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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hapter 1:恐怖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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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恐怖电影的天堂,敬业的小演员们。”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沙哑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耳旁,怒骂声,吵闹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几声惊恐的尖叫,以及疯癫的哭嚎声,听着简直闹心。
程茵皱着眉,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眼睛还是闭着。
自己不是在自己家里睡觉吗?又不是在恐怖片片场,这些吚吚呜呜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自己难不成在做梦?
脑袋下怎么硬邦邦的?
她警觉地伸出手,朝着自己枕头处。
她在下面藏了一把尖锐的剪刀。
可奇怪的是,竟然摸了个空,她能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有人已经靠近了她,拍了拍她的手臂。
“卧槽尼玛的有病啊?!”
程茵彻底清醒了,扯着嗓子大声骂道,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来不及追究那人打搅了自己的美梦,看清了眼前的景物,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片荒地,枯黄的草皮向四处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
草皮上,零星分布着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块,自己刚才枕着的,估计就是这东西。
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人头,有大有小,有老有少,表情是同样的惊惧,尖叫的,骂人的,哭爹喊娘的,甚至还有胡乱疯跑的,撞石块儿的,啥反应都有。
比起他们,程茵的反应算比较小的,就骂了一句,然后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痛得眉头紧皱,确认这不是梦,并没有大惊小怪。
不远处的石块上,一个女人正虚弱地倚靠在上面,右手拿着一只电子笔,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许是觉察到了程茵投来的疑惑目光,女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转过头来。
一头有些“非主流”的绯红色头发,在刺眼的阳光下,色艳若血,十分刺目。
女人皮肤是病态的惨白,五官长得算不错的,但化着艳丽的浓妆,嘴唇也涂成了渗人的血红色,就这么半倚半靠在石块上,就像中世纪欧洲神话里的吸血鬼贵族,涂成血红的手指优雅地拿着高脚杯,对着杯中流淌的液体,露出满意的,沉醉的迷笑。这么艳的嘴唇,与病白的皮肤一衬,竟然形成了一种诡谲病态的美。
“嗯?”
也许是看眼前这个小妹妹,带着警惕的阴冷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女人觉得有些尴尬,主动开了口,声音清冷,十分小声,带着些许病气。
程茵把翻着的白眼放了下去。
听声音,错不了了,叫醒自己的,正是眼前这位“非主流病美人儿”。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程茵自从醒来,就一直皱着眉,神情十分不悦,凌蕙也看出来了,这未成年少女的眼里,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气息。
什么感觉呢,形容不出来,反正没有同龄人应有的单纯,感觉像冰冷的深渊,又像毒蛇分泌着粘稠的毒液,带着些许杀气。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女人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道:“不知道,我醒来也在这里了。”
程茵又开始打量起了那女人。
一身优雅的黑丝长裙,配着细高跟鞋,怎么看怎么像个富家大小姐,相比之下,自己身上穿的厂服简直不要太寒酸。
她不管在哪里,都带着iPad,还有一支压感笔,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用笔在ipad上写写画画,一脸的淡然,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并非真实。
与周围人惊恐的鬼哭狼嚎显得格格不入。
程茵微眯着眼,已经猜到了她的职业,又顺着她细长的手指往上看,女人的手腕处都扎着黑色丝带,看厚度,大概扎了有七八层。
啧啧啧。
程茵有些鄙夷地嘀咕。
“果真是富家小姐,手腕上还绑丝带,显得自己多优雅似的,还不是被拉到这鬼地方来了。”
尽管程茵打心底里鄙视这种资本主义染缸里出来的大小姐,但看情况,周围的人不是哭就是闹,还有撞石头的,撞得额头青紫也没死成,听到的全是嗡嗡嗡的聒噪声,仿佛有千只蚊子在耳边盘旋,都找不到可以唠嗑的人。
没办法,只能皱紧眉头,挤在了那女人的旁边,装作好奇地把头凑过去,看她在干什么。
觉察到程茵的目光,女人并没有要躲的意思,反而将自己的iPad往她那边挪了挪,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坦然地画着自己的画。
程茵看清楚了,这是某绘画软件的页面,右侧已经加了好几个空白图层,她正在画第一层,凌乱的线条铺满了屏幕,张牙舞爪的,仿佛要溢出来,乱七八糟的线条上方,画了人体的结构——几个圆加几条潦草的线条。
程茵不懂画,高一上美术课的时候,也听过“豪放派”这个名词,只不过看这位的画风,除了凌乱疯狂外,完全看不出来表达的其他东西。
她还没见过这么“豪放”的。
程茵看得没趣,将头别到了一边,凌蕙也只是轻轻地嗤笑一声,埋头继续画。
笑个屁,画得那么拉。
这女人脸皮那么厚的吗?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还画手,她连手都不一定能画得出来!
“滴!请各位演员找到自己分配到的同伴,开启第一轮剧本的抽签,祝各位好运!”
诈尸许久的广播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又沙沙地响了起来,说了那么一段话——依旧是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音。
程茵正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突然“滴”的那么一下,差点没把她吓死,捂着自己的心脏,睡意全无。
“我□□麻痹的!搞鬼呢?!”
程茵破口大骂。
女人离她最近,只是淡淡地将笔搁在一旁,把iPad关掉,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平静得有点渗人。
“分配?同伴?”
女人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鲜红的嘴唇微微咧开,露出雪白的牙来,反复地将这四个字,有些神经质地低声念了好几遍。
程茵站起身,彻底把她当成了神经病,正准备离开找其他人搭讪,脚步还未迈出。
自己的右手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仿佛烈火舔舐着铁块,一时半会儿不足以将铁块熔化,但能让它感受高温带来的痛苦。
程茵痛得太阳穴直跳,紧抿着干裂的嘴唇,把自己的右手手背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出任何被灼烧的痕迹,但这被烈火炙烤的痛苦,是真真切切的。
又是一阵令人心悸的尖叫,仿佛尖利的指甲不停地刮着铁板。
程茵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不放过任何一丝肉眼可见的变化。
她看见,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悄然出现几个数字,纹身一般生长在手背上,擦不掉,抹不去。
“C-923。”
程茵轻声念了出来,周围的其他人难得安静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盯着自己的右手背,吓得额头后背冷汗直流,不知道这串奇怪的字符代表着什么。
这未知的恐惧渐渐蔓延开来,铺天盖地,迅速感染了每一个人。
“这是哪里啊?!这到底什么意思啊?!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你们这是非法的!!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们!”
“……”
程茵带着玩味儿的眼神看着几个女生,如同小鸡仔似的,聚在一起,哭,边哭边骂。
进来那么久了,大多数人已经适应了,眼神空洞,就像一具铺了一张人皮的骷髅,双眼呆滞,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待着命运的支配。
“我也是923,咱们应该是一组。”
程茵听到了有人附身在她耳边说话,耳垂被热气包裹住了,说话人的嗓音清冷,但并不陌生。
果然,又是那位“资本主义染缸里出来的千金小姐”,外加“美女神经病”。
程茵高高地昂着头,垂着眼看她,如同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
鬼大爷跟你组队。
程茵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豪横地将她撞开,却听到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警惕地瞪起了双眼,止住了脚步。
人群神奇地退到两边,让开一条路来,带着好奇而恐惧的眼神打量着来人。
这是一个经纪人打扮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材高挑,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幽深的眼。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荒地中,没有徘徊,就径直走向了荒地正中央。
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如同一台永动机,机械似的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动作,或者说,他就是里面的人。
那男人在荒地中央站定,淡漠地扫了一眼围在他身旁,带着各色表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用跟广播同样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音,说了一段话。
“请各位勤劳的演员们,根据手背上的数字,寻找有相同数字的同伴,他(她)将是你此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后随机抽取剧本难度。”
“行。”
程茵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不情不愿地跟那疯女人站在了一起。
这话一说,至少没了无头苍蝇,荒地里的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寻找自己的队友,有的特别奇葩,开盲盒似的,还紧张地搓了搓手。
万幸,队员分配虽然是随机的,但还算合理,至少同龄的,同性别的都在一队,虽然不认识,好歹有共同话题,培养关系也顺利的许多。
只有少数几组是一男一女,都手拉着手,带着惊喜的表情望着对方,连体婴儿似的,怎么都不愿意分开。
看来是几对小情侣。
等到所有人都成了两两一组,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塑的男人突然动了起来,变戏法似的,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堆小木棒。
他转过身,面对着一双双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将手里的小木棒挨个发放,十分粗暴地硬塞进了一个两人组中,其中一人的手心里,对于那人的臭骂,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给其他小组发放。
没过多久,男人走到了程茵的旁边,漆黑的双眼沉下来,从一堆小木棒中随便抽出一根,不由分说,粗暴地塞进了她的手心,又继续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有病。”
程茵痛骂了他一句,便把玩起手里的木棒来,转来转去地看,并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这就是一根普通的小木棒,又无趣地捏在手心。
其他小组也试着观察木棒,试图从其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同的东西来,颓废地垂着头,瘫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
那男人发放完木棒,便采取“就近原则”,死死抓住了一旁一个胖男人的肥胳膊,将他死死禁锢住。
看得出来,那男人力气大得吓人,胖男人脸都急红了,脸上的肥肉气得一抖一抖的,灼热的目光怒瞪着他,也没挣脱半分。
那男人没有说话,甚至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只是用他那双黑漆漆的眼仁,死死地盯着胖男人,伸出一只手来,不顾胖男人的尖叫痛骂,将他的肥手暴力抽出!
有人将头别过去,闭上了眼,身体抖得像筛子。
胖男人脸上的冷汗将头发都打湿了,不知道这奇怪的男人要对他做什么,表情逐渐由愤怒转为惊恐。
奈何他的力气太大了,挣脱不了,只能乖乖做案板上的肉。
然而,那男人只是将他的手指抽出,伴随着指尖处针扎的刺痛感,胖男人的一根手指头上,冒出了殷红的血珠!
胖男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一愣神,那男人的手钳子一般,抓着他冒血的那根手指,往小木塞底部一抹!
殷红的一团血块逐渐变成暗红,慢慢渗透进木牌中,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众人瞠目结舌。
胖男人的脸上带着生还的狂喜,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他手中的木牌便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堆暗红色的玩意儿,慢慢显现在木牌上。
“难度:两星。”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