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云中有只猫～

2、第二章

　　“小野，英子，吃饭”，爷爷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三人围坐在一个小小的桌子上，老人端着一大锅肉上了桌。见英子伸手就要去抓，老人用筷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英子的手，故作生气地呵斥道：“英子，没大没小的，爷爷教过你什么？有客人的时候让客人先吃。还有，怎么又直接用手抓，你的筷子呢？”
　　“爷爷～萧野哥哥不是客人呀，他和我们是一家人啦！”英子迅速将手缩了回来，笑嘻嘻地看着老人。
　　“你说是吧，萧哥哥。”似乎为了寻找某人撑腰，英子转头看向萧野，亮晶晶的眼睛含笑地盯着他，还带有小女孩特有的俏皮。
　　老人一听这话，似乎觉得有道理，想到自己又被这小机灵鬼给摆一道，无奈摇头，笑了笑：“就算是，你也不能直接上手抓。”老人说着拿来筷子递给英子和萧野。
　　“小野就别客气了，别愣着了，再愣一会，肉准给英子吃完。”老人看萧野拿着筷子没动静，老人朝萧野努了努嘴，示意他快吃。
　　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点着几根蜡烛，昏黄的烛光照着桌上的三人，桌面上一片寂静，只有吃饭时发出的点点声响。
　　吃完，老人倦怠地躺在靠椅上，英子也摸着自己的肚子。萧野有点奇怪了，他们……还不动手？
　　正当萧野疑惑且防备时，老人冲着英子说：“英子，你先去睡，爷爷和小野聊聊。”
　　英子不高兴地噘着嘴：“为什么我不能聊啊，我也想和萧哥哥聊天。”
　　“英子听话，明天爷爷带你去打猎。”老人并没有纵容孙女的撒娇，连哄带蒙地将小孙女给哄睡了。
　　萧野冷笑，动手还要瞒着自己孙女，这老头，哼，还真是个好爷爷。
　　老人重新坐在躺椅上，伸了伸腿，放松自己的身体，右手夹着个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吐出。
　　在烟雾中，老人开口：“小野。”
　　“老爷子我就直说了，我明白你不信我。”萧野一听这话，神色一愣。
　　“你不用反驳我，我看得出来，你做什么事都很小心，吃饭让英子，先吃，进房间也是让英子先进，你很戒备，看得出来。”
　　停顿片刻，老人继续说：“我带你回来，给你洗了个澡，我看见了，在你背上……”
　　“有很多伤口。”老人艰涩地说完这句话，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对你，十多岁的小孩下手，真不是个东西。”老人暗骂一句。
　　“但是，你放心，我不会！”
　　“我老头子用这条命发誓，我不会。”
　　老人似乎想到什么，仰着头，似乎想防止泪水掉下。
　　“英子也是我捡到，在集市上捡的。”
　　看着萧野呆愣的样子，老人宽慰一笑：“别告诉英子啊。”
　　“哎，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想说，我不会害你。”老人说完这话，起身拍了拍萧野的肩：“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不强求。”说完这话老人就离开了。
　　是夜，萧野躺在床上，手交叉放在脑后，在黑暗中他睁着眼睛，身上是干净的衣裳，萧野迷茫地望着房梁，脑子里一片混乱，以前别人对他的恶意都明显且直露，不需要萧野细想，现在……
　　他真要好好想想。
　　留下试试吧，反正自己也没地方去了，一旦发现事情不对就跑，这样想着萧野慢慢睡着了。
　　这一试就试了五年，自从萧野和英子他们一起生活已经过了五年了，萧野也已经16岁了。
　　在这五年里萧野由开始的戒备，怀疑到后来慢慢放下防备，小心又笨拙地向爷爷和英子表达自己的爱。
　　萧野在14岁时就主动像爷爷要求自己去打猎，老人问他为什么，萧野别扭地说自己太无聊了，老人长满褶皱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让萧野更不自在了，他不愿承认自己是怕老人太劳累，可是老人明白。
　　“爷爷，英子，我上山了。”萧野早上像往常一样朝屋子里喊了一声，便带上那把已经补过好几次都弓箭上了山。
　　夏天，万物生机勃勃，正是打猎的好时候。萧野爬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鹿，鹿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在这种地方猎到鹿子可不容易。
　　那只鹿悠闲地吃着树叶，毫未留意到危险的到来。
　　“嗖”
　　一箭正中咽喉，鹿子应声倒立。
　　萧野上前将箭拔起，又补了一箭，确定鹿子死透后将鹿子抗在身上。
　　萧野扛着鹿子，脚步轻快。
　　萧野远远就看见了家，但奇怪的是今天英子没有来接他。英子喜欢打猎，但是爷爷觉得她年纪太小，想让她长大点了再去，英子见扭不过爷爷，只能每天在萧野要回家的时候到半山腰去接他以显示自己的决心。
　　萧野不擅长显露自己的感情，但是每天在回家路上看见英子的影子，听见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嘴上只会简单应和两声，心里也十分安心。
　　可是今天英子怎么没来？萧野心中疑惑，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萧野加快步伐，扛着鹿子飞快地跑回家。
　　还未进到屋子里去，一大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萧野心一沉，赶紧将鹿子甩在门口后急冲冲地跑进里门去。
　　一路上，血迹斑斑点点，整洁的院子变得乱糟糟的，东西被甩地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萧野走到大厅门前，看着那溅满血的木门，手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门推开。
　　血，到处都是血。
　　昔日整洁干净的屋子如今却是凌乱不堪，桌子椅子被翻倒在地，屋子里面溅满了血，入眼的全是红色，屋子就像是被血洗过一遍。
　　中间就是那两个熟悉的人，他们躺在地上，静悄悄的，浑身是血，已经成了两个血人。
　　萧野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
　　萧野忍住要涌出的眼泪，走到那两人跟前，缓缓蹲下，看见那两张熟悉的脸，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流出。
　　“啊！！！”萧野捂住自己的嘴想将眼泪和嘶吼忍回去，幼年的教训让他从不轻易表露出自己的感情，他蜷缩在地上，身上都沾满了血，他眼里全是血。
　　五年的生活就像是一场黄粱美梦，顷刻之间美梦破碎，剩下一片狼藉。
　　“啊！！！！！”
　　萧野的口里涌上一口热血，他的五脏六腑就像是搅在了一起，四肢发酸地疼，脑子里像炸了一般的疼。
　　萧野发疯似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英子和爷爷还有一个女人的画面一齐涌入涌入萧野的脑子里，就像是要将他脑子撑爆了一样，萧野的头剧烈地疼痛。
　　那个女人是谁？
　　慢慢的，萧野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口腔里仍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萧野躺在地上，眼神放空，似乎灵魂已经飘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和英子与爷爷躺在一起，直到天黑了，萧野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俯身，机械地将英子和爷爷抱到了床上，慢慢地擦着他们脸上的血迹，将他们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萧野整理好英子和爷爷，无力地垂下头。一个散发着紫色光芒的东西静静地躺在地上，萧野空洞的眼睛好一阵才看清那个东西，应该是个令牌，他捡那令牌，令牌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危险和神秘。
　　这不是家里的东西，萧野努力集中精力仔细端详。
　　看着这陌生而又危险的东西，萧野内心波涛汹涌，剧烈的思想斗争就像是要将他分成两半。
　　最后他将令牌放在了自己的贴近心脏处的口袋里，出了门。
　　郊外，萧野站在两堆土堆面前，在周围茂盛的草林中间，那两座光秃秃的冢显得格外明显。
　　萧野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烧得差不多的一张纸。纸上：爷爷，英子，待我报完仇，我就随你们来，你们等等我。烧干净的纸屑随风飘散，就像是萧野前几年的生活一般。
　　……
　　枝城，大陆上数一数二有名的繁华都城，城内货物众多，人来人往，据说还是情报的汇聚之地，就算是枝城里普通的小老百姓也能知道一两个秘辛，这为这座城增添了更多了诱惑色彩。
　　在枝城繁华的大街上，在穿着五颜六色的人群中，一个人一身玄衣，风尘仆仆，穿梭在街道上。
　　萧野今天刚到枝城，一路上听说枝城是情报之都，想打听打听那块紫色令牌到底是何物。
　　萧野从胸口处掏出那紫色令牌，拿在手中仔细摩挲。
　　“喝！你怎么有魔王殿的东西？”萧野突然听到身后一个路人的声音。
　　“魔王殿？”萧野盯着那路人，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
　　“嘁，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魔修。”路人说完还鄙夷地看了萧野一眼，像是怕沾晦气似地立马躲开了，快步离开。
　　“魔修”，萧野捕捉到那人口中的这两字。萧野从那偏远小地方一路流浪到这，一路打听，也了解到不少他之前从未了解的东西，比如魔修。
　　魔修，是修道之人堕入魔道后人们给他们取的名字。如果说普通的修道之人是靠天气灵气修道，那魔修就是靠人的欲望肮脏思想存活。天地灵气至纯至净，但不可多得，自然修行缓慢但却稳固，而人类欲望与肮脏之事可谓是极多，所以魔修修行十分快速但因为见识和吸收了太多的肮脏之气，极易心智不稳，最终自杀身亡。
　　萧野想报仇，可是魔修，他报得了仇吗？
　　萧野没多想，朝着路人离开的那个方向赶紧赶了过去，一路上撞到不少人。
　　“等一下”，萧野终于追上了那个路人，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衫。
　　“嘿，干什么，这大街上你个魔物还敢造次？活腻了吧，等会巡城卫捉住了弄死你。”路人被萧野这一拉给吓到，又怕萧野真做出什么事来，威胁他说。
　　“我不是魔修，这不是我的东西。”萧野仍然抓着他不放，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我想问，怎样能杀魔修。”
　　见路人一脸防备的样子，萧野继续说：“魔修杀了……我家人，我想报仇。”一句话萧野说的艰难。
　　路人一听是这事，似乎引起了共鸣：“害，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啊。”
　　“魔修这真不是些东西”，路人好像想到什么，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要是不嫌慢，你就到巡城部去上报，他们会派人去追查，当然这一般都要很久，或者说几乎不可能。”
　　“你要是想快，就自己去修道，这当然很难，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天分。”
　　“哎，你也是正遇巧，最近啊青剑派就在这个地方招人，你要不去碰碰运气。”
　　“天剑派”，萧野放开路人的衣衫，嘴里喃喃地重复这三个字，就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对，好像就在城南，有告示，你自己去看吧，我还有事。”说完那人便飞快地走了，似乎怕萧野又抓着他不放。
　　……
　　城南，青剑派招人告示面前萧野呆呆地立在告示面前。
　　“我说，咱们还是走吧，这次就招五个人，我们肯定是没希望。”只听见告示面前另一人看着告示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大汉说到。
　　“这告示上说这次选拔方式和以前的不一样，咱们去试试”大汉不死心，他修道已经十五年了，家里也供他十五年，他就想乘着这一次机会进入青城派给爹娘挣脸。
　　“屁，你就想，你去试了有用？这是青城派，就算这次选拔条件不一样那只会更难，现在想要靠修道一步升天的人还少？全枝城就选五个，你能上？”
　　看见大汉不说话，低垂着头沉默，那人也不好意思再说重话，于是语气和缓了些：“再说，还要到青城派悬峭山去，这得走多少路花多少银子，咱们啊，还是省了这些事。”
　　萧野靠在墙后，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悬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