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鲸》梨花坠雪

5、再见

　　少年被警察带走了。

　　被带走的时候，少年死死的拽着鹿海的衣角不放开。

　　鹿海看到少年执拗的眼神，决定陪着一起。

　　做了简单的笔录，简单说明了少年的来由，结束后的鹿海准备离开

　　看到一旁被警察围住的少年，透过那一层背影，鹿海在缝中看到了少年湛蓝色的眼眸。

　　鹿海逃跑似地离开了。

　　忧伤，孤独，即使隔着那么远，鹿海还是能感觉到少年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

　　明明就不认识他，为何看到少年那双眼睛，他会没由来来的产生一种慌乱内疚的情绪。

　　就像是自己抛弃了他的感觉。

　　鹿海还是一个人回家了。

　　这三天里，鹿海每晚都会做一个梦。

　　梦里有一声长长的低沉的哀鸣，会在刹那间变得异常尖锐，仿佛能刺穿他的耳朵。

　　鹿海再一次在梦里惊醒。

　　那声尖锐的嘶鸣仿佛还在耳中回响。

　　鹿海呼吸急促地打开了床头的灯。

　　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向一点钟。

　　凌晨一点，鹿海走向了屋外。

　　在院门前，眺望不远处的大海。

　　夜晚的海风没有白天的热气，带着一丝咸甜的微凉。

　　昏暗的路灯照耀着起伏不定的海面，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在卷起翻涌。

　　鹿海只想着出来透透气，但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从海里而来。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随着距离地越来越近，鹿海的心跳则越来越快。

　　当昏黄的路灯照耀在蓝色的发梢，少年的面容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鹿海的瞳孔里。

　　鹿海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面容，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确认。

　　少年全身湿透，蓝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与耳边，衣服因为湿透的缘故褶皱的贴在身上反而看不出来原本的宽大。

　　鹿海从上到下扫视一遍，连鞋子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像从海里捞上来一般，狼狈不堪。

　　当少年看到鹿海，湛蓝色的眸子发出瞬间的亮光后立马消失。

　　少年站在原地不动，隔着几米的距离，就这么与鹿海对视。

　　是鹿海先走过去的。

　　鹿海先是犹豫着踏出一步，随后向少年奔去。

　　“你怎么...在这里？”

　　鹿海的询问仍旧没有得到回答。

　　不过鹿海这次没有刨根问底，而是直接牵起少年的手，将其带回了家。

　　像第一次把少年带回家一样，给浴室放满了热水，让少年先洗澡。

　　鹿海的卧室，少年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中间。

　　少年很是乖巧，一动不动，只不过目光一直追随着鹿海的身影。

　　“过来。”

　　鹿海向少年招手，拍了拍床边，少年乖乖的坐过去。

　　鹿海拿起吹风机将少年湿漉的头发吹干，随后去衣柜里拿出干净的毯子递给了少年。

　　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鹿海重新躺在床上，而他的身旁多出了一位少年。

　　这个少年，鹿海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更不知道他是谁。

　　鹿海送走了他，又带回了他。

　　因为再无视一次，他做不到了。

　　只因为一看见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他...

　　无法拒绝。

　　鹿海低头，少年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他发现，这个少年始终都在看着自己。

　　眼睛很是澄清，有的只有自己的倒影。

　　因为是自己救了他所以才对他产生了依恋吗？

　　鹿海错开了眼光，捻起毯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鹿海尝试着将抱住自己腰的手拿开，却无功而返。

　　唉...

　　鹿海闭上眼睛，右手搭在少年的背上，像哄孩子睡觉般轻轻地拍打着背。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鹿海这才睁开眼睛，此刻少年已经睡着。

　　少年的睡颜，乖巧恬静，蜷缩在鹿海的怀里，如同流浪的小狗找到了主人。

　　不一会儿，鹿海也睡着了。

　　后半夜，鹿海又做梦了，梦里仍有声音。

　　只不过再也没有那哀伤尖锐的叫声，是悠长的缓慢的，如同春日的蒙蒙细雨在耳边浅唱低吟。

　　让人宁静祥和。

　　这一晚，鹿海睡得很是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