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光》尔姜文

13、沉默的P县

　　“你们是想强行软禁我们吗？现在扫黑除恶可是首要政治任务呢”肖潇挡在李尧跟杨静雯面前，对着那些西装革履又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丝毫不畏惧。

　　“肖小姐，任何时候您都来去自由，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雯雯生病还未完全康复，她需要休息，这是江总的意思”人群中一位精瘦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微笑着回应着肖潇，老程是江家的管家，肖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江家的，他看着两个从小长大，也对肖潇的家世一清二楚，虽然是长辈，但对杨静雯和肖潇两个人，他还是很有分寸感。

　　“大哥，怎么着？现在我们想出去散个心都没有自由了？”肖潇电话拨给江淮，电话那头只是沉默

　　“虽然我不知道她回来一趟你这个大哥跟她讲了什么，那是你们的家事我也管不着，可静雯现在的状态可不太乐观呢，难不成你还想带她再次抑郁？”肖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质问着江淮，她知道江淮对杨静雯的爱有多深，可对江淮而言，江海波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在江海波的言传身教下，或许那个已经离开自己二十多年的母亲已经不重要了，他理智的很。

　　“肖潇，在大哥这，你永远是值得信任的，把电话给老程吧”江淮松了口，他那一句值得信任，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肖潇听，他想说服自己相信肖潇确实一无所知，也心疼自己的妹妹，想要肖潇开导开导她，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肖潇已然坚定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也成为了将来那个搬动江家的最大敌人。

　　“找两个机灵点的人，跟着她们”这是江淮给老程的留言，他相信肖潇是带杨静雯去散心，内心又隐隐约约怕出乱子

　　“好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肖潇瞟了一眼后座已经熟睡的杨静雯，用嘴形夸张的笔画出两个字，李尧看懂了是“陈星”。

　　原来肖潇离开的那几天去找陈星了

　　“我们去P县要从哪里开始查起？肖兵视频里的人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甚至还在不在世都不清楚”李尧手扶着额头按了按

　　“这家伙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爷爷”肖潇瞟了一眼后座，努了努嘴。

　　“什么意思？”李尧只觉得不可思议

　　“江海波在P县还有个老父亲，只不过从江海波入赘到宋家之后，这位老父亲就彻底跟他断绝了关系，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件事在C市基本无人知晓”肖潇无奈的摇着头

　　“你怎么知道的？”李尧不可思议的看着肖潇，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找到陈星，竟然还把江海波的隐藏故事调查的这么清楚。

　　“就找了个战友问了下”肖潇耸了耸肩

　　李尧也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事，她没必要问的太清楚，虽然对于杨静雯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她有太多好奇，但对于自己的定位她还是很清楚，除非她想说，非必要不用问。有些人就是太没有分寸感，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别人对你礼貌，不过是别人的一身素养，其实别人心里根本不拿正眼瞧你

　　“他的老家也在P县？”后座的杨静雯仍然闭着眼，但肖潇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当然肖潇也是讲给她听的，她们约定过，只要两个人其中一个在开车，另外一个必须陪着聊天，不然很不尊重司机，只是这段时间太多的情绪裹挟着杨静雯，她在后座不想说话，加上旁边坐着李尧，肖潇开车也不至于太无聊，杨静雯口中的“他”就是指江海波，自从自己被当做江淮的附赠品一样被带到江家，她没有开口喊过江海波一句爸，或许是江海波根本就对这个江淮强塞过来的附属品并不感兴趣，也没有教过她喊爸爸，也不在乎她喊不喊，甚至姓什么都无所谓。

　　“据可靠情报是这样的，江海波当年不知道怎么跑到C市邂逅了咱们宋shi长美丽的千金宋思甜，然后就入赘过去了，结婚两年没有子嗣，好像是那位大小姐的问题吧，江海波倒也是不在意，夫妻俩就想找人领养一个，后来恰巧碰到你母亲去世所托之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你舅舅，就领养了江淮嗯~还有你”肖潇描述的轻描淡写，尽量不让杨静雯感到不舒服“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在江海波成为宋思甜的夫婿以后，他在P县的经历也就鲜为人知了，应该是当年的宋shi长下了翻功夫，包括那个与自己断绝关系的老父亲，咱们现在去P县，先去拜访一下他吧”肖潇动了动脖子，到P县的路程可不近，她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了。

　　“你知道地址吗”李尧问完又感觉好像多此一问，能把江海波鲜为人知的过往查的这么清楚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老家的地址

　　“呐，导航的终点”肖潇倒也是不厌其烦的笑了笑回答道，虽然跟李尧的接触不多，但那份热忱跟自知之明还是让眼光毒辣的肖潇对她没有排斥。

　　“地址是这没错啊”肖潇对着手机上的导航不死心的又拉住了一位随行的路人，给到的答复都是不清楚

　　“会不会是时间太久了，那位爷爷早就搬家了”李尧没有称呼静雯爷爷，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明白在杨静雯心里对江家的一切有多么排斥，倘若这一次不是为了真相，就算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爷爷，她也只当不清楚。

　　“不正常”肖潇捋着头发，望向杨静雯的眼神也得到同样的回应，一个从小在这扎根的家庭，竟然不管男女老少，没有一个认识的。

　　“老肖，先找个地方休息吧，你开车也累了，咱们不急”杨静雯开口了，这一路开车都是肖潇一个人，确实很辛苦，又碰上寒假，肖潇是体制内的辛苦事一样不用干，体制内的福利都要跟着享个遍的老油条，李尧的咖啡店相对来说休息时间也是弹性很足的，所以她们不需要着急，二十多年都过去了，不急于一时。

　　在P县的五星大酒店里，杨静雯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哥哥”

　　“不想接就静音，好好休息”肖潇过来把手机按了静音键

　　“大哥说是信任我们，看来还是在暗地里派人跟着咱们啊”肖潇话音刚落，江淮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她这里

　　“大哥？哦，雯雯睡着了，放心我们好着呢，一出门她就状态恢复了不少你看我厉害吧，嗯嗯，我们仨在一块儿哪有什么不安全的，你还别说P县这山清水秀民风朴素的还真适合出来散心，哎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全安全，没事~好啦，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挂了电话的肖潇长吁一口气，手机突然震动，肖潇打开信息上面是江淮的微信“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下午会有人来接你们”。“看来咱们想查个明白，得先摆脱你哥派来的那群狗仔哥啊”肖潇无可奈何的开着玩笑。话锋一转 “李尧姐，这事儿跟你关系不大，你也看到了，想查清楚这件事，困难重重，或许还会有危险，要么你明天就回去吧，等我们查清楚了，再联系你”肖潇转头叮嘱着李尧，李尧明白她的意思，对于她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来说，闯出再大的祸也会有家人擦屁股，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反而累赘，平常看起来一个个素质挺高，其实骨子里还是精致的利己主义，纯纯的对你微笑纯属礼貌。除非触碰到自己的利益，跟别人小打小闹她都懒得计较，心情好万物可爱，心情不好路边的狗都要踢两脚，完全凭借自己的意愿生活，哪管别人死活，杨静雯与她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或许静雯身上还有她没有发现的魅力，不过目前相处下来，即使是对相处时间不长的自己来说都能算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更何况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不说肖潇的家庭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就凭她敢在江家这么“多管闲事”应该也是家里给足了底气的，只是不知道，将来有一天，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利益，她是否也会跟现在这样，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杨静雯。“肖潇，不用担心我，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李尧望向肖潇，余光撇了一眼杨静雯，杨静雯面无表情的看着肖潇，把她都看得不自在了，刚说那段的时候，她也是随口一句，没想到李尧会想这么多，她甚至都没听清李尧回答了啥，对于她来说，李尧在不在都没事，只是想提前给她一个警告，别万一出了啥事赖自己，只是开口的瞬间，她在想，要叫“李老板”，还是“李姐”或者“尧姐？”一想到喊“尧姐”她又觉得忍俊不禁“尧姐？，窑姐？”只是她在心里还没笑出来，李尧就开口了。“不不不，李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你心里有底就行有底就行”反正形势也给她讲清楚了，肖潇也不想解释了，随便她怎么想吧，肖潇心里嘀咕着，反正无所谓。

　　“咱们今晚就得走”杨静雯开口打破了房间的宁静“老肖你叫个车到地下停车场去，叫个好点的商务车，我现在订个偏僻点的小宾馆，我哥应该不会喊太多人跟着咱们，他们应该也在这个酒店住，或者就在楼下守着，尧姐，明天上午你再打电话给前台退房”说完杨静雯拿起手机快速的浏览起来。

　　“得嘞”肖潇打了鸡血般从床上弹起来，果然还得是老杨，一口一个尧姐亲甜，肖潇在心里乐呵。到底是部队出身，身体素质可真行，李尧心里嘀咕着。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肖潇不满的拿出酒精小喷壶，平常住大酒店她都要消毒，而此时的小宾馆一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霉味，她已经忍不住上蹿下跳了，“就这还是套房，我滴妈呀”杨静雯并未理会她的矫揉造作，已经习惯了，再说也确实委屈了她，心里甚至只有感激，她知道肖潇也就是话多，其实这些对于她还是能克服的，记得当年她讲在部队的时候，她们班长见不管她的洁癖，把她的被子扔在臭水沟，再让她拿回去睡，当时就给她整崩溃了，打电话死活要回来，她外公虽然宠她，但政治方面她还是不允许她做逃兵，给她在部队一顿治，原以为会把她的毛病治好，结果出来反而更变本加厉，还给学会了喝酒，也是头疼。李尧倒是见怪不怪了，以前出门做采访，倒是经常住这种小宾馆，而杨静雯对这种环境倒是满不在乎，李尧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杨静雯到底在乎什么，除了知道她喜欢钓鱼以外。P县的烟火气很浓，娱乐场所很多，老百姓们似乎一个个都挺小康，即使在这偏僻的小宾馆，楼下都是各种吃宵夜吹牛逼的声音。

　　一大早李尧就被肖潇的音乐声吵醒，夹杂着楼下熙熙攘攘的早餐叫卖声。“醒了？”肖潇往脸上涂抹着精华，一边瞟了一眼李尧，一旁的杨静雯还在熟睡着，似乎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噪音。“你起的真早”李尧伸着懒腰，眼神落在肖潇的手机上。“哦，吵到你拉，不好意思，我忘了，还以为大家都跟老杨一样”肖潇用胳膊肘弄了一下手机，音乐停了“以前我们一块儿出门，我都是把手机放在老杨耳朵边刷抖音的，她反正雷打不动”肖潇无辜的望着李尧“昨晚压根就没怎么睡”肖潇耸了耸肩“还不如起来护个肤，你困的话再睡会儿，这次保证不吵你”，李尧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睡了，醒了就下去吃个早餐，要不要叫醒静雯”“别别别，她能睡就睡，她都要睡够十二个小时才出门的，不然没精神，你先洗漱，咱们下去吃早餐”肖潇仰着头往厕所走。这家伙，都是来帮她查真相，结果就她睡的最香，现在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想查清楚了，李尧心里想着，一边开始收拾自己。

　　“姐姐，您这面条这么好吃，又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这里的人都叫您面条西施啊”肖潇夹着一口腻死人的普通话，把旁边的李尧听的打了一个冷颤。

　　“小姑娘，真会说话，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卖早餐的大姐脸上笑开了花，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店里也显得不是那么忙碌

　　“从C市来”肖潇埋头吃着面

　　“哦~大城市啊，过来玩呀”面条西施愈发热情。

　　“来找我亲戚”肖潇乐呵呵的抬头“搬家了，没找着”

　　“害，那可是白忙活了，你这什么亲戚，怎么搬家都不通知你们的”面条西施逐渐熟络

　　“可不是么？对了姐姐，您认识江海波么？”肖潇热情的回应着

　　“江海波是谁啊？干什么的”西施为难。

　　“哦，没事”肖潇淡淡的继续埋头吃面，李尧在她眼里看出了一丝失落。

　　“你亲戚叫江海波啊”西施努力找话，一副我能帮你的表情

　　肖潇顿了顿“不是，不是，我亲戚叫杨劲松，你认识不”

　　李尧惊讶的瞪着肖潇，是啊，她们一直想从那个跟江海波断绝关系的江信哲身上找线索，怎么一直没想到还有杨劲松这么直接的关系，他在P县任过职！

　　“你，你是杨劲松的亲戚”面条西施惊恐的瞪着肖潇，又打量了一眼李尧“不认识不认识”说完愤然离席。肖潇跟李尧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再上前去搭话面条西施也不理会了，两人只能扫个微信付钱走人。

　　“哎，马有失蹄啊，嗓子都给我夹冒烟了，这招怎么老杨用起来就百试百灵呢？话说回来，这杨劲松到底在P县干了啥，这么不招人待见”肖潇手插在口袋里，不满的跟李尧抱怨起来

　　“这可不光不招人待见呐，还引发了众怒”李尧苦笑着附和。

　　“两位，你们想去杨劲松的老家吗？”突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两人好奇的同时回头

　　是他？！两人同时在心里惊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