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王国]成长之路》众猫拱月

52、【52】

　　水王余威犹在，只要它不想，虽然没有能杀死她们的实体，但想走出去也是很艰难的。

　　苍翎垂着手，宽大的袖袍随着水流缓缓晃动，眼神若有所思，一副不打算插手的模样，或者说，他在权衡利弊——
　　如果控制住水王，无异于帮助戈恒他们拿到了诺伊斯的灵魂，这也正中对方下怀，但如果不出手，前有狼后有虎，水王还不太清醒，万一误伤了竺潇和恩佐两个小洛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戈恒还在叫嚣：“怎么，你在犹豫什么？舍不得的话，就把它带出去啊！让所有洛克都知道他们崇拜的精灵王变成了什么样子！”

　　苍翎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戈恒被这强大的威压吓得本能缩了缩，又想起什么，嘴边勾起一抹笑，“还是说，你害怕他们知道，洛克王室都是群怎样卑劣的小人？”

　　竺潇听烦了，凉凉道：“大人小人不知道，反正不可能跟你们家一样，像条狗那样被踹出家门。”

　　“……”戈恒咬了咬牙：“这个死丫头说话真是难听。”

　　竺潇呵呵：“承让了，还是多亏你们的先祖人生足够精彩，不然……小心！”
　　正说着话，她的第六感突然像有意识一样闪过一个念头，水王好像安静下来了？也就是在瞬间，她注意到一抹黑紫色的光悄无声息游了过来，目标正是她身边的恩佐。

　　有时候她是真的气愤自己的本能，脑子压根没过一下，直接抬手将恩佐推了出去，回过神就开始后悔——应该拉起他一起跑啊！哪怕扑过去两个人都飞出老远呢！
　　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那道紫光缠住动弹不得了，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竺潇坐在海底沉默。
　　她现在应该在某个特殊的封印中，为什么知道呢，因为她面前的水王被铁链捆在一块巨石上，双眸半睁着，静静望着她。

　　发了一会呆，竺潇决定打破沉默：“水王阁下，您认得我吗？”

　　水王空茫的眼神落在竺潇身上，动了动鼻子，疑惑：“诺格佩勒？”

　　……那倒也不必这么认识。
　　竺潇道：“我是洛克王国的洛克，刚才、算了，您当时没有意识。现在已经过去千年，暗黑帝国的魔法师来抢夺诺伊斯的灵魂了。”

　　水王微微愣住，随后笑了：“哦……那说明我成功了，不是吗？”

　　竺潇顿了顿，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说：“您记得，亚特兰蒂斯……”

　　水王回答的很快：“我知道，因为我的愚蠢和天真，它们已经全部覆灭了。”

　　竺潇哑然片刻，才说：“……这并不能怪您，敌人有心算计，这次失败，也总有别的方法，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是，或许您可以试着放下？”

　　水王一顿，冷冷地看着她眯起眼问：“哦？你竟然为诺伊斯求情？”

　　竺潇恨不得给自己这张比高铁快的嘴一巴掌，干笑道：“怎么会，暗黑帝国发起战争，破坏我的家园，还想伤害我和我的朋友，我当然恨不得他们全死绝，”
　　真情实意地说完后，竺潇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但是或许……您不应该与他一起来承受这个代价。”

　　水王缓缓眨了眨眼，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谢。但是，保护好海中的子民是我的职责，如果诺依斯得到自由，一定会掀起比曾经还要大的死亡风浪，而那时我已经没有力量保护它们。我已经拖累过它们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竺潇沉吟片刻，才道：“阁下，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些冒犯——其实不管是洛克还是亚特兰蒂斯的人鱼族，它们都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过度的保护有时候反而是悲剧的开始。”

　　水王摆动长尾，直起身子，摇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送你出……嗯？”

　　它扬起的手臂一顿，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疑惑，像是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竺潇抓紧机会问：“外面的那些幻境是你做的吗？那些亚特兰蒂斯的幻境……”

　　水王被竺潇牵引了心神，下意识回答：“并不……等等，你被诺依斯附身了！”

　　竺潇还在想要怎么劝解，外面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闻言整个人都被吓了个哆嗦，脑子像死机了的机器一样，乱七八糟地运作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什……啊？卧槽啊！”

　　水王的面色迅速沉了下来，伸手要抓她：“你过来。”

　　竺潇并不怕它，想也不想走上前，被一把抓住肩膀，额心微微一凉，一开始是缓慢轻柔的水流冲过身体的舒适感，但很快就疼痛起来了，疼得她忍不住胡乱蹦跶挣扎。水王怕伤到她，下意识松了手，脸色难看地望着她。
　　“可恶……你是怎么进来的！”

　　竺潇按着额头，刚才的疼痛让她心有余悸，听见水王的疑问，她回答道：“是有一条紫黑色的东西过来抓我朋友，我推了他一下，就被带进来了。”

　　水王用力抿唇，惊疑不定道：“怎么会，我没有感觉到……不对，你外面的那个朋友，是不是诺伊斯的血缘后代！？”

　　竺潇愣了下，谨慎提问：“好像有两个，你指哪个……？”
　　恩佐还是戈恒？一个长得像，一个自称是。

　　水王：“……可恶。”
　　它用力挥了下手臂，这个温柔老实的精灵王已经被诺伊斯逼得没招了，愤愤地咬了咬牙，低头看向竺潇，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竺潇摇了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水王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一点，凝重道：“被这种黑魔法师附身绝不是什么好事，你只会成为供养他的养料。我……我还有最后一点力量，可以试着帮你封印他，等待时机驱逐出去，你身上有神界的痕迹，它们会教你怎么做的。”
　　它说着闭了闭眼，神情中流露出浓浓的痛苦，低声说：“对不起。”

　　竺潇仰起头，看见它的眼里满是母亲般的温柔与挣扎。
　　——在水王眼中，竺潇也是它需要庇护的子民，但是，放走诺依斯又可能伤害它更多的子民。

　　竺潇张了张嘴，轻声道：“其实……您有没有感觉到，亚特兰蒂斯的灵魂还活着。”

　　水王一顿。

　　竺潇已经确定，那些幻境并不是水王做的，那些真实的画面里，很多人鱼都并不是冰冷的回忆，它们偶尔会有一些自发的，对外界刺激真实的反应。
　　所以，其实亚特兰蒂斯当年并没有全部覆灭，还有灵魂留了下来，它们也在向进入这里的人求助：救救它们的王。

　　“亚特兰蒂斯遇难，是因为诺依斯卑鄙算计，那不是您的错，而现在，您也不必再为我们犹豫。”过度的保护有时候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双刃剑，竺潇诚恳地劝道：“与其您燃烧自己成为我们的城墙，为什么不放开保护，让我们自己也成为城墙呢？”

　　水王笑了笑，苦涩地垂下眼，“我现在也没有那个本事了。”
　　它说着，向竺潇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出去。”

　　它终于震断了禁锢自己千年的锁链，伸手抱住竺潇的腰，摆动长尾，向海的深处游去。走前，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海洋，问竺潇：“它们会痛苦吗？是不是我以为留住了回忆，其实让它们痛苦了。”

　　竺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水王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出事以后，它几乎是一厢情愿地用仇恨将诺依斯禁锢起来，从不肯往外看一眼，现在它看到了，明白了，痛苦不会因为逃避消失半分，它的子民一直在等它回头。

　　冲出忽起的风暴，水王揽着竺潇居高临下地看向戈恒，淡淡道：“不是想让大家看看我是怎么扣住诺依斯的吗？正好，我让你看看，我不仅要扣住他，还要打散他的魂。”

　　原来他们说的话它都能听见！

　　戈恒惊了一下，尴尬笑笑，不敢再说话。

　　苍翎上前把竺潇接了过去，水王看着它，眼神复杂，微不可闻地低声说：“对不起。”

　　苍翎：“您从未做错什么，神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水王笑笑，再次回头看着一个方向，那是竺潇她们来时的方向。它闭上眼，缓缓弓起身子，蜷缩起来的同时身体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几乎照亮整个海底，而那个方向始终像蒙了一团浓雾，看不清楚。

　　苍翎在接过竺潇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低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掌贴在她的后颈。水王化作的光发出一声空灵的鸣叫，冲向了竺潇。

　　戈恒立刻大叫：“快！它要自杀！快趁机救诺依斯王！”
　　你自己怎么不去！他的手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放出宠物一齐冲了上去。

　　“拿到了拿到了！”
　　“快跑——！”

　　竺潇感到大脑剧烈疼痛起来，不断想要挣扎，苍翎用力禁锢住她，在她耳边迅速说：“别怕，这是在保护你……”

　　半梦半醒间，竺潇感觉到一种微妙的，灵魂分离的旁观者感受，她看见自己的眼前有一团水般柔和的蓝色光芒，缓缓包裹住了那团暴躁闪动的紫黑色光球，虽然又飞速溢出了几缕，但蓝光一旦缠上去，光球的那部分就会像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

　　突然，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神界的使者，你……”
　　竺潇疼得厉害，已经不是很清醒了，一切都依靠本能：“滚！”

　　“……不要排斥，我……”

　　“滚你大爷的你全家死了！”
　　“我……”
　　“全家暴毙！”
　　“你……”
　　“再说给你孙子的**切下来塞你嘴里！”

　　诺依斯：“……”
　　这个小洛克怎么这么没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