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神父 ...
-
她们回到餐厅，发现这里已经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了。
断肢血液都被收走，空气中的血腥味清理的干干净净。佳肴从桌头摆到桌尾，银发男正对菲尔德夫人说：“我们想等薇薇安回来一起吃。”其他几位忙不迭点头应是。
菲尔德夫人惊异地看着他，到底没说什么，明羌发誓自己从她眼里看到名为“欣慰”、“孩子长大了”的情绪。
帕斯把人带回来，瞧菲尔德夫人暂时没别的吩咐，悄无声息地退到左边走廊里。破谜者们神情各不相同，明羌没理他们，她和短发女士坐回椅子，神色如常拿起叉勺用餐。
见她和短发女士把食物咽下去，其余几人才敢放心吃饭。
菲尔德夫人满意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游离，她满足的尝了几口就放下叉子，说道：“很好，我要去换身衣服出门，你们切记别离开城堡。”
她小心拎住干净的裙摆，高声喊道：“西莱丝汀！去给我准备身合适的衣服,香水要和上周一样！”脚步匆匆跑上楼去了。
餐厅只剩下破谜者们。
胡子男如释重负，哀叹着低声说：“唉，我吃不下，我坐这脑子就不住地回想起那个血，太吓人了，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但那个怪……夫人，我不吃她就一直盯着我，我快吃吐了。”
程曼欣低声问：“刚才那个可是大炮？竟能装到人的手臂上，倘若那一炮打中，不知能不能重伤那位。”
末尾男孩面色难看，“它就不是个人，速度和力气都太离谱了。那种手臂式炮筒我见过，从预备到发出只需要六秒，你们谁能在六秒内切断他的手臂？”
没人说话，男孩显然是以目前的情况为基础发问的。如果给明羌工具，她未必不能做到这一点，但以现状来说，恐怕相当艰难。
嘈杂的声音从二楼由远及近，夫人前呼后拥带着七八名仆人下到一楼，穿进左边的长廊。
她的身影才消失，长发男人率先起身往左边走，两姐妹也站起来准备离开。胡子男赶紧说：“我们大体上还是合作的，对吧？”
明羌说：“我没有意见。”她伸出一只手面向短发女士：“明羌。”
短发女士握住她的手，笑道：“陆双雲。”
明羌微微侧过脸向右边，短发女士点点头，两人快步往右边走。
即将踏进走廊时，明羌回过头，看到银发男人拉近椅子，招呼还没走的三位凑过去，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陆双雲跟着回头看了眼，低声说：“这人性格很像我以前遇到过的几个□□头目。”
明羌忍住笑：“很会洗脑，逻辑自洽。我在审判庭见过和他相似的诈骗犯。”
她们走到厨房附近，厨房门大开着，高高瘦瘦的厨师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头问：“你们吃好了吗,两位小姐?”
明羌点点头：“相当美味。您知道夫人什么时间回来吗？”
“今天是星期几来着？”厨师抓抓脑袋，两位小姐露出“真抱歉我也忘了”的表情，他回头大声问：“今天星期几！”
“星期四！你不会看镇子中央的钟楼吗！”
“我几天没去过镇子了！”厨师吼回去，然后他扭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夫人星期四一般去打牌，我没看她晚餐之前回来过。”他好奇道：“您问这些干什么？”
明羌竖起手指放到嘴边，笑道：“谢谢您，这涉及一个小秘密。”
她拉着陆双雲飞快穿过半开的门，落到一片色彩缤纷的花园中。
花园很大，她们走到一个花丛低矮难以藏人的地方，陆双雲说：“这里有地方可以出去，从那条石子路走，我那会看到几个仆人背着装了人的大袋子从那出去了。”
明羌没动，陆双雲叹息道：“你也是那么猜测的吗？我们今天就在城堡转转好了。”
“整个城堡除了我们，没有性别是纯粹的男或女的。”明羌说：“菲尔德夫人很爱她的孩子们，她认为往外跑、自杀，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我们在她眼里性别都是女，她给我们每一个都安排好了成年礼上的‘未婚夫’，帕斯对我说，‘保持自我’。外面有‘苟活的废物’。”
这一切连接起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融合。”陆双雲说：“那位银发男一定知道自杀的女士在哪。但他没有立刻去找，他也猜到了吗？他想找人替他探路？”
“他不敢肯定正在融合的会不会融进第三个人。”
“祝他们好运。”陆双雲问：“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找找看有没有图书馆、以前的报纸之类的。这个世界的逻辑如此完善，我不相信没有‘融合’习惯的历史。”
“那我们分开行动吧。我去菲尔德夫人的房间看看，如果有需要交换的情报，晚餐之前到这里来。”
“好。”
她们在花园里分开，明羌回到餐厅，发现银发男和三位凑过去的都已经不在了。
几位仆人正在收拾餐厅里的食物用具，明羌上前拿起一把干净的银刀银叉问他们：“我可以暂时借走一会吗？午餐之前还给你们。”
仆人恭敬道：“当然可以，薇薇安小姐。您用好后送到厨房就行。”
明羌把餐刀别到马裤旁，走进右边的长廊。
长廊是一条笔直的直线，走到直线的最尽头，外面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右边是不相连的门房和马厩，左边是数间仆人房，房门紧闭，明羌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里面没人。
她敲响门房的门，脸上带疤的门房拉开门，“日安，薇薇安小姐。”
“日安。”明羌理直气壮地问：“你这里有家里的地图吗？”
她问的太理所当然，门房一头雾水，还是点点头：“当然。”
这果然是按游戏的内核在运作，明羌想。她说：“拿一份给我。”
虽然她认为按逻辑，她完全无需担心门房问她为什么，哪有仆人问主人家的呢？但为了防止意外她还是编了一套谎话，再不济，还可以进行武力胁迫或者打晕、杀死对方。她盯着门房的反应，把手搭在刀上随时准备动手。
门房什么也没问，进房从桌子里翻出一摞羊皮纸制成的地图，小心拿出一张递给明羌。
明羌粗略扫过，把地图塞进裤兜里，进门直奔三楼。
地图上显示城堡一楼是宴会厅和仆人房等等，二楼以卧室为主，夹杂着几间衣帽间，而三楼，整整一层都是藏书阁。
每一层楼梯不互通，一楼到二楼从宴会厅直接上去，二楼到三楼则要到靠近仆人房位置上的阁楼。
明羌绕行在二楼一条接一条的长廊里，她深感当初设计房间的人的阴间之处：除了她的卧室，外面的任何一条过道、任何一个墙壁上她都看不到窗户的踪迹，只有那隔的老远、亮瞎人眼的灯。
她险些在这堪比迷宫的走廊里迷路，好在她手里有地图。
明羌找了个灯光不那么刺眼的角落，打开地图确认位置，花上几分钟的时间，她满意的再把地图收回，准备退回前一个走廊朝目标走。
她走路一贯悄无声息，退到上一个走廊拐角处时，她突然看到那位暴躁男孩独自一人站在走廊里打开他面前的房间门，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钻进房间“啪”地重重关上门。
那应该是他的卧室。明羌在心里记住这个位置，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想到自己没有卧室的钥匙，大概是在那堆乱七八糟的裙子里压着她没看到，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仆人那会有备用的。
阁楼门上挂着一把铜锁，明羌暴力捏细那把银叉的头，撬开铜锁。
她拉开门，常年没使用过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空荡荡的声响。
阁楼里灰尘四起，明羌屏住呼吸扫视里面。这地方明显很久没来过人，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和一把倒在地上看起来岌岌可危的木梯。左右墙上各有一扇彩绘玻璃花窗，图案被覆盖其上的灰尘遮的一片模糊。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往上看去，果然天花板那空了一片。
明羌走到窗户旁伸手摸了摸，然后轻轻敲击几下，灰尘被震的散落下去。她确认这窗户自己可以轻松打破，这才转身关上门。
她很想看看彩窗上画的什么，但苦于手上没有清理工具，用手和衣袖试了几次，发现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之后，她转头去观察木桌。
这张桌子没有外力损伤的痕迹，它靠在墙边角落里，看起来更像是因为放了太久，在岁月的侵蚀中显得脏且烂。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前方正中央有一个把手，明羌小心地握住把手，轻轻使劲往外拉。
木桌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轰地一声塌了。
一个玻璃瓶从桌子的残骸中掉落到地面，明羌眼尖手快扑上去接住它。
玻璃瓶瓶身透明，底部有一点点残留的紫色液体。按这张桌子的年岁程度，明羌很怀疑这东西是为什么还没蒸发。但瞎了眼的人都能看见，这离奇的世界不讲科学。她镇定的收起瓶子，把木梯扶起来搭在天花板空白处。
但愿这木梯还能使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