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鲸》梨花坠雪

8、粘人

　　鹿海本以为，少年只是失去了记忆。

　　但是在后面几天的相处下，鹿海发现，少年不单单只是失忆这么简单。

　　少年的一举一动更像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婴儿。

　　比如吃饭不会用筷子；分不清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把裤子当衣服穿；鞋子左右脚分不清；刷牙的时候拔秃了牙刷上的毛；洗澡的时候差点将浴室给淹了...

　　总之，这几天少年做出来许多令鹿海惊讶不解的事情来。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这些对鹿海来说都是小事。

　　因为这些不会的，鹿海都可以教他。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好，虽然少年什么都不懂，但是却很聪明。

　　唯有一件事，鹿海解决不了。

　　就是太粘人。

　　“你可以...出去吗？”鹿海坐在马桶上，少年站在他对面。

　　鹿海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盯着他上厕所。

　　如此尴尬的场景，鹿海不自觉并拢自己的双腿，不放心地扯了一下盖在自己腿上的报纸。

　　鹿海庆幸自己上厕所有看报纸的习惯。

　　要不然刚刚少年进来的时候，他都找不到遮盖的东西了。

　　“我就是上个厕所，你...出去等我。”

　　鹿海小心的摁住自己腿上的报纸，他怎么忘记反锁了呢！

　　可是少年还是不走，鹿海如坐针毡，有一种从上到下快要被看穿的感觉。

　　他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穿裤子吧？

　　鹿海只能拿出杀手锏：“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送走。”

　　这句话果真好使，少年一听，立马迈开脚步走出了卫生间。

　　见少年离开，鹿海长舒一口气，手放松下来。

　　这下能好好地上厕所了吧，鹿海想。

　　看见报纸掉了，鹿海伸手去捡，却在抬眼的那一刻再一次撞上了少年的眼眸。

　　鹿海傻了，没想到少年又半路折回来了。

　　而少年确定鹿海还在，又收回了脑袋。

　　十几秒后，鹿海又看见少年推开了一丝门缝，露出半张脸。

　　反反复复，在第四次看见少年的那张脸后，鹿海站了起来。

　　这个厕所，不上也罢。

　　鹿海提起裤子，气愤地走出了卫生间。

　　他决定要和少年好好的谈一下！

　　鹿海面容严肃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却在看到蹲在门口的少年时，一时又软了下来。

　　“我又不会走的。”

　　鹿海低着头无奈地说道，而且这话他也不只说过一次了。

　　少年蹲在门边，像一只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听到鹿海的声音，少年立马站了起来，抓着鹿海的手，不放开。

　　鹿海直视着比他低了半个头的少年，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他已经收留了这个少年一个星期了。

　　再一次捡到少年后，鹿海又联系了警察局。

　　在通话中鹿海才知道少年是偷跑出来的。

　　警察告诉鹿海，目前没有任何有关少年以及少年亲人的消息。

　　最近的失踪人口上也没有与少年对得上号的人。

　　得知少年在鹿海身边，他们说会派人接走少年，不过鹿海却拒绝了：

　　“我可以暂时收留他，直到你们有消息再...”

　　“再说。”

　　鹿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要收留的话来。

　　他只知道，他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少年就在他身边。

　　一双眼睛依赖又信任的看着他，这让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接走”这两个字。

　　少年的手，温凉温凉的，鹿海对着少年不安的的眼睛又一次说道：“我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