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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踩脸 ...

  •   离樽提着食盒,站在红墙边,有些犹豫不决。

      他后悔给顾杉玥送饭这个决定了。

      今日去后厨说要香酥鸭和烤乳猪的时候,那些厨子和后厨帮衬的下人们一个个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昨日吃了红烧猪肘,今日又要吃香酥鸭和烤乳猪,这分明都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菜,最后却能送回来一个干干净净的盘子。

      匪夷所思,他们的少爷什么时候饭量这么大了。

      离樽红着脸提着食盒转头就走,一向端庄持重的他忽然觉得那一刻他面红耳赤。

      去顾府祠堂的路上离樽愤愤想着,若是今日这只鸭子和小猪崽子顾杉玥吃不完,他定要塞到她嘴里去不可。

      第二日的夜晚依旧寂静,但风略大了些许,祠堂内的红烛火光被风吹得左右摇曳,像红袖长舞的戏台子,晃着人眼。

      与昨日不同,离樽毫不费力地来到了祠堂窗外,今日顾杉玥格外的安静,让离樽有点不敢进去,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他。

      探进去个头,看到顾杉玥竟老老实实跪在蒲团上,对着列祖列宗低头反省。

      反常,着实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离樽站在窗户旁,对着顾杉玥吹了个口哨。

      不知是不是因为顾杉玥太不正常,导致离樽也跟着不太正常,这个明明想要轻飘飘一声的哨音,却意外极具穿透力,响彻整个寂静的夜,惊得那树枝上栖息的乌鸦都成群的飞跑,这一下动静更大了。

      顾杉玥惊恐地回头,看到离樽的脸出现在窗口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惊喜,反而是拼命地挤眉弄眼,对着门的方向伸下巴。

      “?”

      离樽被顾杉玥的动作弄得迷茫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把脑袋收了回来,然后一个翻身上了房檐,小心翼翼把食盒放在旁边。

      “什么声音?!”

      祠堂内,商玉兰带着张妈走了出来,左顾右盼环顾一圈,看到顾杉玥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过来:“母亲,什么什么声音?”

      “刚才那么响的哨声,别说你没听到?玥儿,你就别瞒着我了,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何时认识的,若是门当户对自然好,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只要你喜欢母亲也不会不同意,但你不能藏着掖着的,若是真的让隔壁那小子抢先一步,你父亲真的要叫那离千鹤一声爹,那母亲我岂不是要叫倪若卿那个老妖婆一声娘了?!”

      商玉兰心中焦急,脱口而出的话让顾杉玥差点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她一直都以为,两家恩怨的主要矛盾是顾泓之和离千鹤之间的矛盾,毕竟母亲商玉兰温柔贤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与人结怨的样子,且两家既不来往,她也并不清楚母亲和隔壁离樽的母亲倪若卿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但是如今能直接说出老妖婆,可见关系也不能用一般来形容了。

      但她怎么跟商玉兰说,她口中自己所谓的私会男子,其实是在“私会”离樽?!

      而且也不算私会,只是自己单方面让他带点肉来……

      这要是说出来,商玉兰估计是气上加气,气晕过去。

      如此想来,更不能告诉她了。

      顾杉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乖顺站好的听话模样,手指在身后搅来搅去。

      “母亲,真的没有这回事,您为何如此坚持呢?您想想,以我的性子,若是真的有了喜欢的男子,用得着私会吗?还是在祠堂这种地方,更不可能了!”

      顾杉玥还在努力辩解着,忽地就听到顶上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啦”,像是什么东西踩到了瓦片才会发出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声音?”

      随着商玉兰的疑问,顾杉玥的额上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因为她知道房顶上的人是谁!

      她连忙用身体挡住商玉兰要出去瞧瞧的脚步:“母亲,这里可是祠堂,平日里少有人来,有些个野猫野耗子的不也正常?母亲何故如此大惊小怪?”

      房檐,离樽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汗。

      忽然听到自己母亲倪若卿的名字,还是跟老妖婆三个字放在一起出现的,毫无防备的离樽被吓得一个哆嗦,这一哆嗦,手中的食盒就碰到了一旁的瓦片,发出了声响。

      他连忙将食盒拎起来,不让它再触碰到瓦片,可是这一声清响终究还是被商玉兰敏锐地察觉了。

      他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于是拎着食盒,从房檐的一侧绕到了另一侧,蹲在房檐旁边的横木上,顾杉玥和商玉兰谈话的声音小了些许,他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却忽然听到推门声。

      “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猫,我非得要瞧瞧不可。”

      顾杉玥跟在商玉兰后面头疼得很,她知道自己这些蹩脚的说辞母亲必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商玉兰为何就一口咬定自己是私会男子了呢?

      难不成昨晚自己和离樽在祠堂胡吃海喝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事情被母亲发觉了?

      她紧张地抬头,用余光瞄着房檐,希望离樽能够聪明一点,听到动静不对赶紧跑,要是真的被母亲以为自己是和离樽私会,那这事可真的要闹大了。

      好在,商玉兰抬头的时候,房檐上什么都没有,顾杉玥松了口气,这才道:“母亲,您也看过了,那野猫跑得飞快,怕是早就没了影儿,您就别猜来猜去了。”

      实在是找不到证据,商玉兰见顾杉玥还能活蹦乱跳的,心中的担忧也一并放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满腹疑惑和不甘离开了祠堂。

      离樽从另一侧的房檐看到商玉兰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房檐下来,生怕弄出点什么别的动静又把她给招惹回来了。

      窗边,顾杉玥趴在上面,露了个小脑袋努力朝着房檐上张望着,离樽正从房檐上下来,那修长地腿向下一甩,正要落在窗边,却一脚踩在了顾杉玥的头上。

      “啊!”

      顾杉玥的脑袋和离樽的长靴来了个质地紧实地亲密接触。

      顾杉玥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的头,抱着脑袋就缩了回去,离樽感觉脚底触感不对劲,接着就踩了个空,差点连人带食盒摔下去。

      “顾杉玥,你搞什么?!”

      因为夜深人静,商玉兰又起了疑心,离樽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发出点气声。

      声音像暴风雨前粘稠的空气,扩散在夜中点点,顾杉玥捂着被踩了一脚的脑袋,瞪着满脸无辜的离樽:“我搞什么?明明是你用靴子踹了我的头,你还反过来问我?!”

      或许是疼得厉害,又或许是同离樽一样,深夜不敢说话太过大声,顾杉玥的声音娇软了几分,落入离樽的耳中竟平白多了几分撒娇的味道来。

      离樽感觉自己胳膊上冒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但看到顾杉玥额头上被自己坚硬马靴踩得发红的额头,他又有些愧疚。

      本来就因愧疚才来给顾杉玥送吃的,结果又把人家的脑袋当成了脚踏给踩了,岂不是愧疚加愧疚。

      离樽从窗户翻进去,把食盒放到一边,面带谨慎地走到顾杉玥身旁道:“没事吧?脑子还清醒吗?这是几?”

      说完伸出两根手指头。

      顾杉玥:“……”

      当她拳头攥起来的那一瞬间,离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罢了,看在你们离府这美食的薄面上,本小姐姑且饶你一命,开盖。”

      不想再惹顾杉玥生气,怕把商玉兰吵回来再生是非,离樽第一次管住了自己的嘴,乖乖打开了食盒。

      一开盖,已经热过的香酥鸭和烤乳猪的香气再也无法被掩盖半分,直冲顾杉玥的鼻腔滑进大脑,让她无法再思考分毫。

      今日的一个素包子和几杯水已经让她腹内空空,商玉兰的突袭和猜疑又让顾杉玥动用了许久脑袋,更是饥肠辘辘。

      她摊开蒲团,坐在地上便开始大吃特吃,香酥鸭和烤乳猪经过顾杉玥的风卷残云,竟然也没能剩下多少。

      “嗝”!

      一个饱嗝,顾杉玥将最后一块肉塞到嘴里,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再度摊在拼成一排的蒲团上,不动了。

      这已经是顾杉玥第三次让离樽感觉她真的像只猫。

      吃饱了翻着肚皮一躺,若是这时候去挠一挠下巴,还会发出舒适地呼噜声。

      但离樽不敢,挠顾杉玥的下巴会被揍,就像挠没有被驯服的野猫会被抓。

      收拾好食盒,离樽起身要走,顾杉玥动都没动,只发出了声音。

      “明日,你还来吗?”

      “自然是会来的,你不是要吃麻椒鸡和清蒸鱼?”

      一听到菜名,顾杉玥一个咕噜爬起来,贼兮兮地看了看周围,用两只手拢在嘴上,小声道:“以防万一,明日我们定个暗号可好?”

      “什么暗号?”

      “你若是来了,就学声猫叫。若祠堂里只有我自己,我敲敲桌子,你下来便是;若祠堂里还有其他人,我不会给你任何回应,你就不要下来。”

      离樽却忽然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若祠堂有人,你用猫叫回应我,如何?”

      顾杉玥:“?”

      为何要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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