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余远

9、小男孩

　　“咚，咚，咚……”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母亲小跑着去开了门。
　　“谁——啊！”
　　小男孩清楚地看到母亲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从滚到脚边的人头上。
　　父亲“噌”的站了起来。
　　“你呆在这，别乱动，我出去看看，听到了没有？”
　　小男孩并没有听话——然后他看到了满院的鲜血。
　　雨下得更大了。
　　那名只在报纸上见过的敌国军人从染红的口袋中掏出了枪。
　　他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也看着他。
　　“你要死了。”他说。
　　出乎意料，小男孩并没有号啕大哭，他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用刀——像我的父母那样？”
　　军人愣住了。
　　他再次打量了小男孩。
　　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儿子——如果没死的话，想必也是这么大吧？
　　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走吧。”他听到他这样说道。
　　小男孩瞪圆了眼。
　　军人重重地点了头。
　　雨停了。
　　小男孩留恋地看了庭院最后一眼。
　　他倒退了几步，随后转身向远方跑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

　　小男孩参了军，立了很多军功。
　　后来，小男孩成了元帅。
　　再后来，小男孩率领大军攻灭了敌国。
　　举国上下，大人小孩，无一活口。
　　人们都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很久以后，小男孩儿接受了一次采访。
　　“您最感谢的人是谁？”
　　小男孩歪着头，想了想，笑道：“一个敌国的军人吧。”
　　“为什么？”
　　小男孩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当初我攻灭敌国后为什么不留一个活口吗？”
　　“因为我知道，既然选择了深渊，就不要再心怀光明。”小男孩儿看着远方，眼神复杂，“而这——是那个军人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