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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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车子发动，上路后任一不老实的到处翻看。
他流浪惯了，上辈子的礼义廉耻早忘了精光，没有一点去陌生人领地打扰的自觉。
相反，还颇为放肆，车里的抽屉、小柜甚至刘平的换洗内衣裤袋子都被这小恶魔翻出来。
“呕~”任一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抖了抖一只黑色袜子。
对小小的任一来说可以称得上巨大的袜子几乎有他大半条胳膊长。
“你真恶心，袜子都不洗。”小孩表情格外嫌弃，还格外夸张地又干呕一声。
“哕~呕~~”
抽空看他一眼的刘平：“......”
跑车都是日赶夜赶，很多地方白天不让车子上路，只能绕远，哪有空洗袜子，刘平算是干净的，出门在外袜子内裤都会带够天数，换洗是做不到，但是更换还能保证。
任一哪是不知道这一点，他就是坏。
这小子还惦记着自己的身材哪怕是上辈子营养充足也没刘平好。
故意搁着膈应刘平呢。
但是袜子其实没什么异味，无非是有些汗味，刘平个人卫生情况任一跟刘平混了将近半天，几乎全程都被刘平抱着，还不清楚吗？
可任一对刘平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哼一声把袜子揉吧揉吧丢到座位下，又扒拉出来刘平的几条整烟。
这死孩子，有已经打开的，他偏不拿，非要去开一条新的。
小破孩窝在位置里叼根烟，翘着二郎腿冲开车的刘平抛媚眼：“给姑奶奶点上。”
刘平还是没说话，假装没看见他捏着指头从抽屉里的信封内摸出来几张钱，只是暗暗加快了速度。
他要快点把这个小孩送走。
很快！
任一窃到钱才安生了会，没一会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
他梦里一直觉得有人揍他的肚子，很痛。
一头冷汗醒来，发现自己被放到了床上——是车头里自带的悬挂小床，还有个上铺，上铺放的是一些生活用品，现在还堆着任一的所有家当——老太太送他的那些吃喝东西。
头的位置正对副驾驶，窝下脖子刚好能看到刘平的结实的右胳膊带小半张后背，顺着脖颈的线条往上，是他冷硬的半张侧脸。
他无意识把脸埋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借着仪表盘微弱的一点灯光看着刘平在黑暗里模糊了轮廓的背影。
黑暗让他更像一只沉默寡言的大黑熊。
突然，任一吸吸鼻子，很大一股刘平的味道，烟草味带着一点机油味，并不难闻，他把脸埋更深进去。
闻着蛮上头的。
肚子还是很痛，任一在毯子里吸气吐气，把反胃感压下去。
他想不通刘平要带他去哪，要是去警局，在市里就该带随便找个片区的警局报案了，哪用的着开车......
因为车子太高，他看不到地面的场景，但是车窗外夜色深重，只有些许月光——没有路灯和市区的车水马龙。
车外明显在郊区。
难忍的胃痛让任一脑子转慢了一圈半，一天的好日子以及久违的温暖床铺让他的神经更显迟钝。
‘这人总不会是，想收养我吧？’
刘平的耐心给了任一一个错觉。
他躲在毯子里眼睛滴溜溜转，撅着嘴想：‘怪不得自己怎么招惹都不生气，原来是想我给他养老，呵，算盘打得好响亮。’
‘不过。’
‘不过要是他愿意把我好好养到成年，每顿饭保持今天这个水准，我也可以考虑不把他送到养老院。’
任一小幅度抖起来，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克制疼痛般，他使劲把鼻子贴在毯子上闻。
哼，毯子臭烘烘的。
‘以后都有我这个能说会道的陪他，还能给他当翻译，美得他找不着北吧。’
任一东想西想又睡着过去。
再醒来，天色已经微亮了，车子已经熄火停靠在一边，车里没人。
前挡风玻璃里能看到太阳的半个脑袋卡在几座绿色的小山坡上。
任一一下僵住，看着那几个熟悉的黛青色山坡，他惨白的脸几乎转成青灰。
胃里的痛感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从蜷缩的姿势展开起床时，肚子里就像有无数把尖刀在翻搅。
任一踉跄一下，却顾不上疼痛，几乎是靠摔的，他才从床上下去，细骨头似的手抖着摸上副驾驶车窗。
他心想：‘任一你就是个大傻逼。’
大傻逼！
绝世大傻逼！！！
只见挂着雾珠的车窗外是一片窝棚群，清晨的雾气还萦绕在荒地的野草上，被半清除半踏平杂草的一大片空地上错落搭着十几个窝棚，窝棚区边缘的数个红色的大水桶底下还摆着好几盆泡着的衣服——那些衣服在任一走之前就在，现在还没被搓洗掉。
晾衣杆架在红水桶一边，挨着窝棚区，讽刺的是上边搭着他的那件唯二的上衣短袖，搂他妈腰的那个叔叔送的，旁边还有他妈的一件连衣裙。
此时正湿漉漉的，被早晨的雾气打湿，水汽让那件黄色的旧裙子蔫吧的下垂着。
细长的，陪伴任一整整六年的野草随着晨风轻轻摇晃。
看得任一几乎吐出来。
任一从没如此耻辱过，他被人按跪在地上学狗叫，拿钱甩他脸的时候也没这么耻辱过。
睡着前那些想法此刻回想起来就像无数只手在扇他巴掌。
啪啪作响。
你怎么会蠢到觉得一个好心的陌生人救了你之后还会收养你？世界上哪有这好事，有这好事轮得着落在你头上吗？
想到现在暗处可能正有一双眼睛在到处搜寻，他们要找回丢失的货物，胃里的痛感更猛烈地袭来。
任一鼻尖挂着冷汗，捂住嘴，几欲呕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