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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听说曹家丫头嫁了个好夫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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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有个规矩,出阁的女子要在回门那天给家里长辈敬茶。
堂上长辈正襟危坐,余商接过新泡的茶,茶过半盏微微烫手,他这身衣服不便下跪,面露难色看向许默。
“大奶奶你小心。”许默搀着他,用脚背垫着他膝盖。
最年少的长辈皱起眉头,捣了几下拐杖道:“这规矩得改了,让她丈夫来做这事。”
其余的长辈交谈一番,一致认同。
许默接过茶盏,迅速给在座的几位长辈敬完茶,他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在坐的人手一杯茶,茶汤都还温着。
酒宴上,许默一直在替余商挡酒,曹宴席上的长辈都在夸曹汐子嫁了个好丈夫。
余商笑而不语,默默地吃菜,眼前几位长者他都见过,是在燕来楼的戏台子底下。
长辈还未离席,晚辈不能先离开,已经吃撑的余商扔着呕吐感不停的往嘴里塞菜,好多次差点当众吐出来。
好在在场的都不是闲人,互敬了几杯酒后就告辞了。
余商得到解脱,躺在椅子上,不停的打嗝,“我以后,再再也不想,吃饭了,了。”
许默边替他揉肚子边笑话他,“大奶奶两碗饭就吃不下了,以后该怎么长胖呀?”
“我为什么要长胖?”
余商六神无主的盯着淡黄色的屋顶,“长胖那戏服不就浪费吗?多好的行头啊。再说了,长胖了那座儿可就不乐意看了。”
“呀敢情那座儿不是看余老板的嗓子功夫?”
余商拿过几颗葡萄放嘴里慢慢嚼着,眼睛盯着院里那几棵柳树不知在想什么。
许默伸手接着余商吐出来的葡萄核,再喂一颗进去,不一会后篮子里葡萄就见了底,正在擦桌子的小玉见状又洗了一篮子葡萄过来。
余商吃了一个后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跑了出去,看得小玉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没事,余老板只是吃撑了。”
许默拿起一个葡萄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也捂着嘴跑了出去。
“这葡萄不好吃吗?”小玉也拿起葡萄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紧接着也捂着嘴跑了出去。
曹夫人用完午饭后便在庭院里晒晒太阳,逗逗鹊儿。最近气温骤降,围着火炉取暖也不比晒太阳舒服。
余商虚脱的扶着墙走到柳树下,扶着石桌才勉强坐下。
“小汐你这是怎么了?吃坏东西了?”曹夫人整理了下余商的外袍,递上一杯热茶,“这外面凉,穿紧些衣服。”
余商喝了口热茶,平复了下气息才开口:“不注意吃了个坏葡萄,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
余商说了会话的功夫,许默已经走到他们身旁,小玉跟在一旁候着。
“夫人,是我的错,我不小心拿了坏的葡萄给小姐姑爷。”
曹夫人疑惑地看着余商,小玉见状主动上前请罪。
“葡萄?小玉你是不是拿了厨房那只木桶里的葡萄了?”
“是的夫人。”小玉声音如蚊蝇,不敢抬头看。
“那是老爷用来浸新草药的。”
小玉低着头,不敢看曹夫人,哽咽地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害怕:“对不起夫人,是小玉的错,小玉不该犯这样的错,您罚小玉吧。”
曹夫人无奈地摇头一笑,“没说怪你,是我忘告诉你了,以后这些事情你都别碰,告诉香姑一声就行。”
“夫人您就准许我为家里做些事吧,您当初救了我,我感恩不尽,就让我为家里做些什么吧。”
小玉的声音带着哭腔,或许是想起她之前那些不幸的遭遇。
曹夫人假装生气,拿起逗鸟的棍子作势要打她,“小玉,你今后不要再说这话了,回去把小姐的斗篷取来。”
余商跟曹夫人商量,他今天要回戏班准备,想明儿登台唱戏,就不留宿了。
“好啊,正好你爹想听戏了,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明儿去捧您的场。”
曹夫人高兴地说,平常跟着曹老爷出去听戏,耳濡目染多了也渐渐喜欢上戏曲。
可这大户人家主母也跟着捧戏子不免遭其他人议论,所以这曹夫人就没敢表现出来,每次馋了想听上一回就拿曹老爷出来当借口。
“好,我让人给您们留一下观赏绝佳的包厢,恭候您们的到来。”余商正说着,小玉过来将斗篷给她披上。
几人站在院门外,不时刮起一阵风,曹夫人嘱咐道:“小汐,想家了就回来,屋里一直热着茶。”
“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屋里,外面天冷。”
小玉挥手送别了俩人,搀扶着曹夫人进了屋。
余商解开身上的斗篷放在座椅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许默,你会不会开车?”
许默犹豫了一会儿,不清不楚的说了句:“应该会吧?”
“你甭跟我逗闷子了,没车的不会开我信,有车的不会开你闹我玩儿。”
许默摊着手,无辜地看着后座的人,认真地说:“余老板我没骗你,是真不会。”
“啊?”余商愣了一下,起身要走,“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余老板没事,这车很慢的。”许默踩下油门,驶着车子缓缓离开。
有一点许默说得很对,这车很慢,就连挑着重担步行的老伯也能轻易超过他们。
车子慢慢停在燕来楼前,老板不在里面也没有多少人。
余商透过车窗看见里面只有一个扫地的,便跟许默商量:“你先进去引开他们,我再去后台把妆洗掉,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的事情,怕哪个多嘴传了出去。”
许默点了点头,带上帽子,提着俩大袋东西率先走进去。
那名在扫地的看见许默连忙问好:“二爷您安好,今儿个我们班主不在,到南京探亲去了,您要是想听戏那得改天再来。”
“今个我不听戏,给你们送赔礼来了,你的师兄弟呢?”许默将两个袋子提高,笑了笑。
“是这样啊,他们在后院,二爷我带你过去。”
余商在车里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到周围没有人了才慌忙窜下车,一溜烟钻进后台里。
许默让春冷拿着礼物,客套了几句便坐在一旁监督他们练功,看得津津有味时,竟学着余商的样子上手教了几招三脚猫功夫。
余商在北京成角儿后收了不少弟子,有路边捡的,有被家人卖过来的,还有仰慕余商硬是要拜师的。
还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就担起一班之主的重任,花尽心思培养这些不暗世事的孩子,半生的苦都在他们身上尝过了。
许默曾听余商感慨过,虽然他让这些孩子吃了很多苦,但却没有一个想要放弃的。
“班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是谁先惊叫出声,一帮人四处观望。
余商站在通往前院的走廊上,手里拿着令人熟悉的扫帚。
“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的话都不听,当我死了埋了!”
“班主,我们真的有好好练功,没偷懒,二狗可以作证!”春冷指了指着二狗道。
余商拿着扫帚走到众人面前,呵斥道:“别扯别的,你们有脑子吗?我说不要惹事,你们倒好,我前脚一走你们后脚就把人家座儿打了,挺能耐啊你们。”
“没座儿捧你们还有这吃得饱吃得暖的时候吗?”
春冷就受不住了,别人先欺负他们的,凭什么还手还有错了。
她不服的嚷嚷道:“班主,他们先来欺负我们,还手不是应该的吗?你为何要指责我们,而且他们明明就是许家派来惹事的,要我来说许家就没一个安好心的。”
二狗上前安抚她,却被推到墙边,手肘撞得一阵一阵刺痛。
许默大气不敢出,默默退到众人身后。
“你们还手就是有错,他们蛮不讲理你们也蛮不讲理吗?”
“你们竟然厌恶他们这种行为,为何要做自己厌恶的事。”
“因为他们的行为就改变了自己,你们还是你们吗?”
余商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几人羞愧地低着头。春冷眼里含着泪,在人群中默默地擦,不敢出声。
人都散了,春冷还站在原地,余商不理睬她,兀自进了屋。
许默跟进去后不久就走了出来,递给春冷一张手帕,小声地说:“余老板给你的,别哭了。”
春冷错愕,缓缓接下。
余商在屋里贴着门,听了一会失声笑道:“又假传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