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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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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给我发工……月例的吧?不过因为我是家眷,就让我做免费劳力吧?”
锦一问得认真,江临简却愣住了。
“与捕快同酬。”江临简无法判断虚实,片刻后接上思绪。
“太好了,我愿意。”锦一激动得一拍手。
陆星冉本是在一旁皱眉听着,此时被她大惊小怪的模样吓到,眉头锁得更深了些。
“临简哥哥。”小姑娘语含不满,“怎可让她来查案?”
“有何不可?”江临简反问,“我相信娘子,她了解陆家,获得线索也更容易些。”江大人意有所指。
“哈哈。”锦一爽朗一笑,“您瞧好吧。”锦一毫不扭捏,对江临简拱了拱手,似是要他放心。“敢问大人,可派几人与我共同查案?”
“只有你一人。”
江临简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却看得锦一背脊发寒。
“我一人?”锦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临简。
“夫人啊,我这是为你好。”江临简言语中暗含深意……
“怎么就为我好了?”锦一有些忿忿。
“夫人心里自是清楚。”江大人再次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锦一皱眉看了江临简许久,还是未能明了江临简的真正意图。但是赚钱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她还是为斗米折腰了。
江临简见她点头,也不多做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院。只是行至门口,与院中一小厮目光相接,小厮轻轻颔首。
锦一远望着江临简离开院门,便收回目光。转身正欲与陆星冉询问几句,却见小姑娘的目光紧紧锁着江临简的背影,一刻也不舍离开。
方才锦一只顾着揶揄,并未想过其他。此刻眼见此情此景,锦一暗自思忖。
这个情形似乎可为她所用,若她大度表示可以接受他们二人交往,是不是可以赚取江临简的信任。那样不仅成就了一段佳话,她的生存压力也会小些,何乐而不为呢?
锦一还在原地思索,陆星冉那边已看不到江大人的背影,果断转身。锦一发现之时,陆小姐已然带着丫鬟护卫,走到了五步开外。
“妹……妹?”锦一一边追,一边试探着叫道。
小姑娘哼了一声,冷淡道:“你虽是名义上的陆家养女,但来我家不过几日时间。我没有与无关紧要之人,互称姐妹的习惯,你还是叫我陆小姐吧。”
锦一没想到,刚才还柔弱可亲的小姑娘,霎时间变得如此无情。
“那……陆小姐,你……母亲有多久的身孕了?”
“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才不是这样的下作之人。”小姑娘气哼哼的。
锦一被陆星冉连着噎了两次,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古代,地位低的人可太艰难了!锦一心中忿忿。尽管如此,锦一还是循循善诱:“这话怎么说?”
“她当初就是假装有孕嫁进来的,我父亲根本不会背叛母亲。”
“但是……”锦一欲言又止,“她又有了呀。”
“哼!”陆星冉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破了。
“好啦好啦。”锦一安慰道,“那你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肯定是那个女人!”
菘蓝看到小姐生气,赶忙递上一杯水,手一抖,险些洒在陆星冉的衣裙上。
“呀,小姐,对不起。”菘蓝赶忙道歉。
“无事。”陆星冉并未迁怒旁人。
“还有什么人和你有过节吗?”
“前段时间,沉香忘记把绣针拿掉,差点儿戳中了小姐,小姐罚了她。”菘蓝补充道。
“对!沉香也不是个好的。”陆星冉皱眉。
“此话怎讲?”锦一逐渐适应这里的语言系统。
菘蓝再次帮小姐回答:“之前我发现,夫人身边的孙嬷嬷,经常来找沉香。一定在密谋什么,她还是夫人调过来的呢。”
锦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终于来到陆星冉的房间,锦一先去查看了她的首饰盒。不得不说,陆家不愧为大户人家。陆家小姐的首饰盒,比珠宝店仓库里的还多。
“要不……”锦一妥协道,“还是给我看看,装你母亲遗物的首饰盒吧。”
陆星冉不想与锦一多话,扇着扇子坐在椅子上,指挥菘蓝拿过了一个精致雕花的红木首饰盒。
首饰盒共分三层,上面两层摆着着些零碎的小件,最下面一格,挂着一个半开的锁。锦一先看了看上面两层,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有两件挂坠,看起来十分廉价。
“陆小姐。”锦一叫她,“你来看看这两件首饰,是不是有些问题?”
陆星冉听到,未等菘蓝去取,走到了锦一身边,拿起挂坠看了看。
“这是假的。”陆星冉语气笃定。“给我叫人进来,叫父亲铺里的小厮,一件一件地查。”
果然是陆府的嫡亲大小姐,一句话说得不怒自威,比锦一说十句还有用。
陆家大业大,经过一番清点,已过未时。
“小姐。”一个瘦高的小厮抱拳禀报。“这里共计五百二十七件首饰,有三百一十五件都是假的。”
陆家可真有钱啊,锦一分神在心中感叹。
“哼!”陆星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要让我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一定把他交给临简哥哥用刑!”
陆星冉在一边发火的时候,锦一再次拿起了装她母亲遗物的匣子。匣子的最下一层,是放置珠钗的位置。锦一小心地将它打开,里面空无一物,除了绒布上,一些细小的粉末。
锦一凑近闻了闻,随后迅速撤回来。不明物质,还是不闻得好。她将下层抽屉拉出来,用小刀将粉末刮到一张纸上,然后将纸折叠封口。
“府里有大夫吗?”
“有的。”菘蓝立刻回道。
“麻烦叫大夫过来一下,顺便将伺候小姐的人,全部叫来大厅。”
大夫匆忙赶来,结果锦一手中的粉末查探一番。
“禀夫人,这是磨成粉的雷公藤,剂量大些会有致死的功效。”
锦一深知古代的医术不精,慌忙将陆星冉按在座位上,让大夫号脉。所幸,珠钗珍贵,陆星冉并不常打开。吸入的药量不多,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损害。锦一这才放心,叫其他人来到厅堂。
“咳咳……”看到所有人低头侯在厅里,锦一清了清嗓子。
“江大人派我来查办此案。本来只是一件遗失珠钗的的案件,刚才查验了陆小姐所有的首饰盒,发现丢失了三百一十五件首饰,金额巨大,按律当……处以死刑。”锦一不了解这里的律法,信口胡诌。
“在场的各位,都是嫌疑人。每人说出自己的怀疑对象,并说明原因。无法提供线索的,作为第一嫌疑人。查证属实,交由县衙用刑。”
锦一只有一个人,只能先忽悠一下,收集信息,再做下一步打算。
尽管锦一说得铿锵有力,但众人还是向陆星冉看过去。
陆小姐撇撇嘴,不情不愿道:“听大小姐的吧。”
有了陆小姐首肯,陆家的下人们,争先恐后地提供信息,生怕说晚了沦落成被抓走的那一个。
夜色渐深,庭院中蝉鸣声声。月光从窗棂中洒进屋内,照亮了窗口一小片土地。就像是这深深大宅中的光明,消散未尽,但所剩无几……
陆小姐一早去睡了,陪在锦一身边的小厮,也已经哈欠连天。厅上还站着三两个人,各自心不在焉地站着。锦一的面前,出现了一位瘦小的男孩。
“你是哪院的小厮,要提供什么线索?”锦一问了一下午,脱口而出道。
小厮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那里,紧盯着锦一,目光有些用力。
锦一见小厮没有回答,目光从纸张移到了他的面庞。
小厮对上锦一的目光,一边将手中的纸条压在纸张之下,一边开声回答:“我是小姐的护卫之一,我曾听石竹醉酒后,对小姐破口大骂。”
锦一下意识想抽出压在纸张之下的纸条,被小厮用力按住。对上目光,小厮眼中暗含着些警告的意味。
记录完毕,亥时已过。锦一拖着疲惫的身子,步行回了江府。陆家下人也是见风使舵,没了江临简的庇护,他们甚至不愿将锦一送回去。
路上空无一人,夏日炎炎,但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锦一终于将放在衣襟的纸条拿出,细细阅读……
纸条上的内容十分简洁,大抵是原身之前已经接收了指令,现下只是告诉她具体的目标。
想办法查明江临简背后调查之事。
背后调查之事?锦一手握纸条皱眉思索。是与江临简父母有关的吗?可这陆老爷,为何要了解江家父母的事情,这与陆家又有何关联?
夜深人静,证据零散。锦一今日疲惫万千,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锦一将纸条收入衣襟内,趁着夜色向江府走去。
锦一小心翼翼走进内院,怕惊扰了县官大人的健康作息,谁知卧房的烛火还亮着。锦一抱着厚厚的线索推开卧房的门。
江临简果真没有入睡,他独自坐在卧房的小桌边。此时,正姿态翩然饮着一杯清茶。
锦一看着他悠哉游哉地样子有些不爽,但也不敢激怒他,只好小声念叨。
“喝喝喝,咖啡因助你今晚无眠。”
“夫人有话想说?”江临简实则一早得知锦一回府。此时虽未听清她口中念着什么,但还是放下茶盏,看着锦一笑了笑。
一时出手狠戾,一时笑意满满,这阴森的男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但毕竟还要仰仗江临简给她发工资,锦一还是找补道:“江大人,这是我今日收集的线索,你可要过目?”
锦一故意将厚厚的纸张呈上去,妄图唤醒江临简的良心,能给她派出一二助手。
“夫人能力超然,才半日时间,竟已收集到如此多线索,为夫甚是欣慰。”江临简丝毫不接招。
“大人可否派一两人助我查案?”锦一咬牙切齿,挑明心思。
“当然不可,今日没有助手,夫人也收获不小啊。”江临简眼含探究。
锦一累了一天,懒得和他扯皮。要不到人,就忿忿坐在桌边,自顾自整理起线索来。
江临简坐在藤编边几旁,看着烛光下的年轻姑娘。
忙于公务的她,不似白日那样豪放,一只手执着毛笔,另一只来回翻着线索记录。她执笔的姿势有些奇怪,看似也不太适应烛火的光亮,但她的表情十分专注。烛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浓密睫毛的倒影,随着烛火闪动,在她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她似是遇到什么难题,眉头微微皱着,轻轻咬住下唇,小巧的嘴唇变得鲜红。
江临简看着这一切,在心中冷笑。就是这般纯稚的面庞,却能将阴谋与背叛,玩弄于股掌之中。
锦一回来前不久,江临简已收到暗报,陆府与她传递消息之事,江大人早已明了。此女回来如此坦然,看来经验老道,城府极深。
要说锦一这人,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明昨日才被江临简的狠戾吓到,此时看他不帮忙,居然又耍起了脾气。虽然只敢偷偷瞪他,但瞪完心情也好了不少。就在锦一手臂酸痛,第三次偷偷向江临简做鬼脸之时,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锦一伸出的舌头还没来得及收回,看到江临简突然皱起的眉头,心里一惊。她匆忙端正表情,转过身开始“劳作”。
“你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为何如此不懂礼节?”
说起这个亲生父母,锦一就来气。这是什么可耻的封建思想,居然如此重男轻女,卖女求财。
“看他们卖女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能教育出好人才怪呢。”锦一只顾吐槽,不意将自己也诓进去。
江临简被她噎了一下,这么说自己的还是第一次见。
片刻无语之后,江临简思考了一番,看来这女子对她的父母颇具怨气。那她为何要与陆老爷合作?只是为了求财吗?
想起她今日提到月例时,眼中的光亮,这推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锦一整理到后半夜,本想熬到江临简无法安眠。万万没想到,江大人一直坐在边几旁饮茶,脸上没有丝毫困倦。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锦一熬不住了,她爬回了窗边短塌。躺在短塌之时,锦一仍是愁容满面,一人破案当真是前所未有的难题。
第二日一早,睡在窗边的锦一被阳光叫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她昨夜梦到了与方青恋爱时的过往。那年他体贴关怀,无微不至的样子,也曾给年轻的姑娘,展示过爱情最美好的样子。本以为已经放下的回忆,再次攻击着锦一逐渐愈合的心伤。
江临简整夜都没有就寝,一直坐在桌旁观察熟睡的女人。她在睡梦中甚是乖觉,嘴角还挂着一丝丝甜蜜的笑意。这笑意江临简曾在陆星冉的脸上见过,是少女怀春时的笑容。
此刻,将将睡醒的女人脸上,有些哀伤,虽没有掉下泪来,但眼尾通红。
不过,江临简并无怜惜。
也许她心中还藏着什么人,有什么难以忘却的过往。但这些对江临简来说,并不重要。
一段契约而已,待他查明了那个案件,将幕后之人绳之于法,他们的关系就可以即时解除。她要嫁予谁,都是她的自由。只希望她规行矩步,不要在契约未完之前,提前丧命才好。
锦一清醒之后,看了看房中男人的冷脸,在心中冷哼一声。径自去厨房,指挥厨子做了手抓饼,拿着手抓饼步行出发去陆府。
锦一走在街市上,偶然看到几个巡逻的捕快,突然振奋了些。
我在现代可是个女警啊,这区区失窃案,又怎能难倒我?一个计划在锦一脑中浮现,她提起嘴角笑笑。
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