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不二越同人——暮迟十年》藩篱言

3、第三章

　　3、
　　我的心底有一种盘踞着的，不散的悲伤。又似乎是急切地想要见到什么人。
　　我很清楚自己的爱人——那个女孩，名叫清越梦宫。
　　我记得自己爱了她很久很久。
　　可是她的脸我却回忆不起。
　　就如同我原先的脸一样。全都记不起来。能记住的也只有仿佛刻在灵魂中的爱恋，却显得无主和孤立。
　　我明白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怎么是“穿越”了。可是我却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
　　是因为这个叫做“不二周助”的人的身体吗？

　　星期二

　　我正坐在轮椅上，被那个名叫“大石”的鸡蛋头推着走。
　　东京夏天的清晨还是很让人舒服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口间就带上了昨日未散的雨气。这种混合着青草、泥土气味的潮湿空气，让我精神大好。
　　于是脸上不自觉又挂起笑。
　　这样的日子，能让我暂时忘掉梦宫吗？我不知道。也许，不行吧。
　　今天的天空很晴朗，蓝得很深。我让大石推我到阳光底下，抬头。太阳刺得我不得不抬起左手挡在眼前，目光却又仿佛不受控制般，在那灼伤眼睛的地方流连忘返。
　　鼻子突然一酸，梦宫她在我心中，也曾经像太阳一般。
　　一只手挡到眼前，遮住了阳光，也让我回过了神，制止了快流下来的眼泪。
　　“不要这么直视太阳，眼睛会坏的。不二。”
　　身边传来了大石的声音。
　　我微笑，听话地撇开视线，回头看他担心的表情。然后我说：“大石，我叫千城。不二君已经不在了。”
　　他震了一震。
　　“……不二，今天菊丸会来看你。”他对我说。
　　他不相信。
　　我看着他。
　　他觉得我是那个不二周助，只是不二周助疯了，变成了我。
　　无力地低下头，我突然觉得很挫败。
　　人家穿越都知道装失忆，我虽然也差不多算是装了，可是也把自己的名字报了。
　　哪有穿越的人先报名字的呢？
　　唉……被人当成疯子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这时一大片云挡住了太阳。我抬头看着那片云。
　　天地间立刻暗了一层。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为什么想穿越的人不穿越，不想穿越的人偏偏穿越了呢？我仅仅是前天刚刚向梦宫表白，她也才刚刚接受啊。
　　为什么……我那么爱一个人，一辈子还是第一次。
　　好不容易就能幸福，为什么却来到了这种地方……为什么附到这个人的身上，甚至连梦宫的脸都记不清楚。
　　刺眼的阳光打断我的思考，太阳不知不觉又从云层中出来了。
　　我撇开头。
　　“回病房吧。”
　　“好。”

　　回到病房，刚刚躺到病床上坐起来，一个红色头发左右乱翘的人就很是活分地闯了进来。
　　看到他脸上的一个OK绷，心底突然涌起一种怀念的感觉。
　　啊……不会是要被身体原来主人的意识同化了吧。
　　我记得很多穿越剧中，主人公都是借尸还魂，然后渐渐就被身体主人的意识同化，最后失去自我，完全变成那个人。我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正想着，那个红头发的人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愣，脸上的笑也随之一僵。正考虑着要不要接他的时候，大石拦路一插，把他接走了。
　　“不二~~~听说你出车祸了还得了失心疯，这是真的吗nia？！”
　　虽然被大石狠狠架住，红发人（想必他就是菊丸）连一眼都没有看大石，只是一副世界毁灭的表情看着我。
　　“呃……”我的笑容肯定有点僵，“那个，菊丸，失心疯？”
　　“是乾说的……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大石我不要啦，”说完以后他突然扑到大石身上去了，“这肯定不是不二啊不二向来都是叫我英二的nia……”
　　“啊……”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有点无奈了。
　　然后大石对我说：“我先把他带出去安静一下。”
　　微笑。“好。”
　　大石拽着菊丸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又回头说：“桃城和海棠有工作推不掉，晚上才能来看你。……”
　　“嗯。”那两个人也是不二周助的熟人吧。
　　“……还有越前。昨天乾告诉他以后，他火烧火燎地就跑来了，现在乾正去接机。”
　　“嗯。”听到“越前”这个名字，我的心突然颤了一下。哦……不二周助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抬头发现大石还没出去，一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有话不敢说。
　　“还有什么事？”我冲他微笑。
　　他仿佛下定决心般：“手、手塚也会来的，就是要等到他比赛结束。……大概还要个一两天吧？”
　　“嗯。”手塚？大石干什么对这个名字这么紧张？难道他也和这个不二周助有什么关系？
　　“……”大石仔细看我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于是松了一口气。“不二，那我跟英二先出去了？”
　　“好。”既然他执意要叫我不二。

　　再次见到菊丸的时候，是晚饭过后。
　　看那一排人有新有旧地站了六个，再看他们脸上可以称之为严肃的表情。我敢打保票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开过了“家庭会议”。
　　于是我还是微笑。
　　“大石？”
　　大石从深思中回神。
　　“啊、嗯。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走到菊丸面前。“菊丸。”
　　“不二……呜”还是上午那副样子。
　　“嗯，虽然我不是不二周助……菊丸。”有点无奈，还是打个招呼。
　　大石看了我一眼，又走到一个戴白色眼镜的人面前。（这个人真的看得见路么？）
　　“乾。”
　　“乾。”微笑。
　　“……失忆的比例是100%，失心疯的比例是60%……”
　　汗……疯了的比例还挺高……他为什么不考虑我借尸还魂的比例？
　　大石走到一个看上去很凶的人面前。
　　“海棠。”
　　“嘶……学长。”
　　“嗯，海棠。”微笑。
　　大石走到一个刺猬头一看就很高的人面前。
　　“桃城。”
　　“不二学长。”
　　“嗯，桃城。”微笑。
　　最后，大石从那一群人后面拉出了一个相对矮上一点（就比我矮那么一点点）的人出来。那个人穿了一身运动服，墨绿到发黑的头发，半低着头，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我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一阵紧疼。
　　大石说：“越前。”
　　是他！
　　我确定，不二周助一定跟他有什么。
　　他抬起了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却心头一震。
　　梦宫的眼睛，好像就是这样一对猫眼。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二前辈。”
　　“……龙马、”我脱口而出。
　　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住口。
　　我懊恼异常。
　　难道真的要被不二周助的意识吞噬掉吗？绝对不行。太可怕了。
　　“……”
　　“……”
　　“……”空气一瞬间有点沉闷。
　　“……啊，嗯。”然后那个叫越前的人淡淡应了我。

　　接下来，大家各对不二周助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只剩下那个越前龙马非要留下来陪我。不，陪不二周助。
　　门被最后一个走的乾关上（大石先送菊丸回去了），我坐在依旧很干净的病床上，跟越前大眼瞪小眼。
　　其实好像就只是我在看他。
　　他的脸被隐藏在帽沿的阴影下，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站着。准确来说我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在看我。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很晚了哦，越前不回家睡觉吗？”终于我微笑着问。
　　天早就黑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我，虽然还是面无表情。“我可是逃掉一场比赛过来看你的，不二前辈不准备留下我过夜么？”
　　这……
　　听了这话，我微有点惊讶。
　　这个孩子是在撒娇？
　　我向窗外看了看。街灯已经亮成了一片。
　　有点苦恼。按理说是应该留下他的，可是他睡哪里？让他睡边上的沙发吗？这样好吗……
　　……
　　反正是他自己要留下来的。
　　想了一会，我有点狠心地做了决定。
　　然后我又看向他。
　　我们的目光正好撞到一起。
　　虽然之前就注意到他那对不可多见的猫眼，但是现在才发现那对猫眼有多么的美丽。琥珀色的瞳孔在那微微上挑的眉眼中熠熠生辉，不知道我为什么有种觉得这瞳孔本应是金色的错觉。
　　然后我说：“天很晚了，那就留下来吧。跟我一起睡。”
　　跟我一起睡。……？！
　　我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
　　是因为他太像梦宫了，还是因为我真的被不二周助吞噬了？！
　　一瞬间纠结异常。
　　回过神的时候再说什么也晚了。我感到床一动，那个少年已经爬上来了。不，应该是青年。我无奈地一笑，心中突然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感慨。
　　那个少年说：“晚安，不二前辈。”
　　我不由自主摸了摸他的头。
　　“嗯，晚安，龙马。”
　　熄了灯。
　　一瞬间所有都隐藏在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偶尔窗外路过的汽车的灯光，会从窗外经几次反射，打到我的被子上。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
　　我又一次这么想。
　　至少外面一看就是挺热闹的街区，我也能，只能听到身边人并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道坐了多久。
　　“……唉，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不二周助啊……”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躺下。正对着那个背对着我且有一段距离的青年。
　　然后一阵疲惫伴着一点点悲伤袭来，我睡了。
　　那点悲伤到底是我自己的，还是不二周助的，我已分不清楚。

　　床突然动了几下，我从梦里醒来。
　　现在还是后半夜。
　　然后我发现自己被那个长着猫眼的青年抱住了。
　　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被人这么抱着，对方还是个男性，总归是有点别扭。
　　于是我抬起手准备推开他。
　　但是抬到一半就停止了动作，又把手放了回去。
　　因为我感到他的头埋在我的锁骨下三公分处，哪个地方现在有点热，有点湿。我感到他抱着这具身体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即使不用看，我也知道，他哭了。
　　然后我装作没发现一样。
　　虽然心底有一种冲动让我安慰他。

　　他不哭了以后，我过了很久才睡着。
　　他什么时候不哭的呢？
　　我不知道。
　　我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