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拂过的世界》谒晚

15、第 15 章

　　两人很快下楼找老板，说想要见那位小姐一面。
　　老板却告诉他们，她白天休息，不见客，得等到太阳落山后才能见到她。
　　于是两人先离开。
　　今日阴云密布，天空暗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念及晚上还会来这，两人没走太远，就在附近到处逛荡。
　　城主府的附近有一间教堂，教堂高耸，高出其余房子许多。
　　边上的挂牌简略地介绍了这座教堂的历史，以及由众多商人协助建立等等。
　　迪伦推门进入。
　　门内有不少人在做礼拜，人们默念着经文。迪伦也加入他们，在心中祈求着风使者的护佑。
　　只有伊里安无动于衷。
　　“喂，你怎么不做祷告？”出了教堂后，迪伦问伊里安道。
　　“……”短暂的沉默。
　　“迪伦，你不觉得向神求助是无用之举吗？”
　　“你？”
　　“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在我们受苦受难的时候，祂为什么不站出来帮助我们；难道祂认为我们的苦痛是理应经受的？假如真是如此，祂又是凭什么来判断‘理应’？”
　　“你…”
　　你在说什么啊？！
　　话还没说出口，身边便传来路人巨大的说话声——
　　“…你说安娜会不会跟托勒那两兄弟有一腿啊？”
　　“你快别说了，她怎么下得…”
　　啪！
　　身边似乎响起一声响指。
　　“唔！”突然，两人弯下腰捂住肚子，吃痛地惊呼出声
　　“你们怎么了？”迪伦转过身去搀扶他们，他们却捂住衣服恶狠狠地瞪了迪伦一眼，转身跑开。
　　“抓小偷啦！抓小偷啦！”身后有人大喊着跑过两人。
　　经过这一茬，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起先前的话题。

　　傍晚时分。
　　两人来到了客栈。
　　老板已经休息了，这次来接应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生得挺俊，一头金发修理得整齐。
　　当两人提出要见那名小姐一面时，他露出一副仿佛已见怪不怪的神情，给两人报了价。任凭迪伦如何努力地解释自己想要调查这场凶杀，他都一脸不相信地坚持让两人付款。
　　“说到底，你们占用了她的时间！”最后，小伙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迪伦想。
　　虽然心疼，他还是给了小伙子钱。
　　小伙子态度立刻转好，为两人送上了钥匙，并告知两人先行到房间内等待，小姐一会儿会进房间。
　　这间房的位置在发生凶杀案房间的隔壁，窗外的景色和隔壁相差无几。
　　今日是阴天，街道昏暗，但行人不减。
　　迪伦忽然冒出一种想法，自己会不会也像埃森那样，就这么被杀害。
　　门外传来脚步声。这声音不急不缓，脚虽踏在木质地板上却清脆动听，听脚步声能猜测她的纤细瘦弱。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那会是一名怎样美丽的女子。
　　门被推开。来者有着一头浓密秀丽的褐色头发，在屋内蜡烛的照耀下折射着动人的光泽。她的皮肤白皙，看似吹弹可破；身材纤细，露在外边的手臂纤长而脆弱，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仿佛只要一击就能折断似的。只是眼神凉飕飕的，像铁甲般反射着寒光。这种目光，他只在军官不经意的流露间见过。
　　她的容颜，配上这双眼眸，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客人，你们好。”女子的音色娇软，仿佛天籁之音。
　　但迪伦不知为何不为所动，他单纯地觉得这女子貌美，但对她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他觉得这似乎不太对，于是转头瞥了伊里安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伊里安没在看她？那应该对她也没有太多想法吧？
　　迪伦觉得自己应该挺正常的。
　　“你好，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昨晚那件事…”迪伦有些失措。他觉得自己该再迂回些的，但他实在不懂话术，索性开门见山。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些痛苦似的，低下头避开眼神，用双手抱住了脑袋，缓缓蹲下，“抱歉，我不愿回忆。”
　　“小姐你说了才能够快些找到凶手，你也不希望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吧？”伊里安接过话头。
　　见她仍然一脸拒绝，伊里安终于沉下脸，道：“恕我直言，你实在不像是会被这件事吓到的人。”
　　“……”
　　三人沉默了片刻。
　　空气中溢满了尖锐的气息，仿佛两人分别率军在无形中进行了片刻的厮杀。
　　半晌，小姐站起身，开口道：
　　“那天我和他正亲热，外面忽然有一个男人进来，用匕首杀了她。”
　　她有些硬邦邦地说道，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水灵悦耳。
　　“进来？是从窗外进来还是门外？”迪伦想到了早晨两人进行过的考量，便问出口。
　　女子可疑地踌躇了片刻：“应该是窗外吧，他翻窗进来的。我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他的样貌吗？”
　　“他的脸在斗篷之下，我看不见。不过他穿着黑色斗篷，斗篷上有银色花纹。”
　　银色花纹？迪伦闻言一惊，猛地转头回看伊里安——他立刻想到了被他和伊里安关在屋内做人质的那位首领。他的衣服上，也有银色花纹！
　　伊里安也冲他点了点头。
　　看来两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之后迪伦又问了她不少问题，但她的回答有些模糊不清，无法再提取出有价值的信息。
　　末了，迪伦细心地为她披上衣服，系好带子。
　　她双目无神地注视着迪伦的一举一动。
　　“今晚就别接客了吧。”他温暖的目光直视着她冰冷的眸子，仿佛想将它们捂热一般，“祝你好梦。”
　　两人下楼，离开。
　　这么快？门口接待的小伙子用惊讶地目光打量了他们一眼。

　　踏上木板楼梯，迪伦再一次来到了他曾被绑架过的屋子面前。
　　屋前完全没有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进门，将手里的面包递给首领。
　　首领立刻伸出双手接过，一阵狼吞虎咽。
　　“看来你的手下是不打算来了。”迪伦蹲下身，和首领脸对脸，说道。
　　首领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我们也好心喂你吃了这么多面包，你手下没来救你我们也没杀你，你是时候也该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了吧？”
　　首领正喝着热牛奶，闻言一口呛到。牛奶溅射到了他的手腕上，他一伸舌头，快速舔去。
　　“那你先问。”吃人嘴短。首领试探着开口。
　　“你们这银花纹黑斗篷的是什么组织？”迪伦问的十分直接。
　　“还能是什么组织？你们不是知道吗？混混组织。”他吃完了面包，正吮着手指上的面包屑，发出粗鲁的声音。
　　“银花纹黑斗篷是头目，黑斗篷就是普通爪牙，对吧？”
　　“对。”这种信息显而易见，首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会有人给你们分配任务吗？”
　　“任务？”
　　“那只有混的最好的人才有，可能会有老板来雇佣他们，不过…”
　　“我也没听说过什么。”
　　“你…”迪伦还想继续提问。
　　“小伙子，”首领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混的不太好吧。如果你是想问买凶杀人这种受人雇佣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首领无奈地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们穿这衣服，就相当于告诉同行，我们是一条道上的，别欺负到自己人头上，其他屁用没有。”

　　为了防止错过两个喽啰来营救首领，二人在这间屋子里待了两天。
　　然而还是没人来。
　　“伊里安，我们放他走吧。”
　　“杀他也没用啊。”再一次递给首领面包的时候，迪伦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首领一听这话，顿时手里的面包也不香了，“他们不会来救我的。”
　　“哦？可是他们不会来救你可不代表我们一定要放你走。”伊里安抱着手，俯视他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没有用就杀掉。”
　　“我…”
　　“罢了罢了。”伊里安摆摆手，一副不想再看下去的样子，“他本人都这么提议我也不多说了。”
　　真奇怪，伊里安想，为什么我会想帮他说这句话。
　　两人给首领松开了所有限制。
　　离开屋子回客栈的路上，他们忽然看到远处的街道上，那名小姐拎着什么东西走过。
　　她在很远的远处，正向这边走来。
　　迪伦眯起眼看。
　　好像是一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