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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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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里,已是春来,天却微微凉,一轮明月影在薄雾中。
此时金兰帝都左都督府,东边的后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而西边藏书阁幽静无声,连只鸟叫声都没有。
一身着靛蓝色长袍,左手捻动佛珠,右手抱刀的女子立于藏书阁顶,看向影在薄雾中的月。这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姿,肤色白皙,如若凝脂,两道墨画似的柳眉轻柔淡漠,那纤长羽睫之下的星眸,犹如水晶一般,眉眼间流露出超乎寻常的平静,乌黑的长发间只有一只桃木簪子,美的不可方物,长袍被风吹的咧咧作响。一身仙风道骨,犹如要乘风而却。
左都督临玄站在廊下,漆黑的眼眸望向藏书阁顶,廊下的灯笼泛着晕黄的光,洒在他的眉梢上,英俊沉静的侧面仿佛被镀着柔和的金边。他看向藏书阁久久不语。
直到廊下传来脚步声,方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淡淡的扫过去,是老夫人身边的方嬷嬷。
方嬷嬷快步上前,曲膝问安:“大人,寿安堂的席面已准备妥帖,只等大人前去就可开席”。
临玄微颔首,在抬眼看向藏书阁时,那里已不见人影。
临玄还没进寿安堂,便听到了临钰的大嗓门。他唇角扯出一丝弧度,无奈的摇了摇头。十年未见,真是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的聒噪。
此时寿安堂内,临钰在阔步高谈自己在天虞山的豪迈事迹,正和大家说着自己如何制服虎妖,讲的面红耳赤,和那说书先生相比就只差一块醒目了,说的正是关键处,冷不丁的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一转身看到雕花拱门下一身玄衣的临玄。顿时停了话,走过去围着临玄转了一圈,摇着手里的折扇啧啧道;“这么多年不见,堂兄真是越发的玉树临风,真不愧是图盘第一美男子,真真是郎艳独绝啊”
临玄面无表情,绕过临钰向前去曲膝给祖母和叔婶问安。撩袍坐下,接过案上丫鬟进的茶,揎起眼皮看了一眼临钰:“看来天虞山这十年清修,这聒噪的脾性是一点没长进”。
临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自小便怕这位堂兄,哪怕现如今的他早已清修多年,修为早胜过凡人,但面对这位堂兄时总有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他有点发怵。
他摇着手里的桃花扇,在临玄旁边坐下,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讪讪的笑道:”还不是思念堂兄,我在天虞山每晚都于你梦中相见,真是想念的紧啊”
此话一出,逗得满堂大笑
临玄端起茶盏,剐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抬手扶了扶抹额“这小泼猴真是越来越皮了,现如今既然连玄哥儿都打趣起来了”说着便让方嬷嬷开席。
因为这次临钰难得回来,也就没顾忌男女大防。除了临钰大哥临启到琼州外派,其他人全部都到了,连最小的三妹妹临裳都上了席。
二老爷临湘敬看着面前的小儿子,心里很是骄傲,想他一生碌碌无为,临家现在都靠侄儿扶持,他身为长辈很是过意不去。只望临钰能学一身本事,帮扶临玄,光宗耀祖。想到着,他捋了一把下巴上那可怜的胡须道:“啊钰,你在天虞山可得师父看重?”
临钰知道他这父亲心中所念,无非是希望他光耀门楣。可他此次下山就是为了断前尘,此后生死都再与临家无关了。如何光耀门楣呢,临钰心里默默叹气。想他这位老父亲,一身也没多大抱负,上孝下慈,只独好木雕这一口。
临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成月弧:“父亲,那当然,师父他老人家最喜欢我了,你看此次下山,还让小师叔护送我,要知道小师叔可是师祖的关门弟子,轻易不下山。其他师兄弟可没这等待遇。”
临玄喝茶的手一顿,轻抬眼眸,深邃的眸子往临钰方向扫了一眼。
二老爷听了临钰的话后,很是高兴:“那就好,那就好。你一定要听师父的话,好生学本领”。说着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突然想到什么,伸手一拍桌案:“呀! 钰儿 ,你那师叔还在藏书阁,都没请她老人家过来”。说着便要让丫鬟去请。
临钰连忙阻止,要让静诛师叔知道自己编排上她,估计得剥了他一层皮。眼前突然浮现这一路下山来那冰雕一样的美人脸,不由打了个寒战,他连忙开口道:“父亲,今天是家宴,不用请小师叔,且师叔她喜静,我已经让人在藏书阁安排了席面”。
二老爷听后连连点头。
老夫人也知道她这小儿子的心切。说了一些软和的话,席面又热闹起来。无非是临钰在说天虞山的事又听听府里这十年间的事情。一家人团聚一时热泪盈眶一会又欢声笑语。等宴席散了已是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