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开始就是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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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毕业季，学生们都在中考出分的第二天回到附中领取初中毕业证。而附中，也早早地打印好了优秀毕业生照片，取代了去年的毕业生照片墙。进入N城前十名的学生的名字也被打印在了条幅上，挂在附中的校门口。
除此之外，在毕业典礼这天，学校还会给进入N城前十名的学生颁奖，带过这些学生的班主任也会给他们拥抱并送去祝福。
马文丽看着领奖台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孩，头一次对附中的毕业典礼产生了不满。
有什么好拥抱的，有什么好祝福的，毕业了就毕业了，赶快让她走吧！！！
可是当然不行，校长还想借此机会让她给学生道歉，缓和关系。
想到这，她看着台上女生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怨恨。
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对所有学生都是这样的，得病了明明就是这个学生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人怎么可能不遭受打击，就算现在不会，进入社会也会受打击！
而且她都因为这件事3年无法评选优秀教师了，这还不够吗？！
不过全场并没有人关心一个新人老师怎么想，大家都沉浸在毕业典礼中，或兴奋或伤感……
只有盛桃乐，她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马文丽，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微笑。
马文丽看到盛桃乐的笑容，回过神来，连忙往左右两边看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低下了头。
并不是她心虚，但是每当她看到盛桃乐对着自己笑，她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她在最开始就是看不惯盛桃乐咋咋呼呼的性格，想调教一下她，看到盛桃乐露出受伤和讨好的表情的时候，她就会很开心很享受，但是……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她也没想到这个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这么差！
后来盛桃乐治病回校以后，再看见盛桃乐对自己笑，她会浑身不舒服。
盛桃乐本身就是眼睛大，瞳仁也大，当这种眼睛是讨好时，会非常可怜；当它那种黑黝黝的瞳仁锁在你身上时……
马文丽又抬了一下头，盛桃乐已经在和初三的班主任拥抱过了，两个人正在说话，盛桃乐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可眨眼间，盛桃乐又和自己对上了视线，这次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马文丽想往后退，可是站在她后面的老师把她往前推了推。
“欸，主持人不是叫你呢，马老师。”
马文丽往左边看，果然校长正对着她招手，示意她快点上台。
台上三个学生，需要上台的只有她一个老师，因为除了盛桃乐外的两个学生都是另一位老师
从初一就开始带了。
此时，台上三个学生和一个老师，不，是所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马文丽甚至可以看到一向和她关系不好的孙自珍眼中的幸灾乐祸。
她僵硬地走上台，一步一步，走到盛桃乐的面前。
她看到盛桃乐笑了，眼角勾了起来，两个眼睛弯弯的，这是刚升上初中时，盛桃乐最常在她面前展示的笑容。
马文丽松了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盛桃乐一把抱住了。
盛桃乐很瘦，但是她用的力气很大，马文丽觉得她的两个胳膊像是锁链一样勒着自己。
喘不过气。
盛桃乐的嘴唇靠近马文丽的耳朵，呢喃出声：
“老师，笑得比哭还难看啊……”
感受到马文丽的身体僵了一下，盛桃乐笑出了声，在松开她的瞬间，又说了一句。
“您真是我最讨厌的老师，我死也不会忘了你。”
说完，盛桃乐又退回原位，笑吟吟地看着她。
马文丽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她猛地抓住盛桃乐即将松开的手臂，表情有些扭曲地说：
“你以为我怕你吗？”
还没等盛桃乐做出什么反应，一个男生冲了过来，掐住马文丽的手迫使她放开。
马文丽惊呼了一声，看了一眼这个男生。
啊，她记得，这个男生，公开向校长举报她言语暴力学生的人。
另一个老师也急匆匆走过来，把男生拉到身后，转身直对着马文丽。
“马老师，你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下台休息一下？”
主持人和校长匆匆上台，台下的老师和学生们也都哄乱起来。
校长气急败坏地说：“马文丽，你怎么回事？！”
马文丽恍惚了一下，她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经常这么对盛桃乐说。
“盛桃乐你怎么回事！不想上学就拿着你的书赶紧走！”
她看着主持人猜疑不定的眼神，回过头，看到台下的观众指着她议论纷纷。
她好像听到他们在议论些什么。
“欸，这个老师，她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啊。”
“哎呀，她都教不好学生呢，唯一一个考得好一点的学生也不是她带出来的。”
“她去年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学生公开举报了呢，好像是因为害死人了……”
“……”
马文丽觉得自己的头里纷纷杂杂一片混乱，她突然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看着校长，又好像没看到，她转身去找盛桃乐，盛桃乐被其他人挡在身后，可是为什么她能看到盛桃乐盯着她笑呢……
笑，所有人不是都在笑吗？是啊，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笑啊……
校长原本还想再训马文丽几句，就见她突然大笑出声，想着台下跑去。
校长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气得满脸通红，冲着台下的保安大喊。
“给我拦着她！”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马文丽冲向观众席，老师和家长连忙护着学生们，保安在后面追，胆子小的学生吓得尖叫出声。
台上主持人不知所措，站在盛桃乐身前的老师匆匆交代两句便下台照看自己班的学生。
盛桃乐看着这些，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站在盛桃乐旁边的男生抬起盛桃乐的胳膊，皱着眉问道：“没事吧？”
盛桃乐缓缓地反应过来，盯着前方眨了眨眼睛，又低头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慢悠悠地回答：
“歌吟，我没事，谢谢你。”
李歌吟怀疑地看着盛桃乐那被防晒衣袖子罩住的胳膊，见盛桃乐没反应，托起她的胳膊把袖子拉起来。
触目惊心地青紫色，抓得狠的地方甚至皮都破了，露出点点血痕。
李歌吟脸色难看，见盛桃乐一脸无所谓，还想把自己的袖子放下来的样子，抿了抿嘴，一只手用力固定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创可贴。
盛桃乐看着他一只手撕创可贴的狼狈的样子，一时笑出了声。
李歌吟气涌上头。
盛桃乐见他脖子都气红了，从他手里接过创可贴，撕开，贴在自己的胳膊上。
“谢谢您，亲爱的学委大人。”
李歌吟本想放开她的胳膊不再理她，就对上她充满笑意的眼睛。
又黑又亮，像是水晶一般，照映出他的身影。
李歌吟觉得自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就泄了气。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是如此的不争气，再去看盛桃乐时，她已经不再看他。
李歌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马文丽已经被几个老师和保安制伏，校长则是站在一旁打电话。
不多时，学生和家长们被老师安服，主持人在校长的安排下继续典礼，马文丽被救护车拉走，听说后来又被转到警察局。
典礼总算是勉强结束，李歌吟的班主任，也就是盛桃乐的初三班主任，同时也是李歌吟的母亲小跑到两人身边。
“乐乐没事吧，没吓到你吧？”
盛桃乐摇摇头。
李歌吟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抿抿嘴忍住了。
罗佳音点点头，对着李歌吟说：“歌吟，你和乐乐先回家，我在这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李歌吟冲母亲点点头，看着母亲走远，对盛桃乐说：“走吧，大小姐。”
盛桃乐直觉李歌吟不太开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见他一副不想和她多说的样子，索性放弃思考，只是跟着他走。
两人走到附中的家属楼，一同上楼，李歌吟见盛桃乐冲他点点头就把门关上，一时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盛桃乐，重重的踩着楼梯又上了两层回到自己家里。
盛桃乐回到家，把自己的鞋子摆好后，听到楼上的关门声知道是李歌吟到家了，于是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门还没打开，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喂，”盛桃乐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对面的人就已经急匆匆地开口，“我生气了！”
盛桃乐其实是知道李歌吟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李歌吟气鼓鼓的声音，盛桃乐突然想到河豚鼓起来的样子，有些想笑。
而李歌吟见对面一直不说话，突然又软了下来：“那个……不是……我其实不是因为你生气，我就是……”
“明天一起去放风筝吧？”
盛桃乐善意地打断对面断断续续的解释，提出解决方案，耐心地等着对方的答复。
“咱们今天下午就可以去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一个更符合自己心意的解决方法。
“可是今天好热啊……”
盛桃乐故意拉了一下长腔，抛出另外的条件：“咱们可以一起去北城吃早餐，然后拿着风筝和野餐篮玩上一整天。”
对面果然立即上钩，声音十分雀跃，连连让盛桃乐保证决不食言，随即心满意足，挂断电话。
把听筒轻轻放在座机上，盛桃乐回到自己的房间，戴上眼镜，打开日记本。
她习惯性的用笔尖点了几下纸张，先写下了不知重复过多少遍的一句话：
亲爱的母亲，我很想你。
然后顿了顿，又开始写道：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开始就是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