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开张 ...
-
第二天，李晓云早上出门前让刘芝和周招娣把之前给她们做的旗袍穿上。
两人换了衣服，这扯扯那扯扯，互相打量一番，面对面红了脸，就差把不好意思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李晓云买了早饭回来，让他们先吃，自己又给两个孩子换上新衣服，收拾了些东西，带上了一个包装过的盒子。
到了一家洋公馆门前，李晓云按门铃，是一个老妈妈出来迎接的，问她们是谁，来这里干嘛。
报上杨启芳的名字，对方这才转为笑脸，“请您跟我进来。”
一大家子人于是走进公馆里，除了李晓云，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能住这么气派的房子，肯定非富即贵，可别哪里出了差错，惹恼了人家。
那老妈妈给她们上了茶，让他们在底下稍坐一会，说上去请太太下来。
“晓云，这家人可真气派！家里摆的东西，一样比一样讲究，你咋跟人家认识的？”
李晓云正要回话，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压低了声音说，“等回去再说。”
楼梯上下来的女子穿着一身月白棉麻旗袍，一头卷发拢至脑后，不疾不徐的下至一楼，看到这么多人，心里有些吃惊。
“江太太，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做过的衣服，您看看对我的手艺是否满意。”
李晓云说完侧过身去，让刘芝和周招娣站起来转一圈，又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送至杨启芳跟前，让她细看。
那老妈妈走上前来，把衣服拎出来抖开，是一件晴蓝缎短袖旗袍，正是时下最流行的窄袖款式，一眼看过去也没有线头和针脚方面的问题。
再看李晓云身后两人上身的样子，收腰的位置明显不同，显不出一丝累赘多余，看起来很是用心，杨启芳这才真信了她。
于是让周妈好生招待其他人，带着李晓云上楼去。
把自己存的那块料子拿出来，两人就细节上商榷好，又给杨启芳量了身体数据，李晓云一家这才离开。
临走时杨启芳让李晓云把带来的那件旗袍留下，颜色和样式她很喜欢，当场就让周妈把账给结了。
周招娣走出公馆时还一脸不可置信，这一会晓云就挣了她们一个月的工钱，跟做梦似得！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李晓云为何让她们不要担心。
回到家中，正好遇见那个据说是小学老师的人出门，双方互相打声招呼，得知对方名叫苏佳琪。
那苏佳琪下楼之前，看着周招娣她们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一进门，周招娣就忍不住拉着李晓云问今天这事的来龙去脉。
几双眼睛好奇的盯着她看，李晓云喝了口水，这才开口。
“上次来这边租房的时候，顺道去了趟图书馆，那个江太太正好在里面。”
“我听她跟别人闲聊，说这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裁缝，人家海市那边已经换了样式，这边却还没跟上。”
“就大着胆子上前跟她聊了几句，她一开始不信我，后来听我说到点上了，才得了今天这机会。”
简单解释完，李晓云也不急着现在动手，说要带她们出去再买些家里缺的东西。
说到这里，刘芝想起来这几餐都是在外面吃的，又问李晓云她们住的地方能不能做饭。
得知有做饭的地方，跟着一道出去采买了。
用了好几日，这才把新居所收拾的像个样子。
这日下午，李晓云家的房门矜持的响了三声，丫丫见大人们都忙着，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苏佳琪。一张苹果脸，齐下巴的头发微微向外卷，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梨涡。
不由脱口而出，“大姐姐好！”
苏佳琪听了这话更是开心，摸摸丫丫的头，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几颗糖来让孩子们去分。
这会李晓云她们也放下手中活计，倒水的倒水，搬椅子的搬椅子。
李晓云走到门口打个手势，心里疑惑对方这时候来是干什么。
“苏老师，快请进！丫丫，跟老师说谢谢。”
“谢谢苏老师！”说完这话转身去跟小宝分糖吃了。
苏佳琪礼貌的点点头，张口要叫人，一时不知该称呼什么好。那天打了照面，太过匆忙，连人家名字都没记清楚。
待到屋内坐下，李晓云又一一介绍了家里人，这才姨啊姐啊的挨个儿问好。
“苏老师，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想到进门时看见的那一幕，苏佳琪原本要问的话又变了。
“云姐，我那天看见招娣姐和刘姨身上穿的衣服跟时下的样式不太一样，想来问问你们在哪做的。”
“刚进门，看见你们好像在做衣服。”说着又往房里那张大桌子上看了一眼。
“那新样式的旗袍不会是你们自己做的吧？”
话里有些不可置信，盖因几人还带着乡土气息，农村妇女做旗袍，这时候想想都不太可能。
李晓云笑笑，虽然有点冒犯，但对方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正是，是我做的。”
话里不卑不谦，苏佳琪觉得这李晓云不像寻常妇女，不过她今天来是为了正事的。
于是向李晓云说明来意，想要做一件夏天穿的旗袍，样式就按照刘姨她们的来。
到了挑选花色的时候，这可犯难了，毕竟李晓云只是做工，不兼提供面料的。
苏佳琪对衣服有些自己的想法，但是之前看过李晓云的手艺，颜色搭配，细节处理上很有一手，便提议一起到布料店看看。
李晓云心中有事，自然是答应了。
两人一路走过去的，不免闲聊几句，家是哪里人氏，现今什么工作，在哪上班一类的话语。
说到这里，李晓云就势提到丫丫上学的问题。
“苏老师，我家丫丫今年已经七岁了，想着给她找个学校送进去读书。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推荐一个好点的学校？”
苏佳琪听闻掩嘴笑道，“可不是巧了，淮市最好的小学目前就数成林小学最好。”
“我就在那里上班，但不算是正经教师，只是管理一些后勤的职工，真正教书的先生们个个学问颇深。”
李晓云听到这里，心下满意，想着之后再跟别人打听打听，又听见苏佳琪话头一转，心跟着悬了起来。
“但是，我们学校是要经过考试才能进的，面试是由各位先生坐镇。”
她说这话时，脑海中不禁想到那个乖巧懂礼的小丫头，念头一闪而过，又忍下了，关系没到那层，上赶着多掉价。
话题就此打住，两人在一家二层小楼前停下。
李晓云看去，正面三个木门敞开，两侧各有一扇大窗户，上面贴着店里的告示，云某年月日新到货物，及优惠促销等动态。
二楼高处悬着四个大字“祥瑞布店”，一眼望去很是抓人眼球。
苏佳琪先一步走进店里，到专卖棉麻的柜台，李晓云跟在她身后。
里面的人来来往往，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可知其生意兴隆。
按着苏佳琪选的料子，定的款式，李晓云在别的柜台上又细细挑了些辅料，结算完毕，两人在店门口分道扬镳。
及至家中，已近中午。
吃罢饭，李晓云想着丫丫上学的事，也不休息了，去桌边拿起针线就开始赶工。
这时已是七月中，杨启芳的旗袍做好了，李晓云趁着早上天气凉爽，出门给人送过去。
按响门铃，很快就见到了周妈的身影，一路从前院走去后面小花园。
满墙的花儿争相开放，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融着一阵香气，还没见到人，先听闻后面传来少女的娇笑声。
“好姐姐！我今儿可起早了，你答应我的那件衣服可不要食言啊。”
“臭丫头，就知道惦记我的东西！难得你今天能从床上爬起来。等裁缝来了再给你改改，也就这几天了，现在赶紧...”
话说到一半，看见周妈带进来一个人，不是刚刚提到的裁缝又是谁。
“巧了，人说来就来了，你等会再去看书吧。”
李晓云走过去站定，杨启芳打发周妈将东西拿上楼，再给客人添茶来。
然后拉着李晓云坐下，对面果真是个漂亮小姑娘，与杨启芳有四五分相像。
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留着学生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落在李晓云身上。
李晓云也不胆怯，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引得对方心里好奇。
“姐姐，这就是你说的裁缝么？咱们以前见过的都是老裁缝，很少见着这么年轻的。”
杨启芳点点她的额头，“可不能这么说，谁教你以貌取人的。”说这话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李晓云时的反应，面上有些羞愧，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杨启真双手捂着被点的地方，吐吐舌头，“这位姐姐对不住，裁缝叫着不好听，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晓云这才开口，报上了姓名。
“那就叫你晓云姐吧！”
这个称呼太过亲昵，李晓云连连摆手说不合适，最多叫个云姐就好了。
喝完咖啡，杨启芳这才带二人上楼去。
李晓云给杨启真测身体数据，杨启芳换好衣服从衣帽间里转出来，一室的光华都仿佛落在了她身上。
鹅黄为底色，上有一簇簇绿叶与桂花相映衬，采用同色系深色镶边，配以珍珠白的内衬。
“真真，怎么样？”
杨启芳抬臂悠悠的转了一圈，只听见门口传来“啪!啪!”鼓掌的声音。
“夫人这身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立行?可管住你这张嘴,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杨启芳趿着拖鞋向那人走去，杨启真喊了声姐夫。
既是有外人在场，江立行也不多留，略聊了几句，转身又下楼了。
李晓云只觉得那人有些面熟，没有多想，转回正事上来。
记下需要改进的地方，周妈将两件衣服打包了拿到楼下，就要送客。
想到丫丫，李晓云叫住了杨启芳，“江太太，您这会儿可有时间？我想跟您打听些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开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