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圈日常》卷卷斯基

25、【25】

　　谈恋爱。

　　这三个陌生的字，是洛安然过去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更何况话题跳度过大，还沉浸在没人嗑cp这件事里的她，一时间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啊什么……咳咳……你说什么？”洛安然终于开口，但却没能将语言组织好，说得磕磕绊绊。

　　对面天台的那几个孩子已经勾不起任何关注，她猛地转过身，让周遭的凌乱彻底占据自己的世界。

　　身旁还放着堆叠而起的废旧钢板，水珠凝结在表面，顺着弧度一点点滑落，最终融入水塘。

　　“滴答。”轻微的一声动静擦过，像是流星坠下，落入一望无际的草原。

　　洛安然听到季星年说：“好像是我唐突了——”

　　“不是，没有！”她立马出声，将他打断。但在话音落下后，她又立刻反悔。

　　为什么要替季星年否认！这样会显得……刚才他说的那句话，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的感觉，洛安然尝试着想要开口去粉饰太平，最终还是以沉默收尾。

　　好像越解释，越像是狡辩……

　　她选择闭嘴。

　　浑身上下因天台的风而渗透着凉意，但内心却因真实想法而热烈似火。

　　洛安然只是想要，再听季星年说一遍刚才的话。

　　太过突然，太过……梦幻，以至于她不敢相信。

　　抽了抽鼻子，洛安然飞快向楼梯口走去。

　　太冷了，又或是心间过于期待，导致指尖都泛起了冰凉。

　　耳旁的嘈杂动静几乎完全消失，季星年清冷又温和的话语传来：“你在外面吗？”

　　他主动挪开话题，意图不明。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洛安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口撅了下嘴，但还是如实回答。

　　“在家楼上的天台。”

　　季星年那边顿了顿，接着他说：“这么问有点冒昧，但，现在有空出来见个面吗？”

　　洛安然错愕：“现在吗？”

　　真的有些突然，心都开始怦怦地叫嚣着期待了。

　　季星年：“对。”

　　洛安然眼里光芒闪过，唇角已经控制不住地扬起：“我有空。”

　　已经能感觉到，距离答案不过是微乎其微的距离。她不在乎年三十，那个家里缺了自己会怎么样。

　　失望的次数多了，最终也就变成了无所谓。

　　季星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

　　季星年回到家，连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徐新梅便十分热络地领着他走到客厅。

　　“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我们都等了你好久了。”他母亲面上挂着明媚的笑，身着居家旗袍，气质绝佳。

　　季星年平静地回答：“路上堵车了，耽误了些时间。妈，我先出去——”

　　徐新梅手一指，将他的话打断：“来，这是你蒋叔叔一家，他们头一回上咱们家做客。”

　　视线下意识地顺着指引望去，季星年在终点位置看到了张略微熟悉的面孔。

　　对方也看到了自己，稍稍一怔，紧接着立刻低下头，捣鼓着额前的碎发。

　　而季星年却毫无反应，只是淡淡地继续看着前方那个人。

　　徐新梅依旧热切无比：“这是蒋芮涵妹妹，好像以前还和你同一个高中，多有缘分啊。”

　　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女人跟着笑起来：“哎哟，俩小孩才刚见面，别这么说。”

　　蒋芮涵脸颊微微红，像是万般纠结着，最终抬起头来，看着季星年轻轻说了句：“星年哥哥好。”

　　她保持着微笑，满心等待着季星年的回应。

　　蒋芮涵完全不敢想象，被介绍的相亲对象居然是……高中时那位意气风发的学长季星年。

　　尽管不久前还在沈寒延的个人画展上遇到过，可蒋芮涵记得无比清楚，他当时与那个懦弱又不合群的洛安然相处很近。

　　她还记得高中时洛安然的那本日记本，也记得那里面记录着对季星年的感情。只是完全不可能的两个人，蒋芮涵心里完全没有将他们联系起来过。

　　一想到现在，等同于自己和季星年的相亲见面，蒋芮涵便将与洛安然有关的种种完全抛至脑后。

　　嘴角依旧展露着甜美的微笑，只是上扬时间过长，面部肌肉已经开始轻微抽搐。

　　季星年还是没说任何一个字，甚至连背包都没有放下。

　　蒋芮涵终于有些挂不住，一旁的徐新梅也有些不满：“星年，你这是干什么呢？涵涵妹妹在和你打招呼，快说话啊。”

　　客厅的氛围，霎时有些尴尬。

　　最终，季星年终于有了回应。他对着蒋芮涵，皮笑肉不笑般地点了下头。

　　依旧是没说任何一个字。

　　接着，季星年转过身，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淡淡地说：“爸，妈，我先走了，你们随意。”

　　徐新梅立刻有些不高兴，连带着不远处正在品茶的季梁都对他此番行为不满了起来。

　　“季星年你什么意思？大过年的给人添堵？”

　　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季星年弯下腰开始穿鞋：“爸妈从小寄予我的期望过高，到今天为止已经承受不起。”

　　他稍稍撇过头，却没有看向任何人：“爸、妈，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说完，季星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他才回去不久的家。

　　他本来就没准备在家待着。

　　因为在不远处的胡同路口，还有个女孩在等着自己。

　　-

　　直到在路口站定，洛安然的内心依旧澎湃得像是满月的潮汐。

　　上下起伏，冰凉的滔天巨浪，震得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真实感。肩膀的包带有些沉重，勒得她锁骨泛着隐隐的疼。

　　在听到季星年的邀请后，洛安然的思绪甚至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回应声便脱口而出。

　　“我在广安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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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之内，各种事情发展得接踵不断，洛安然至今都没从那股混乱里回味过来。

　　季星年就是star的事实，对她而言，是一发完完全全的冲击。

　　即便听说了整件事的缘由，洛安然也依旧沉浸在了意外的海洋里。

　　她回到那个鲜少容纳过自己的家，无声无息地带走了仅有的几样行李。

　　在这里待着也是煎熬，那不如走吧，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中。

　　走之前，她不忘去与哥哥和嫂子打了招呼。

　　逃离似的，洛安然飞奔出这栋略微陈旧，显露年代感的住宅楼。一直来到广安街的那个胡同路口，她才停下脚步。

　　剧烈奔跑带动了心脏的怦怦跳动，洛安然终于回味过来，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前方。

　　时间已经逼近黄昏，年三十的广安街空荡得犹如镜中世界。光线昏沉，压得人心闷闷。

　　终于，洛安然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那抹深驻于内心的身影。

　　他正朝自己一点点地走来。

　　迈过地面上那斑驳的斑马线，路灯也恰好在此刻亮起。

　　季星年一步一步地走到洛安然跟前，面前、肩上……任何地方都坠下了破碎的光亮。

　　像极了漫天撒下的银河。

　　洛安然就这么呆愣楞地看着他，直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

　　“你……”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个字，话到嘴边，她才发现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又默默地咽下。

　　季星年稍稍往下俯身：“什么？”

　　他没听清。

　　洛安然赶紧摇摇头，示意他没什么。

　　他们的距离因季星年俯身的动作而拉近，连风也入侵不了。

　　洛安然甚至已经感觉到，那丝沾染了甜橙味道的气息，正懒洋洋地朝自己面上铺洒而来。

　　带起了脸颊的温度，滚烫至极。

　　余光瞥见了季星年肩上的背包带子，洛安然不解：“你没回家吗？”

　　季星年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眼，说：“回去了，但又出来见你。”

　　不知被他话里的那个字戳中，洛安然猛地别回头，目视前方。

　　空荡的马路对面，只有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光。

　　“一会送你回家后，我就直接回咱俩住的那边。”

　　红灯还在慢悠悠的倒计时，洛安然被他话里的某个字词戳中。

　　“啊什么，你在说什么……”

　　季星年低头看她，平静的神情里，微微沾染上了丝许笑意：“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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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

　　的确算是，他们两个住的地方。

　　洛安然摇头，抿紧了嘴。她感觉脸颊温度，大概早已显现了暴露内心的颜色。跟前的红灯进入了最后十秒，她不禁偷偷往身边看了眼。

　　谁知正好，对上了季星年专门为她垂下的眼。

　　和曾经一样，那里缀满了温柔。可今天，黄昏的灯光下，他眼中还多出了丝……宠溺。

　　洛安然不确定，但她确切地希望，这并非自己的错觉。

　　“去便利店吗？”她回过头，轻轻地问了声。

　　季星年眉目弯起：“好。”

　　店员正坐在收银台后，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听到顾客前来的提示音，她又慌忙地起身，声音里满是困意：“欢迎光临。”

　　现在，货架上的东西也不算多。

　　挑来挑去，洛安然最后还是选择了关东煮。

　　这个东西，对她和季星年而言，或许充满着特殊的含义。

　　站在收银台前，洛安然想要抢先买单，却被季星年轻轻按下手。

　　他从容不迫地伸出手机，没说任何一句话，就让店员扫下了二维码。

　　“这次应该轮到我了……”洛安然小声道。

　　季星年则是将她的那份也端起，转身朝餐桌方向走去。同时，他说道：“今天是我在追你，怎么能让你付钱。”

　　这句话被收银台后的店员听见，瞬间，眼神来来回回地在他们之间飘转，其中被好奇与看好戏充满。

　　洛安然只觉得心仿佛被轻轻一击，像是一拳敲上了棉花玩偶，软软地陷入。

　　顿时脸颊升温，她飞速从店员那接过纸巾，跟上了季星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年味到了最为浓厚的时刻。

　　近几年西南区禁放烟花爆竹，以至于每家每户只能关起门来，独自享受那份喜气洋洋。

　　店员悄悄地走进了仓库，将这片不大的空间留给他们。

　　季星年将桌面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擦过后，这才将纸杯放下。

　　在对面落座，洛安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装满关东煮的纸杯被缓缓推到跟前，鼻尖触及了隐约的鲜香味道。

　　她偷偷往纸杯里看了眼，肚子却在此时万分不配合地叫了声。

　　中午就没怎么吃，现在是真的有点饿了。

　　“吃吧。”

　　一声低喃从跟前传来，同时季星年也推来了另一样东西。

　　洛安然不争气地瞬间看去——

　　是一张照片材质的画，其中呈现出来的，正是刚刚季星年发给自己的那幅。

　　落寞的星光下，稍稍熟悉的校园，身穿工整校服的男生正在教学楼下耐心地等待着。

　　他仰头，目光集中在楼上，那间仍亮着灯光的教室里，正悄悄写着日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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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着，这么重要的话，怎么说也该做成相框。”季星年垂眼，视线看着画上的某处。“但时间等不及，我想快点让你看到，越快越好。”

　　洛安然眨了眨眼，最后生硬地问：“为什么？”

　　季星年眉目弯起：“因为喜欢你。”

　　他的手伸上前，抵着那张相片一直推到洛安然眼前：“洛安然，我喜欢你。”

　　松开手，没有了遮挡，那温馨的一幕再度映入她眼中。

　　怦怦跳动再也不是什么适合形容眼下内心的词，洛安然只知道现在自己有些兴奋，几乎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简直是要疯掉了。

　　一声不吭，她突然埋头咬了口关东煮汤里的鱼丸。

　　因吃得太快而险些呛到，洛安然顿了下，这才抑制住了失态。

　　眼前出现了张餐巾纸，再往前看，是季星年那无比修长的手指。

　　“慢点，不着急。”

　　他捏着纸巾的方向稍稍靠向了洛安然，颇有些也在抑制的趋势。

　　她抬头，目光扫过季星年的面庞。

　　万般熟悉的模样，只不过现在，他眉眼间绽放的除了对自己一贯的温柔，还有数不尽的欢喜。

　　用力将鱼丸咽下，洛安然终于得以开口。

　　“我现在，是不是因为给你一个回复？”

　　说完这句话，她就有些后悔：“抱歉，这方面……我很菜，完全没经验的。”

　　跟前的男人摇摇头，微笑随之一同流露出：“是的，我也是。”

　　大年三十的夜晚，两个感情新手坐在空无一人的便利店里，面对着吃着关东煮。

　　鱼丸鲜香滑嫩，味道久久都无法消散。

　　洛安然一直吃到杯子里空空如也，终于组织好了她的话。

　　像是鼓足勇气般，她再度抬头，对上季星年的眼。

　　那儿深邃如渊，可目光的尽头，被自己的缩影满满占据。

　　“我也喜欢你。”

　　终于，距离高一那个夏天的十年后，洛安然亲口对季星年说出了那句没能说出的话。

　　在残夏里擦肩而过，又在初冬里偶遇。

　　最后，踏着春节到来的开始，两个人陷入了热爱。

　　大年夜的京城地铁照常运营，只是和便利店一样，空荡的车厢一节接着一节。

　　洛安然跟在季星年身后，不慌不忙地寻找着座位。

　　这一次，不用再刻意地去做到他对面。她看着那个被季星年专门留出来的座位，径直走了过去，坐下。

　　列车启动，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季星年的方向倾倒。

　　洛安然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季星年的手，下意识就要收回。

　　可谁知，不等她做出任何动作，手便被一股温柔紧紧包裹。

　　耳旁，季星年的声音响起。

　　“我猜，这种时候应该要握着女朋友的手。”他转过头，略有些亲昵地凑在洛安然耳边。“可以吗，女朋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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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啦！还有一章两个人的甜甜日常，极圈就要和大家说再见咯~
不过以后重要日子，卷儿还是会在vb更他们的小段子的！
谁不喜欢季星年和洛安然呢~
所以，有人关注一下卷儿的vb嘛~！@卷卷斯基在线码字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