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主角》广木北花

40、第 40 章

　　晚饭时间，睡在晴芷房间的令栖栖终于在仆人的敲门声里清醒了。
　　昨夜两位姑娘聊天聊得太投入，几乎是将近凌晨才歇下。晴芷要管事，睡了两个时辰就起床了，而令栖栖则是心安理得睡成了死猪。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神清气爽地洗漱更衣，随后跟着仆人来到了饭厅吃饭。
　　饭厅里已经围了一桌人，令栖栖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只有池晓晓不在场，便开口问道：“池晓晓人呢？”她虽然是当众提问，但眼神却果断投向了成羽。
　　成羽看了眼餐桌上的红烧肉，抓起茶杯喝了两口水，苦巴巴地说道：“昨晚你跑去晴芷前辈那里休息，我就借了你的房间睡了一晚，谁知道池晓晓跑到哪里去了。”说完还忍不住碰了碰筷子，心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见成羽一门心思都在餐桌上，令栖栖只好求助地看向灵霄子，可惜对方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目光，反倒是坐在灵霄子旁边的空冥子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
　　“方才派人去请了，那位小公子说要收拾院子里的垃圾，还叫诸位公子小姐们不必等他。”宅内的老嬷嬷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令栖栖哦了一声，入座后还嘟嘟囔囔道：“院子里哪来的垃圾……”
　　正在小院检查布阵痕迹的池晓晓打了个喷嚏，他在院子里找出来了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儿，根据摆放方式估计是什么人布了个临时的一次性传送阵。
　　这种阵法用完一次就废了，不知道传送的目的地，也找不出一点线索，足见布阵之人的狡猾和谨慎。
　　“总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池晓晓微笑着说道，他挥出一团火焰，将手里已经作废的布阵小道具付之一炬。
　　烧完破烂的池晓晓满意地拍拍手，迈步离开院子，准备去饭厅喝一碗汤。
　　小魔王刚走没过多久，就有一只大白狐狸沿着墙根悄悄咪咪地溜进了院子里，大白狐还特意嗅了嗅地上那摊池晓晓烧出来的灰。
　　“看起来像个仙门弟子，结果也不是什么好人。”狐狸对着灰烬有些嫌弃地说道。
　　饭厅里，小师叔和晴芷说起了冰河秘境的事情，明霜时不时在旁边补充两句梦境里的见闻。
　　晴芷只知道黑水镇有河神祭典，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想不起那条河的位置，但是她并不关心这种问题，所以也没从放在心上。
　　现在听师叔侄的一番言论晴芷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且不说河神是不是假冒伪劣，单是制造一个几乎完全不被人察觉的秘境就非常惹人深思了。
　　“林禾前辈知道此事吗？”晴芷想起了她家太师祖问道。
　　小师叔点点头回答道：“我与林禾约好明日一起去调查此事，他现在正在休息。”
　　话说到这里池晓晓刚好从门口进来，他笑眯眯地接话道：“前辈们要去什么奇异的地方，不如让我们几个小辈也跟去见见世面吧。”说完还露出了标志性小虎牙。
　　不得不说，不了解池晓晓性格的人还是很容易被他的外貌欺骗的，然而师叔并不吃小孩卖乖的这一套，直接拒绝了潜在的捣蛋鬼。
　　拒绝池晓晓就等于同时拒绝了其他两个小孩，令栖栖心想灵霄子肯定也会去调查冰河，她怎么能放心让师兄陪着不靠谱的空冥子一起涉险呢？
　　“不行，我一定要去！既然是冰河，那肯定是有水的，这里就我一个水灵根，说不定我可以感受到冰河的位置。”令栖栖坚定地说道。
　　池晓晓满意地看了令栖栖一眼，想着这整天对着灵霄子流口水的傻丫头总算还是有点用处的。
　　离开青玉门后师叔的偶像包袱早就丢掉了一大半，此时听见令栖栖的话后更是直接啧了一声，面上也渐渐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明霜见小师叔强压脾气的样子有点想笑，他淡淡地说道：“这冰河秘境恐怕潜藏着许多危险，你们修为尚浅，还是别去凑热闹了，一不小心发生点意外怎么办。”差不多也就是含蓄地表示像令栖栖这样的小孩子们太菜，跟过去就是添麻烦。
　　很显然明霜一点也不了解思春期少女的想法，也肯定没想到他委婉劝退的话到了令栖栖耳朵里就成了温柔体贴的关怀。
　　小姑娘红着一张脸低下头，全程围观的晴芷微妙地笑了两声，然后对师叔侄二人组说道：“明天可否让我同你们一起去，我跑了三两年黑水镇，对镇上地形也有所了解。再说，那秘境找不找得到还是一回事，让他们几个小孩跟着也没关系，我会照看好他们的。”晴芷的态度也很明确是向着令栖栖了。
　　小师叔有些无奈，但算是半个东道主的晴芷都发话了，他也只能同意。
　　达到目的的两个小破孩相视一笑，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意味，尽管他们俩心里装着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令栖栖是思考怎么借此出游的机会和师兄增进感情，而池晓晓想的是院子里布置法阵的人说不定和这个什么冰河秘境有联系。
　　在场的三个小孩里也只有成羽对这事毫不关心，他一心扑在吃饭上，实在是早熟小学生里的一股清流。
　　饭桌上的主力军依然是令栖栖和成羽，成羽飞舞在荤菜盘子间的筷子从头到尾就没停过，活像是一辈子没吃过肉的饿狼。令栖栖则是因为能和灵霄子一起出门而心情愉快胃口大开，也是比平时吃得更多了。
　　上次出门议事没能赶上集体吃饭的晴芷算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能吃的小孩，她怕两人吃不够，还叫厨房又多烧了几盘菜送过来。
　　成羽没吃米饭，肚子全留着用来装肉了，令栖栖好不容易才在他的魔爪下抢到了几块桌上所剩不多的肉。
　　最后一块肉还是落到了成羽的筷子下，他还很得意地举着筷子在令栖栖面前晃了一圈。
　　“你怎么每天都吃那么多！”令栖栖咬着筷子愤愤不平道。
　　成羽打了一个荡气回肠的大饱嗝，终于放下了筷子，他美滋滋地掏出池晓晓的手帕擦了擦嘴巴道：“彼此彼此，我还没见过吃了饭还能吃这么多菜的女孩子。”
　　毫无征兆被摸走帕子的池晓晓向成羽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巧不巧，成羽还成功地接收到了池晓晓的眼神，他心里一咯噔，想将手帕还给小魔王，可一方白帕又早就沾染了油污。
　　一时之间这手帕成了烫手山芋，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成羽结结巴巴开口道：“这……这个就，就等我明天洗干净了还给你吧……”
　　小魔王笑眯眯地说：“我和成羽哥哥之间哪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再说了，这凡尘间好像还挺流行送帕子荷包什么的。成羽哥哥若是不想要的话……嗯，那该怎么办呢？”
　　池晓晓嘴上是思索的疑问，手上却很有主意地燃起了一点小火苗，他的眼神没看着帕子，反而是盯着成羽。
　　不不不，这能一样吗？！古代人送帕子不是当定情信物的吗？成羽是内心拒绝的，但迫于池晓晓逐渐显露出来的威胁趋势，他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乖乖将刚得到的“礼物”手帕抓在了手里。
　　习惯于别默寡言装空气的玉缜感觉到一阵胃痛，这年头外派公干越来越不容易了，他只能凭借求生欲来勉强保持镇定。
　　师叔侄二人都默契地保持着对池晓晓的一分疑心，见池晓晓当众点火也只是观察了两眼，而令栖栖被成羽抢光了肉自然不乐意帮他。
　　一时间气氛沉默得诡异，屋子里能开口的就剩下了晴芷这么一个小天使，她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打破僵局地说道：“今天大家就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咱们一块儿去找冰河。”
　　众人皆是应了。
　　回去的路上，胆大包天令栖栖整个人黏在灵霄子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师兄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身上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小师叔大概是懒得理令栖栖了，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阻止她和明霜接触，还特意落在两人身后慢了一步。
　　明霜自从吸收了霜雪精华后，总感觉整个人空荡荡的，明明脚踩在地上却还感觉飘在空中，周身充斥着生活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现在，活生生的女主角正抱着他的手臂，可他手臂上压根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不仅如此，连令栖栖言笑间的吐息他都完全察觉不到。
　　我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我其实是空气或者幽灵？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又或者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幻觉。明霜突然陷入了别样的混乱中，脑袋空成一片，他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明霜浑身散发出如霜似雪的寒冷气息，一双目光涣散的黑眼睛就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潭。
　　一厢情愿沉浸在少女幻想里的令栖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松开灵霄子师兄的手臂，有些慌张地询问他怎么了，可是却没有得到哪怕一个字的答复。
　　小师叔赶紧上前，将不甚清明的人直接抱回了屋子，还顺脚踢上了大门，把令栖栖隔绝在外。
　　被师叔放到床上坐着的明霜还是一副仿佛被冰冻住的模样，不做任何动作，不发一言。
　　“明霜醒醒！”小师叔拉起明霜的手，有些焦急地唤道。
　　昨夜发生的一切确实太出乎人的预料，先是突然冒出魔修的气息，而后又是明霜被拉进冰河幻境。
　　小师叔不知道明霜在其中究竟遭遇了什么，既然明霜不愿意全盘托出，他也不会主动去追问到底，只不过眼下明霜的异态肯定是和冰河秘境脱不了干系了。
　　“明霜，我在这里，快醒醒。”小师叔拧着眉头继续叫人，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小师叔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同样的话语，明霜的眼睛总算是开始慢慢聚焦了，不过二狗人还有点不清醒，浑浑噩噩开口说道：“师叔你怎么才出现呢。”
　　一直守候在旁的小师叔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应和道：“是是，下次我早点过来。”
　　“说定了啊……”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明霜慢吞吞吐出这么一句话，随后一头栽进师叔怀里，呼吸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小师叔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看向怀里熟睡的明霜，小心地伸出手替人理了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