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田到何曾》麴多

12、第十二

　　生日
　　她的出生给她的父母带来了无限的喜悦，看着新生的纯洁而又可爱的她，她的妈妈喜极而泣。
　　她的成长充满了欢乐，她除了有爸爸妈妈，还有许许多多关心她的人，她们为她送来了无数鲜美的食物，甘甜可口的水，这一切为她书写了快乐的童年。
　　幸福不是人生的永恒，这是真理，然而幸福的定义却有很多，她所期待的幸福仅仅是保持那样的童年，保持快乐，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但是这对她，永远是不可能的。
　　一切快乐在那一刻戛然而止，那时候，她离1岁生日只有1天了，她被送进了一个靠一座大石头堆成的小假山和水泥房屋以及篱笆所包成的圈子里，那有很多可爱的同类，但也有可怕的东西，一个红色的塑料盆里，盛满了有更加触目惊心的红色的液体——鲜血，一把锋利的刀，一个大马扎样式的器具。
　　初来乍到的她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一切，她急于与同类的哥哥姐姐们说说话，但是又对那红色的液体充满了恐惧。怀着对爸爸妈妈的无限思念，她在柴草堆里渐渐睡着了。
　　吵醒她的是哥哥姐姐们四处的逃窜的声音。她听到哥哥姐姐们四处奔跑的声音时，她惊醒了，睁开眼睛，她看到他们都已经瞪着柴草，爬进了假山的一个小洞里，有的没有能爬进去，站在洞口发出了悲哀的叫声。
　　不容多想，怀着求生的本能，她也一跃而上，与哥哥姐姐们挤在一起，艰难地立在假山洞口处。
　　定睛一看，原来是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是人，与她的主人一起，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她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哥哥姐姐们为什么要如此惊慌恐惧，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些一切都与那一盆的几乎已经凝固了的液体有关。
　　陌生人交代了几句，主人就朝她们走来了，哥哥姐姐们再一次惊慌地大叫起来，并且一一跳下了假山，越过圈子里的小围栏，朝另一个角落跳去。
　　她不明白怎么她们连主人也怕了，何况从假山到角落有2米的高度，她不敢跳，但还是被身后的一个姐姐推了下去。
　　主人又朝她们走来，并且手脚麻利的拎起了一个姐姐的后脚，姐姐立即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其它的哥哥姐姐不叫了，只是悲哀的看着那个姐姐，她也看着那个姐姐，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渗出了泪水，并且心也开始极度不安的跳动起来。
　　陌生人朝主人点点头后，主人将那姐姐按在了马扎似的工具里，其它的哥哥姐姐都开始闭上眼睛了，她却死死的盯着主人，不知道主任到底要干什么。
　　又是一声尖叫，发自那个姐姐，她看到那个姐姐也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泪水。
　　主人的刀要挨近姐姐了，她惊讶极了，难道主人要杀死姐姐吗？为什么呢，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来给她们喂食呢！
　　她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悲哀的叫声了，声音不大，但是悲亢有力，这是那个姐姐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她那时候才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一盆的红色，而是那锋利的刀。
　　看见那个姐姐的脖子被刀切成两半的时候，她的心也几乎死了。
　　主人带着姐姐的尸体，走了，那些陌生人也走了，大家安静了下来。缺少了那个姐姐，本来就悲凄寂寥的集体里更是没有声音了，她的心灵受到了极度的震撼，一闭上眼睛，那个锋利的刀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明天就是她的1岁生日了，她却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没有半点期待，但是又有一种隐约的激动浮在她的心里。
　　当温暖的太阳终于洒在了她的冰凉的身体上时，她感受到的只有悲哀，昨日的那一幕时刻在她的脑海里重播，她已经几乎崩溃了，有个姐姐走了过来，善意的蹭了蹭她毫无温度的脸畔，友好的叫了几声，鼓励她，她终于感觉好些了。
　　然而噩梦来了。
　　两个人类姑娘跟着主人来了，姑娘们有着温柔的双眼，漂亮的乌黑的辫子，但是她们来了！
　　大家又一次惊慌起来，她的心开始强烈不安的跳动，她也急忙跳上假山，与哥哥姐姐们再一次挤到洞口。
　　主人开始与姑娘说话，他们的声音很大，她于是听到了。
　　“你们要哪只？”主任问。
　　“秃了毛的可不要啊，太丑了。”一个姑娘说。
　　“要那只在最外面的吧。”另一个姑娘说。
　　最外面的正是那个刚才安慰她的姐姐。
　　于是主人来了，很快，那个姐姐被主人抓住了后腿。
　　“这只行吧！这只可是最肥的啊。要350差不多。”
　　“350？那么贵。”姑娘感叹，“要一只300的就行了吧。”
　　“那我给你们挑一个300的。”主人放开了那个姐姐，那个姐姐立即逃到另一边的柴草那，她和其它的哥哥姐姐还在角落里。
　　主任居然朝她走来了，她惊慌极了，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来，她居然一下越过了1米高的小围栏，然后奔向那个姐姐。姐姐朝她友好的叫了几声，帮助她爬上了柴草堆。
　　主人哪里会放弃，他又来了，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不经思考的掉头逃进了一个死路，主人高兴地说：“哈哈，你逃到这儿可就出不去喽！”果然，主人抓起了她的后脚，她不顾疼痛，使劲地扑腾，发出惊叫，但是毫无用处。
　　“你现在就宰了它啊？”一个姑娘问。
　　“那可不是，你们不是下午就吃么，现在宰了，一会烤啊！”主人将她按到器具上，她的脖子在血盆的正上方，她看到血盆里的深红已经凝固了，上面漂着一层油。
　　“啊！不要啊，一会儿再宰吧。”姑娘的眼睛居然红了，她以为有希望生还了，发出几声叫声。
　　“不行，一会儿再宰怎么烤啊，我现在开始宰了啊。”她感觉到锋利的刀片已经抵上了她细嫩的脖子，她的心惶恐地跳着，眼皮也一跳一跳的，她朝哥哥姐姐们望去，发现他们的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层雾水，正在悲哀的看着她，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很想念爸爸妈妈，她不知道如果一会儿爸爸妈妈知道了她已经死了，爸爸妈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很痛苦。
　　“那好吧……”姑娘同意了，一个姑娘不忍心看到宰杀的场面，已经躲到别处去了，另一个姑娘还站在那儿，眼睛发红，好像都有泪水渗出来了。
　　“啊，妈妈！”同昨天死去的那个姐姐一样，她最后的一声不大，但是很有力，足以敲击她自己的心脏，不等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在临死的前一秒，听到了那个姑娘的一声尖叫，撕心裂肺，好像死的是她自己一样。
　　她到死前最后一刻才知晓，最可怕的不是拿盆鲜血，也不是那把锋利的刀，而是那个姑娘的尖叫。
　　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是一只小羊。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这样插入故事好不好，虽然主旨是为了反应时代生活，但是总体还是破坏了书的完整性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