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拙》倦萤

14、chapter 14

　　车内有片刻宁静，车窗降下，外面的冷风袭来，刮在身上多了几分刺骨。

　　这是她常听人说起的话，所有人都觉得她倚仗余景，总是不识好歹地得罪人。

　　所以也理所当然的把两人的关系往那方面想，可她总期待别人能往正常的方向想，尤其是他。

　　“到哪了呀？”
　　陈之禾迷迷糊糊睁眼，外面很陌生，她边坐直边问。

　　前面僵持的氛围被打破，甘断回答：“星辉路，快到了。”
　　“好。”陈之禾揉揉眼，打了个哈欠说，“我太困了。”

　　车子转弯直接开进了久和庭园，不过再往里就需要刷卡进去了。

　　纪迟没带，她打开车门下车，刚要关上，陈之禾从窗户探出头，“姐姐，你的狐狸还没拿。”

　　纪迟冷眼看向甘断，夜色浓黑，铺在他身上快要把人淹没。男人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车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之禾看见纪迟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又倒回来，打开车门抱走了狐狸玩偶。

　　动作一气呵成，连带着甩门的声音有些大，陈之禾懵了，“姐姐生气了？”

　　回应她的是沉默，紧接着甘断的手机响了。
　　【有时间把我的东西搬来。】

　　甘断按灭手机，“她没事。”

　　纪迟要走回去需要一段距离，她打个电话就能有人来接，可她不想。

　　她要做的事为什么要余景同意，除非他也把她当成他们以为的一样。

　　或许从开始她就选错了人，纪迟用手背擦眼，下一秒，她听到有人叫她。
　　“纪迟。”

　　纪迟顿住脚，她没动，也不回头看。

　　甘断往前一步，手碰到她薄瘦的肩膀，嗓音低冷，“你东西落下了。”

　　纪迟身形一僵，倔强地往前走，“不要了。”

　　“是项链。”他坦白，大步超过她与她面对面。

　　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纪迟被迫停下，她头微仰，冷着脸伸手，“拿来。”

　　甘断把项链递给她，话还没出口，人就往前跑走了，他无奈，却也没再追上去。

　　纪迟喘着气停下，刚才她意识到他要开口就跑走了，管他怎么认为，她不想听到。

　　纪迟走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有喇叭声，她回头，车子往前停在她旁边，车窗摇下，坐在后座的男人露出清晰的面孔。
　　是余景。

　　他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小迟，上车。”

　　纪迟没跟自己的脚过不去，她上了车，余景见她穿的少，拿毯子给她披，“今天去哪玩了？”
　　“游乐场。”
　　他向来问得清楚，“和谁？”

　　纪迟面不改色，“唐吟。”

　　余景眼神柔和，“好玩吗？”

　　“还行。”纪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狐狸上的毛，她有些心不在焉。

　　余景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么久没回来生我气了？”

　　纪迟没说话，她垂下眼，将整个人埋入玩偶中。

　　她是生气，可生的不是余景的气，或许很久以前有，现在绝对不是。

　　“回家吧，我好累。”
　　“好。”

　　-

　　时隔两天，公寓里的东西被搬来，是吴昊和他找来的人搬的，没有甘断。

　　纪迟站在门口发呆，唐吟叫她，“你在那干嘛呢？”

　　纪迟靠着门，“无聊，随便看看。”

　　唐吟从卧室里出来，“你里面摆的那只狐狸是盗版的，我有真的，你要不要？”

　　唐吟是玩偶收集大户，她一眼就认得出，盗版的做得很丑，也不知道纪迟从哪里搞来的，以前也没见到她买这些。

　　纪迟：“不要，你自己留着。”

　　唐吟起了兴致，“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帮你把这摆满，窝在里面超级幸福。”

　　纪迟拆开烟盒，冷漠道：“不需要。”

　　唐吟快步上来拦她，小声说：“不是说余哥在？”

　　“怎么？”
　　“他不喜——”唐吟没说完。

　　说着余景从里面出来，佣人把饭摆到桌上，唐吟给纪迟使眼色，结果对面的人根本不动，她只能替她遮着。

　　纪迟觉得好笑，不过她还是收回了手里的烟，转而走过去吃饭。

　　唐吟来的时候没见到人，这会儿出声喊：“余哥。”

　　余景微点头，“你们又要出去？”

　　又？唐吟看向纪迟，对方很坦然，她配合道：“对。”

　　余景喝了口水，“早点回，晚上跟我出去。”

　　明显是对纪迟说的，唐吟没办法再接话，纪迟扫了她一眼，“去哪？”

　　“悦城 。”

　　纪迟拿筷子的手一顿，自从她和余景在这被收养，就再没有回过悦城。

　　唐吟接话，“悦城挺好玩的，那边有个古镇你们可以去瞧瞧。”

　　空气凝滞了几秒，纪迟应声，“行。”
　　“你要不要一起？”

　　唐吟一愣，“可以吗？”
　　她下意识看余景，对方脸上看不出是否同意，四周沉寂，寒凉的空气却觉得有汗直流。

　　纪迟轻笑，“有什么不可以，我带你去。”

　　自从她答应纪迟后，只要有余景的地方，纪迟都叫她一起，有时候气氛实在尴尬，她才会走，其他时候都是硬着头皮在，也不算强迫，只要能看着就可以，她乐得自在。

　　纪迟不管她心中的弯弯绕绕，“我吃饱了。”

　　唐吟识相地跟着站起来，刚出久和庭院，纪迟就说：“我自己出去转转，你随便，费用我报销。”

　　唐吟应声，临走还不忘嘱咐，“别做危险的事。”

　　-

　　纪迟去了废弃的舞蹈教室，刚换好衣服，就来了个电话。
　　是陈之禾。这丫头自从知道她号码后，动不动就找她，纪迟挂的多，接的少，对方也不在乎，偶尔发发短信分享自己的生活。

　　刚接通，那边就说：“姐姐，出来玩吗？”

　　纪迟扎起头发，“我在外面。”

　　“哪儿啊，我去找你。”

　　纪迟挂断，把地址直接发了过去，对方习惯了她的风格，立马回复好。

　　陈之禾找了半天才绕进来，这地方很偏，周围的房子拆了一半，唯独这栋还算完整，往里走，陈之禾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跳舞。

　　她惊讶，紧接着不敢置信地揉揉眼。

　　镜中的姑娘腰肢纤细，她腿长高挑，动作柔软随着音乐起伏，陈之禾不是内行人，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厉害好看。

　　不由得，她鼓起掌，前面的人闻声回头，停下舞蹈动作走了过来。

　　陈之禾感叹，“姐姐你还会跳舞啊？”

　　“会的不多。”但纪迟喜欢，可惜余景不让，她偶尔来跳跳，释放压力。

　　“那也好看，你人好看，跳舞更好看。”

　　纪迟瞥她一眼，“你别奉承我。”
　　陈之禾嘟嘴，“我说真心的，又不找你要好处。”

　　“你找我什么事？”

　　陈之禾兴冲冲开口，“去玩呀！我求了我爸好久他才肯让我出来。”

　　“你想去哪？”

　　“要不先去吃饭吧，我请你。”

　　“行。”

　　两人去的是烧烤店，陈之禾最爱吃这个，平常她爸知道要被说的，今天人不在，她打算放肆大吃。

　　陈之禾想着吃，没注意到纪迟从进来视线就停在某处。

　　纪迟挺意外的，能在这见到甘断。

　　这次他们一桌人，有男有女，他坐的靠里，人微仰靠在椅背上，指骨夹着烟轻敲，烟灰不受控地往下掉，旁边的人正哈哈大笑，笑完又对斜对面的人说：“你他妈别玩赖，该你喝了。”

　　甘断看着像是事不关己，他吸了口烟，冷白烟雾弥漫，将那张冷硬锋利的面孔虚化。

　　“姐姐你吃啊。”纪迟听到陈之禾的声音回神，那边的声音偏大，即使不看也能猜到情况。

　　“断哥，你咋不吭声。”
　　“来喝酒！”

　　甘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虎子记得上次的场面，佩服道：“你是真能喝。”

　　磊哥举杯，“咱们今天沾光，谢谢柳晴请客。”

　　“不是的，今天是你们帮我，我真的很感谢。”
　　有人起哄，“不是我们，是断哥帮你。”

　　柳晴是夜尚新来不久的服务员，人长得清纯可人，被骚扰的事情常有，事情小忍忍就过了。可今天有位客人喝醉了，硬是拉着她的手不放，还不老实地摸她屁股，她挣扎反而更引起了男人的兴趣，他拖着她往包厢里走。

　　安保似乎也认识男人，没帮忙反而站在旁边看着。

　　甘断从楼下上来吃饭，正好碰见那场面，顺手帮她解决了事情。

　　事情简单，应该没什么后续的，可柳晴找到磊哥，说请大家吃饭，她提了几个人的名字，最后说了甘断。

　　柳晴其实想自己找甘断，可她又害羞，只能拉着朋友，又怕他不同意，才叫了其他男的。

　　“甘断，柳晴有话问你。”柳晴的朋友突然出声，周围人一副秒懂的表情看着两人。

　　甘断眼微抬，眼皮压出凌厉的深褶，目光冷冽，“问吧。”

　　那道目光太过强烈，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柳晴的脸通红，支吾道：“你能跟我出去下吗？”

　　被太多人看着，柳晴害羞的说不下去。旁边的人连忙给甘断让路，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走到门口，不知是不是天气影响，柳晴觉得他人更冷，连目光都带着凉意。

　　柳晴呼出口气，仰望他，“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说着她流下眼泪，模样楚楚可怜，微红的眼眸看他。

　　任谁都该怜爱，可甘断冷声说：“那是我份内的工作。”

　　“总之谢谢你。”

　　“嗯。”甘断，“还有事？”

　　柳晴眼泪在眼圈打转，紧张的一直扯衣角，“我想问你……”
　　“你有女朋友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