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主角》广木北花

117、第 117 章

　　医修姑娘见中毒的倒霉鬼睁开了眼，很是惊喜地说道：“你醒了啊！真没想到有人已经中了百目草的毒还能撑过一刻钟这么久，你是哪家仙门过来求药的修士吗？”
　　“仙子”这一番言论算是让衡殊从人死升天的错觉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爬起身，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不是修士。”
　　“不是修士？”医修姑娘有些怀疑地打量起衡殊问道，“不是修士怎么一个人跑进了神农谷，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家徒四壁抱着必死之心来挖草卖钱的人啊……”
　　衡殊赶忙掏出采集到的仙草递给医修姑娘，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在下是一名灵匠，此番来贵地叨扰是想寻找制作法器要用到的材料”
　　医修姑娘接过衡殊手里的仙草，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奇怪地问道：“每个月我们都会派弟子采集常用的仙草拿去外边卖，一般制作法器需要的寻常花草早就流通到了天南海北各地。外面交易仙草仙果的市场这么发达，你想要什么仙草买不到，还非要冒险来采？”说完她看了一眼衡殊冒死采到的植物，很是直白地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
　　“你就来找这个吗？确定没有找错吗？”姑娘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虽然这种仙草很稀有，但其药用价值却十分普通，不仅没有特殊功效，成长速度还特别慢。通常情况下，等这玩意儿磨磨唧唧成熟的期间里我们差不多功能收好几拨与之功效差不多的高产量寻常仙草了。正是因其低产还可以被轻松取代的特征，我们谷中弟子都不爱种这种鸡肋的仙草，真没想到你会为了这种小东西如此拼命。”
　　衡殊坐在地上，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偏过头看看医修姑娘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正因此草生长速度极为缓慢，较之于其他仙草它能吸收更多天地间的灵气与日月之精华。待到成熟时，其内部更是蕴含有大量灵力，而我就是看中了它能存储足够多灵力的特性，才想采来将其作为驱动法器的能量来源。”
　　“法器的能量来源？法器不都是用修士的法力催动才能使用的吗？”初闻新奇概念的医修姑娘很是疑惑地说道，“你看我们用的炼丹炉，平日就藏在手心里，要用时才用灵力召唤出来。”说着她便展开手心，一枚小小的炼丹炉正乖乖地浮在她的手上。
　　衡殊有些手痒地戳了戳姑娘手心尚未完全展开的迷你炼丹炉，见对方没有不满的意味便放下心来观察神农谷医修们用的法器，最后得出了一个让他迷之幼稚开心的结论：这位姑娘用的是我们家做出来的东西呢……
　　有点小雀跃的衡殊点点头说道：“姑娘说的不错，现在市面上我们能见到的寻常法器基本都是仅供修士使用，而我寻找这种仙草作为供给法器灵力的核心，就是想让普通人也可以用上法器。”
　　医修姑娘听到这话时眼睛突然亮了亮，她将仙草双手捧着递还给衡殊，随后衷心赞叹地说道：“你这个心愿听上去很了不起啊！如此说来，我们谷中的弟子出谷游历基本都是去往其他没有医修的仙门帮忙了，我还从未听过我们谷中弟子想给普通人当大夫。我们神农谷根本不收资质平平的普通人当弟子，那些被前辈们拒之门外的人只能在尘世间学习最普通的医术，就算日后成了大夫也顶多就是给普通人看看小毛病。很多我们可以救治的病，对他们却是不治之症，所以普通人很容易就因为生病死掉了……”说话间，她话语里流露出的感情渐渐从起初的赞叹转变成了有些遗憾的意味，更多的还是对所行之事的迷茫。
　　若说学医是为了救人，那么医修们挑选病人的行为是不是过于“偏心”了，难道普通人就不算是需要帮助的人吗？
　　医修姑娘合拢掌心收起了小小的炼丹炉，原本过往儿时那些的小疑惑在身边人约定成俗的习惯中都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今夜却被眼前这位有着与众不同志向的灵匠的一席话再次翻了出来，这让她忍不住回想起她学习医术的初衷目的究竟是为何。
　　尽管心有迷惘，但医修姑娘有些强势地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不会法术的工匠独自跑来中心区域还是太危险了，若不是我刚好奉命出来找师父走失的宠物，你怕是早就剧毒攻心一命呜呼了。”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衡殊接过仙草很是诚恳地说道，“在下却月王氏，名为衡殊，不知能否有幸知道姑娘名讳？”
　　不知是不是百目草勾引人坠入情网的毒素尚存，莫名就很想结实眼前人的衡殊心里悄咪咪地想：既然我都自报家门了，这位医修姑娘若是不回复便是于理不合，不过她要是真不乐意告诉我名字……
　　所幸医修姑娘并不是什么会矫情害羞的人，没有让衡殊陷入尴尬的情况，她大大方方直接回答道：“叫我晴芷就好，晴空万里的晴，岸芷汀兰的芷。按理说与王公子结交用凡尘间的名字更合适，不过我从小长在谷中，只有师父给的道号，公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正年轻的衡殊虽然不算天下闻名，但在绝大多数和王家有往来的仙门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天才了。不过长期待在深山老林里的晴芷似乎并不知道衡殊君的名号，尽管她用的是王家做的法器炼丹炉，可她在听完衡殊君出身姓名后的态度却和刚才差不多，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偶遇天才的喜悦。
　　未被识破身份特殊对待的衡殊松了口气，心里却不知怎么突然产生出了一点小失望。他收好珍贵的鸡肋仙草，他微笑着回答道：“自然不会介意，晴芷姑娘叫我衡殊就好。”
　　晴芷点点头，随后突然站起身来，她拍拍屁股上的草木渣渣，对还坐在地上的人说道：“衡殊你能站起来吗？我现在先送你出谷吧，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周围夜生仙草开花放出有毒的香气的时间了，等百花齐放时神仙都救不了你。”
　　衡殊双手撑地借力站了起来，他抖了抖衣服问道：“我能在神农谷弟子居住的地方留宿一晚吗？”
　　晴芷尽量委婉地拒绝道：“天黑时带人穿过中心区周边的剧毒花草可能比直接送你出去更难……”
　　毕竟衡殊可是倒霉栽在中心区外围百目草上的人，而这百目草种既然是种在外围，那么可想而知的是它在剧毒仙草中还算是较为温和的品种。虽然这草的捕猎手段奇葩难防，再加上毒液沁入皮肤蔓延速度非常快，被盯上的猎物一不留神就会上钩中毒，继而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死掉，但单论毒性它还远远没达到见血封喉一碰必死的程度。
　　防毒程度堪忧的衡殊有些尴尬打消了留宿的念头，他乖乖地跟在负责领路的晴芷身后，小心地避开周围的草木，有意岔开话题地问道：“晴芷姑娘奉师命寻找的宠物找到了吗？”
　　走在衡殊两步前的晴芷朗声回答道：“当然找到了呀，我师父养的小宠物就是那只咬了你脚的花花虫子，它咬完人就喜欢装死。”
　　“什么？”听闻虫虫恩公可能还好好活着的衡殊有些意外地问道。
　　晴芷对乱跑调皮花虫虫刚好凭借神来一口解救了身中百目草幻术的衡殊一事毫不知情，此时她听了身后人的语气还以为衡殊是担心被虫子咬到的脚，便放柔语气安慰地说道：“衡殊放心，别看那只虫子长得一副剧毒的花花模样，实际上它的毒性非常小，我师父真就是把它养着玩儿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迷路很久的衡殊在熟悉树林的晴芷带领下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来时立有“神农谷”三个字大石碑的入口。
　　大石碑旁边还有着星星点点的花光，想来是那群衡殊雇来的那群保镖护卫找不到主子，只好先在入口处安营扎寨等第二天再继续。
　　衡殊被跳跃的火星闪得眼睛疼，他皱着眉抬头看向高悬于夜空中的圆满皎月，就这样停下了脚步。
　　听见身后没了动静的晴芷转过身看着静立于林间望月的人，她不知为何呆愣了两秒才开口问道：“衡殊，你这是怎么了？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去了，那边好像还有其他人。”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出去？”看月亮不知道看出什么稀奇古怪名堂的衡殊语出惊人地说道，“我不想搭理外面那群人，神农谷的弟子应该学过凌空之法，你直接带我走吧。”
　　被衡殊的一番言论惊到的晴芷疑惑不解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认识那些人吗？”
　　“晴芷姑娘从小至今一直在神农谷中待着，身为医者难道不想以身体力行感受人情冷暖吗？”衡殊君答非所问地继续说道。
　　“你这话是没错，可要我现在离开未免太突然了吧……再说了，我师父和其他前辈不会同意我漫无目标到处乱跑的……”晴芷有些为难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坦白说她其实也很想出去看看，想去外面寻找一下学医的目的，而衡殊的一席话算是正好戳在了她的迷茫点上。
　　“那就来却月王氏帮我的忙，这也算是游历吧。”衡殊君三两步走进晴芷说道，“我有病，我很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