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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山上的两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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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隐在钟无从几人的后面,是以没人注意。这时候一开口,议事堂的人都看了过来。
吴家主听到他的声音,脸色明显一变,复又冷哼一声。
众人对他这小动作并未在意,只是满腹疑问不知从何开口。
议事堂三三两两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最后还是一直没说话的陈老山主开了口,“今日让各位过来,就是想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
见众人安静下来,桑山主补充道:“有异防异,拨乱反正便是。天息山看起来虽未成气候,而侵欲无厌,规求无度,还望各位约束好自家弟子,看顾好自家百姓。”
等众人应了,陈老山主起身朝外走去,路过知还的时候,沉声道:“陈大力,跟我走了!”
知还听到陈大力三个字就头大,无精打采的跟着陈老山主回了三端居。
议事堂外,好多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
“刚才这位陈大……陈小公子,是山上那位?”
“虽然名字有些随意,但是八九不离十了。”
“当时还想着大闹出海楼的小公子背靠的是哪家……”
“如果山上这位是个小少年,那陈大小姐?另有其人了?”
留下的这些闲人,八卦能力堪比说书先生。
左擎听的津津有味儿,没成想陈没就是陈老山主收的那个亲传弟子。
吴家主看到左擎那闲散惬意的样子,胸口那股子无名火就烧了起来,“呦!这不是水云宽左家的左五爷吗!”
左擎撩了撩眼皮,就看到了吴家主那张欠揍的脸,没有理会。
水云宽左家?
众人在脑子里找着水云宽有名的世家,左家的话,只有十几年前被灭门的那个,这左五爷又是什么意思?
“哦,瞧我这记性,左五爷早就被左家除名了!即使左家灰飞烟灭了,也跟左五爷没什么关系了。”
吴家主这欠揍的嘴一张一合,就有人想起来这左五爷是怎么回事儿了。
左擎出身在世家眼里并不太光彩,算是个私生子。
母亲临死让他来寻左家主,左家顾全家族颜面,一开始是只当普通族中弟子养着,但因自身天资出众,又从埋骨山带回了狐面,被正式记入了族谱。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两天就又被除名了,成为现世一大笑谈。
而后没到一年,左家参加云水宴之后元气大伤,毫无预兆的一场大火,左家烧成了灰烬,无一生还,到现在都还是个悬案,阴差阳错的,左家留在这世上的便只剩下左擎这一个人。
“想起来了,原来这么回事儿呢。”
“世上之事,说不清啊!”
“这也算是命数。”
左擎本想反唇相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走了。
钟无从站在暗处,刚要走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吴家主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又听这些人说着说着就成了左擎福大命大,冷哼了一声。
知还跟着陈老山主回了三端居。
她站在门口,抬头看到三端居三个字,休休有容,笔锋犹在。
“这三端居,是你父亲在山下的院子。”
祖孙二人刚走到正厅,就有敕魔山的女医者跟了过来。
“爷爷,我没事儿的,这蝴蝶结也就是铜姐给我绑的夸张了点儿。”
那敕魔山的女医者听到爷爷两个字,忍不住抬头偷偷打量了眼前这个小少年。
陈老山主一皱眉,知还只能伸出了胳膊。
那女医者忙收回了视线,专心看她的伤口。
那伤口已经愈合,泛着浅浅的粉色,仔细看,上面还有若有若无的灵力在波动。
“伤口恢复的很好。”女医者道,“云家温抚术的灵力犹在,小公子只需要等灵力吸收即可。”
说起这灵力,知还又有些困了,云无心的灵力本就有一些助眠的效果,放松下来之后,困劲儿就上来了。
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陈老山主挥挥手,那女医者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下去了。
“困了?我当你是铁打的呢?”
陈老山主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啊?”知还睡眼惺忪,“一起去的都是参加敕魔会的,我总得全乎的给您带回来吧,总不能砸自家山头儿的招牌。桑榆是师姐,我肯定更得全乎的给您带回来啊。”
陈老山主重重哼了一声,“你呢?你怎么没想着把自己全乎的给我带回来!”
“爷爷,我自小在魔域长大,那就是我的地盘儿,绝对不会出啥问题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知还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
“云家的温抚术是怎么回事?云家人也去了?”
陈老山主有意在各大世家面前抬一抬知还的分量,想着借这个机会用什么方式去答谢。
“温抚术?”知还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问道:“这个温抚术是云家特有的吗?”
“你仔细看看胳膊上的灵力,里面有云家族纹的波动。普通的温抚术,是没有的,效果也要差很多。看来还是得送你去问道难,现世基本还是要了解的。”
知还听完仔细的看了看伤口上的灵力波动,确实有云家族纹的波动,之前她都并未在意。
“不是云家人,是我师尊。”
陈老山主诧异道:“你师尊?无涯尊上?他怎么会云家的温抚术?”
知还傲娇的答道:“我师尊会的东西还多呢,我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仙尊的秘境阵法不也是被我给破了。”
陈老山主不疑有他,又叮嘱了知还几句,便赶她回卧房睡觉了。
三端居的构造很简单。
一个宽敞的前院,种着花花草草。
一个幽静的后院,青石板铺地,空旷平坦,看起来像是个比划拳脚的地方,角落里有棵大树,树下石桌石凳,树上绑着秋千。
风吹而动,似等人归。
正厅的左后方是偏厅,右后方是卧房。
卧房的陈设也很简单,有大半的位置是书房的陈设,想来是个小憩之所,处处透着少年气。
院里的花香顺着风吹了进来。
知还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陈老山主给她带上门,走出三端居的时候,几个小辈正在院外探头探脑,看到他忙行了礼。
“来找陈大力的?他已经睡了。”
陈老山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温和。
苏宗北心想这意思就是你们几个滚远点儿?
然后几个人行了礼,麻溜儿的散了。
知还醒的时候,红泽已经回来了。
“我连无涯桥都没过,水都没喝一口,更别说吃点心了,就被赶出来了,还让我快点。”
红泽抱怨道。
“师尊有让你带什么话吗?”
“有!”红泽老神在地念到,“魔道示人,仙道自保。”
知还无奈道:“就知道没别的。我让你避开师尊,找断三和周砚,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魔域有很多地方是这些小崽子探查不到的。”
“你安排机灵的小崽子守在魔域的出入口,既然这天息山出世,千里迢迢跑来魔域亮相,这敕魔会上估计也会露一露面,只是暂时不能确定是明里还是暗里。”知还叹了口气,“约束好那帮小崽子,别瞎掺合,上次让它们探查桑榆的情况,扭头师尊就来寻我了。”
“你都受伤被抓了,谁敢知情不报,它们估计是得了尊上什么命令。你想想,我明里都得听冷面怪的,这帮小崽子……呵呵,保不齐哪天连我都卖了。”
“那就交代它们,都机灵着点儿,别透露天息山和异修的事情,省的影响师尊心情。”
“行行行!”红泽应了,又在心里道:“操不着的心,能影响尊上心情的也就只有你。”
*
当初还是个小短腿萌妹子的知还晚上溜达到魔域森林找玩伴儿,遇到了跟她差不多身高的赤眸蝙蝠,这货睁着赤红的眼睛倒挂在树上,很是精心的抖着墨色的翅膀,看到她很傲娇的收了起来,知还和他大眼瞪小眼,然后一翻身也学着倒挂在树上,歪着脑袋继续和它大眼瞪小眼。
“你是魔域的妖兽吗?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
“我是魔兽。”
“哇哦,你会说话哎,魔兽是什么,魔兽都会说话吗?我只跟妖兽玩过。”
红泽看着小女孩懵懂的眼睛,还是开口了,“眼睛不同,魔兽是红色,妖兽是绿色。”
红泽不知道对于小女孩的好感从何而来,接连半个月晚上都会挂在那棵树上等知还。
他发誓绝不是因为各种叫做点心的吃的。
群居的赤眸蝙蝠有着强大的消息网,别的不说,各种野史杂谈市井八卦还是随时能搜罗的。
红泽为了报答知还的点心,每晚磕磕绊绊的讲着白天背好的小故事。
身为赤眸蝙蝠的领头蝠,身后的一众小弟简直没眼看。
知还半夜也不是没有偷着溜出去过,设了禁制的这部分魔域森林就是无涯洞的自家后院,也没人限制她,但是连着半个月都兜着基本不重样的点心溜出去,连云无心也注意到了,于是踩着月色出去寻她。
走到那棵树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树枝上躺着一个挂着一个,挂着的正在毫无语调起伏的讲着毫无吸引力的故事,躺着的听得却津津有味。
讲的是什么呢?
“那个世家子弟说屠夫看到小娘子长得好看就想……唔唔唔……”
红泽嘴巴里堵了一颗比他脸都要大的野果子,歪了歪头就看到站在月色下的男子。
知追跳下树,脆声叫了“师尊”。
“还还,跟我回去。”顿了一下又道,“小孩子不能总是黑白颠倒,会长不高。”
知还点点头,扭头看了看红泽,欲言又止。
“糕点不能天天送,偶尔送一次,戌时之前也要回去沐浴睡觉。”
那边红泽终于吐出了云无心随手用来堵他嘴的野果子,刚想吼的话憋了回去,恭敬地叫了一声尊上。
云无心点头应了,抱起知还,让她的小脑袋趴在自己的肩上,往来时的路走去。
到无涯的时候知还已经睡着了,跟过来的红泽大刺拉拉的倒挂在玉树上。
云无心盯着他问道,“喜欢她?”
红泽有些色厉内荏的反问道,“不可以?”
“你不怕我?”
“不知道妖兽怎么想的,魔兽只是趋吉避凶,本能的远离你,但是这几年也没见你对谁下过手。”
云无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诚意呢?”
红泽一声指令,隔着无涯湖,魔域周围的树上睁开了密密麻麻的赤红色眼睛。
“呵!让他们退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带小弟来砸场子的。”
没等红泽开口,这些赤红色眼睛瞬间消失,很像是有序的落荒而逃,红泽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心里很是鄙视这些面对某人胆小如鼠的鬼崽子以这种方式给他长脸。
“还有,不要给她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我不介意多送你一些野果子。”
红泽很想问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但是他不敢。
后来,他就留在了无涯,见证了魔域小霸王的成长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