

      两粒红色的胶囊倒在掌心,像是滴落在白色手套上的两滴污血。

      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眸空空如也,这个类人的智能生命在无所谓的存在面前一贯如此,平直的语气里好似能听见细微的电子合成音:“坚持服用,药到病除。”

      ……

      尾崎红叶静立原地,抱着纸伞的手臂逐渐用力。她舍不得眨眼,直勾勾地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堪称乖顺地吃下胶囊。

      突然,首领扭曲癫狂的声音响起:“——杀了他!红叶吾命令你杀——呃呃啊啊啊啊不对、不对——杀了——哈哈哈哈哈感谢您!森医生——快杀了森鸥外!!!”

      像是出现故障的机器,首领的表情在狂暴和平和之间来回切换,语言系统错乱崩溃,躁动却始终被限制在不听使唤的躯壳里,无法造成丝毫实质上的威胁。

      设置在数据海里的闹钟响起,森鸥外略过首领的排异反应,转头对尾崎红叶说:“距离药效发挥作用还有一段时间,红叶,可以拜托你帮忙照顾病人吗?”

      “——啊、好的。”尾崎红叶一个激灵,连忙上前几步压住首领的肩膀。

      “非常感谢,今天的出诊时间已经结束,我就先告辞了,”森鸥外颔首致意,视线落在少女头上,“很适合红叶君的发饰,间贯一君有心了。”

      “!”
      尾崎红叶霎时僵硬,直到医生离开了好一会才慢慢放松。

      她半垂眼睫,椅子上这个曾让自己害怕又怨恨的老人,如今却像不能自理的精神病患者,用尽浑身力气也只能抽动食指勾住她的袖子,喃喃哀求:“……杀了他,红、红叶……杀了他……”

      比起毫无理性的疯子,有所牵挂的怪物会是更好的选择吗?

      色泽艳丽的红瞳析出冰冷,少女语调轻柔:“首领,谨遵医嘱,你该休息了。”

      ***

      与此同时,熟悉的活动室里,一个有些特殊的话题正在进行。

      “森医生啊,刚认识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什么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呢,”与谢野晶子手上把玩着一个卡通骷髅形状的发卡,思索道,“嗯......很多事他好像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而不是‘想要’做。”

      晶子举了个例子,“就像设定了程序似的,连吃饭都精确到克,所以军队里很多人怕他来着。”

      中也有些惊讶:“诶,真的假的?”森医生有什么好怕的?

      “真的啦,”晶子笑了一下,补充到,“但那是一开始,彼此熟悉后森医生就越来越受欢迎了。”

      芥川龙之介则语带崇敬:“这不就相当于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威慑他人吗?不愧是森医生。”

      事情的起因是太宰治问了一句“以前的森医生是什么样的”,最早与森鸥外结识的晶子便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中开始回忆。

      一切的最初是怎样的光景,黑发少女其实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记忆都是会美化的,那些曾在森鸥外身上感受到的异常如今都加上了一层滤镜,她只能挑些相对客观的来说。

      “无论是前线规划还是后勤准备,森医生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脸上出现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晶子说到这,有些不满道,“你们也发现了吧,他完全不懂怎么照顾好自己啊!”

      “没错,”这点芥川龙之介深有感触,他用罗生门强行绑着医生休息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听罢颇有微词,“长此以往,森医生的身体能坚持住吗?”

      晶子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甚至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拿来工作,实在撑不住了就——”
      话语戛然而止,黑发少女低下头,借着夹发卡的动作掩饰表情。

      太宰治此前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却忽地睁大眼睛,心里浮现不太美妙的猜测。而芥川银他们则面带疑惑,不明白晶子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嘴里叼着美味棒的乱步反坐靠椅,他把胳膊搭在椅背上,平静地接过话头:“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让晶子你对他使用异能力,对吧。”

      中原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道:“等一下,晶子的异能力不是只能治疗濒死——啊。”
      钴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喂,不是吧?!”

      与谢野晶子沉默不语,一次次面对重要之人的死亡,是她非必要绝不愿回想的过去。

      沉重的心情像是会传染,活动室里一时陷入寂静。

      最后是太宰治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后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色调暗沉的鸢眸注视天花板,感叹道:“真好啊,我求而不得的事原来森医生早就体验过了......唔,要不要去采访他,死亡是种怎样的感受呢?”

      中也一听这话顿时手痒,却在看清绷带少年的表情时火气消散,“啧”了一声别过脸。

      ......这不是挺伤心的吗,真的无所谓就装得再像一点啊。

      江户川乱步咬碎葡萄味的美味棒,单手支着脸颊,碧绿猫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晶子:“总计多少次?”

      这个问题乱步早就想问了,他能够看出森鸥外做了什么,但数量这种细节却无从得知。

      与谢野晶子眼眶泛红,紫眸凶悍地瞪向他,语带警告:“江户川乱步,不解风情也要有个限度,你看不出我不想说吗?”

      被少女突然的爆发惊到,年纪最小的芥川兄妹手足无措,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中原中也也被吓了一跳,正踟蹰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而织田下意识发动“天衣无缝”,当即想要制止乱步再次发言,但已经来不及了。

      “看出来了,”黑发绿眸的少年歪了下头,神情甚至有些天真,“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森先生在晶子面前自杀的次数。”

      ——完了!
      这个念头在其他人心里一闪而过。

      果然,本就在崩溃边缘的晶子唰地站起,泪水滚落:“我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这句,黑发少女掩面跑出活动室,一开门却发现森鸥外站在门外。男人举起手正想敲门,看见这幕有些懵:“晶子?你怎么、”

      话语被打断,晶子用力搂住医生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语气又凶又委屈:“...乱步太过分了!森医生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本来乱步就因为晶子哭了有些慌,听见这话顿时跳脚:“呜哇,晶子你怎么能告状!”

      混乱的场面因为有了主心骨迅速回归有序,孩子们纷纷围了上去。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情绪不明的鸢眸看向那边。

      在森鸥外的协调下,不一会乱步就老老实实地道歉,说自己没有考虑晶子的感受,说着说着也开始掉眼泪,哽咽道:“原谅、原谅我嘛。”

      晶子双手叉腰,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表情凶巴巴的:“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位于中心的黑发医生挨个摸摸头,又耐心地回答他们的问题,说自己出诊没受欺负,一切都好。平直的语调里温和尽显,全然没有黑色大楼里公事公办的冰冷。

      还真是判若两人......
      太宰这么想着,把耳机形状的窃听器取下,拿在手里抛了抛,思绪渐渐飘远。

      圣诞节那天,学校在礼堂临时召开大会。

      当森鸥外说出学校将由港口黑手党势力接手时,台下一片哗然。可在医生紧接着承诺学校不会有任何不利改变后,太宰治惊讶地发现,没人质疑,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会开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大家纷纷上前围住森鸥外,问的最多的问题竟然是“森医生会不会有危险”。

      到底要做到何种地步,才能收获高度如此一致的信赖?港口黑手党是扎根横滨黑暗面的庞大势力,森鸥外如何能在保障学校照常运行的前提下与之抗衡?

      这所贫民窟里的学校,本就如乌托邦一般,摧毁它不会比戳破一个脆弱的幻泡难上多少。可若是选择守护,难度便会千万倍的增长。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

      太宰治站在角落里,安静地注视着聚光灯下的黑发医生,不经意间悄然离去。

      之后就是收集情报,耐心观望:
      森鸥外研制的药物效果立竿见影,首领服药的第三天就精神奕奕地出现在公共场合......港口黑手党出动大批成员把守学校各个路口,比起监管更像是保护......防御系统逐渐完善,往日非必要不会离开学校的芥川兄妹和织田时不时就到诊所蹭饭......

      时间一天天过去,学校不仅毫发无伤,甚至因为港口黑手党派出的人手不知为何对森鸥外听之任之,师生们还能在他们的保护下分批外出踏青。

      太宰治看着收集来的情报,心情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怎么做到的啊,森鸥外难道开了什么简单模式的外挂吗?!

      此时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就在太宰治纠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森鸥外却先一步找了过来。

      天知道当安全屋的门被医生敲响,太宰治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看着提着一袋子菜(主要是有螃蟹)上门,询问过后就走进厨房做饭的森鸥外,少年靠着门难得思绪混乱:这种情况是先问你怎么有空过来,还是先问你为什么要过来——不,二话不说先做饭这点也很奇怪啊!

      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开饭,太宰治盯着面前色泽和香味都很诱人的蟹肉炒饭,试探着舀了一勺,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端起碟子猛猛开炫。

      “慢点吃,别噎着。”森鸥外这么说着,递过来一杯温水。

      太宰治听罢瞬间呛住,捂嘴咳个不停,在医生伸手给自己顺背时浑身僵硬,被这过于温情的场面弄得不知所措。

      他艰难地放下勺子暂停干饭,转而看向森鸥外,莫名从男人的扑克脸里看出几分温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连惯常的笑容都忘了,少年显出几分冷漠:“森医生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想了很多,却还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森鸥外轻轻颔首,说:“因为太宰君很久没有自杀了,也没有去学校找乱步他们玩,我有些担心,便寻了个时间过来看看你。”

      虽然黑发医生始终面无表情,太宰却能读出他的情绪——很淡,但只要细看就能分辨。森鸥外似乎不打算掩饰,亦或是本人压根没察觉。

      总之,在看出森鸥外的担心所言非虚后,太宰平日的伶牙俐齿忽地失灵,手指不自觉紧扣桌面,许久才挤出一句:“......就因为这个?”

      “是的,”森鸥外说,又问,“太宰君心情不好吗?”

      太宰卡壳了一下,立即承认:“没错,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因为......不想给足够忙碌的森医生添麻烦才暂停自杀的。

      还有隐藏得更深的心思:森医生忙起来难免疏忽大意,万一赶不上怎么办?百分百记录被打破什么的......不要。

      鸢眼少年心思拧成麻花,自己都不愿细思,更别提诉之于口。

      森鸥外在数据里搜索须臾,提出建议:“那我们来聊聊天吧。”

      他一脸认真,“不开心的事说出来,难过就会一分为二。”

      空气中似乎存在某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东西,太宰故意唱反调:“那要是开心的事,快乐不就减半了?”

      “不会的,”森鸥外弯起细微的笑,“要是分享开心的事,就会得到双倍的快乐。”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到:“请放心,我已结合实例对这句话深入分析,其正确性值得信赖。”

      太宰治:“......”遣词造句好奇怪。

      本来心情不好只是一句托词,但也许是森鸥外耐心等待的模样太适合倾诉,太宰治深埋心底的疑问在此刻咕噜咕噜浮出水面——

      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是否从得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失去?如果这是世界运转的法则,那么还有什么值得争取?只要不曾感受过得到的欣喜,也就不会在失去时痛苦万分。

      可若是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倘若一个也不存在,那么这毫无价值的生命,不就成了可以随手放弃的东西吗?

      眼眸染上迷茫的色彩,少年注视着医生,带着自己也没发现的期待:“森医生,世上值得追求的永恒之物是否存在?”

      森鸥外冷静道:“答案是‘否’,真正意义上的永恒之物并不存在。”

      “......啊,这样,”太宰治大脑一空,低垂的眼眸一丝一缕染上晦暗,嗓音干涩,“是这样没错、这样才对。”

      一只温热的手掌却在这时轻轻按在他的头顶,少年恍惚间抬头,望进一双无垠的紫红色眼眸。

      眼睛的主人说:“但是,如果控制变量,将空间和时间缩小,答案将与之相反。”

      “仅限于这个世界,仅限于你我的生命之中,永恒是会存在的,”医生平淡地说着自信到近乎狂妄的话,出发点仅是想给予一个孩子足够的安全感,“太宰君想拥有什么,想留住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所以别担心,更不必害怕。”

      太宰治睁大双眼,瞳孔却细微紧缩,像是看见了炽热到难以理解的存在。

      *

      *

      活动室里,另一个没有围上去的人是织田作之助。他坐在太宰治身边,拿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太宰治把耳机收好——事实上,对于窃听这件事,他深知医生跟自己心照不宣。

      思绪回到当下,鸢眼少年注意到低头书写的织田,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织田作在写什么?”

      织田大大方方地把本子转过来让他看,上面记录着一些大概是写作灵感的句子,太宰一眼就看到了最新的那段:
      【害怕受伤的猫咪,在选定自己的饲主时大抵会反复试探——猫条是要吃的,逗猫棒是要玩的,可一旦你想把它抱回家,猫咪就会迅速跑掉了。若你因为没被选择而暗自伤心,却又会发现那只猫咪在角落里探头,冲你悄悄甩尾巴。】

      太宰治:“......?”

      他看看织田的面瘫脸,又看看充斥着诡异既视感的文字,表情逐渐麻木:“织田作......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织田作之助眨了下眼,有些疑惑:“嗯?我最近想在小说里加入一只猫,所以才会记录这些,参考对象是小花。”

      小花是混迹在学校的流浪猫之一,品种是一只奶牛猫。不管是猫粮还是小玩具它都招收不误,但始终不愿意被咲子他们抱回去养。平时也不睡在学校,只会在白天随机出现在学校的某处。

      不过,织田心想,最近经常能看到咲子抱着小花到处走,收养作战应该也快大结局了吧。

      “真的吗?”太宰听罢半信半疑,鸢眸微眯,“要是被我发现织田作没说实话,文学社的事我就不会考虑了哦。”

      打蛇打七寸,织田作之助光速滑跪:“好吧其实是故意的因为太宰太像小花了非常抱歉组建文学社一事还请务必答应。”

      太宰治:“......”他就知道!

      行为逻辑被如此微妙地对应,绷带少年羞恼到当即想要开溜。

      没能成功,刚好走过来的中也抓住了他的胳膊,皱眉道:“喂,你要去哪?准备吃饭了。”

      太宰治没能抽出胳膊,再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一种阴暗生物暴露在日光下的窘迫感油然而生。特别是察觉到黑发医生的视线,想要逃避的心情达到了顶峰,他低声喝道:“放开我!”

      中原中也平时和太宰针锋相对惯了,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放开,握着胳膊的力气反而更大了一些,挑衅道:“就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太宰治被这不合时宜的胜负欲气得差点仰倒。

      彻底来不及了,森鸥外已经走了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中原中也立马打报告:“森医生,太宰又想饭点开溜!”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到吃饭的时间太宰总喜欢玩消失。可中也未曾联系在一起的是,太宰每次离开都是森鸥外也在的场合。

      这一点橘发少年没能注意,但森鸥外早已通过数据统计分析出来了。

      AI心想:这次绝对是被讨厌了吧。

      面上还是冷着脸,失落却清晰地出现在那双紫红色眼眸中,医生试图采取有效措施:“太宰君想吃螃蟹吗?唔,松叶蟹怎么样?”

      太宰治大脑宕机了一下:“?”等等,他是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吗?

      一旁的江户川乱步终于受不了这几个月两人拉拉扯扯的戏码,大声道:“森先生,他明明超喜唔唔唔唔——”

      太宰治爆发了有生之年最快的速度,猛地扑过去捂住乱步的嘴,抓狂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江户川乱步绿眸瞪他:“唔唔唔!”胆小鬼!

      太宰治不甘示弱地假笑:“呵呵。”低情商!

      “啊。”
      就在两个黑发少年噼里啪啦较劲时,织田作之助头上的呆毛十分神奇地竖直了,他扭头对一旁嘴角下降0.3个像素点的森鸥外说:“森医生,乱步应该是想说‘太宰明明超喜欢你’吧。”

      被迫闭麦的乱步疯狂点头。

      黑发医生一愣,眼中霎时闪烁起点点星光,期待道:“真的吗?”

      被这样看着,否认的话卡在喉咙怎么都吐不出来,太宰治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与谢野晶子的视线在森鸥外和太宰治之间晃了两圈,故作不耐烦:“不就是吃个饭吗,你们还要在这耗多久?我好饿。”
      说完悄悄推了把身旁的芥川龙之介,给他使了个眼色。

      并没有看懂的芥川疑惑歪头:“?”

      晶子无奈扶额:糟糕,忘记这是个老实孩子了。

      一旁的芥川银倒是看懂了,刻意提高音量:“哥哥!你身体不好,每天都要按时吃饭的!”说着朝太宰的方向努努嘴。

      或许血缘之间真的有感应,芥川龙之介瞬间福至心灵,几步迈出握住太宰治垂下的手,抬起头棒读道:“太宰哥,再不吃饭在下就要晕倒了。”

      太宰治被这几近于无的演技噎住,有些别扭地撇开视线,内心最后的防线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只骨相优美的手递到跟前,森鸥外半蹲下来,直视那只惯于躲藏的鸢眼:“一起走吧,太宰君。”

      “......”

      “......”

      不该相信的,值得追求的永恒之物,或许是世上最大的谎言。

      但是、但是......!

      唇瓣抿到泛白,太宰治想要抵抗,却又克制不住期待。他缓慢抬手,轻轻落在医生的手掌上,终于试探地握住。

      少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某一瞬竟显出彷徨又无助的神色,声音低低的:“......不要骗我。”

      森鸥外毫不犹豫地回握,眉眼舒展:“太宰君,我从不说谎。”

      太宰治一怔,发丝遮掩下的耳根红得发烫,偏过头嗫嚅道:“那就...一起走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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