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气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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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林地中，爬虫从孔穴中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
虞期发现这一次的梦境中，她不再拥有形体，而是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看着这块天地。
就像是这个梦境是一颗透明的水晶球，她能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观测。
从上至下，从左至右，乃至林地的每一棵高耸的树木，孔穴中急不可耐的虫群。
在森林的边缘，少女赤着脚踩在暗绿色的草上，白色的裙子边缘泛着浅浅的微光。
虫群热情地包围了她，从光洁的小腿一路攀上少女面孔。
少女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直到虫群钻进她的口中耳中，进入她的身躯。
曲调被迫终止，世界于是寂静无声。
黑色的眼眸没有痛苦与迷茫，仿佛充满了笃定，信任着眼前的存在。
“我想要自由，我想要离开这里。”
被虫群淹没的少女的面容只剩下一双眼，那眼眸仿佛在诉说。
谈衍确信自己听到了话语，那些话语近在耳边，是她曾经听到过的期许。
“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身躯、我的虔诚、我所拥有以及未来可能拥有的一切——不知名的神灵大人，您将劈开这污浊的世界，连同我的囚笼一起。”
……
虞期醒了过来，梦中少女的身姿和之前梦中的自己极为相似，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究竟是在做梦，还是记忆陷入了混乱状态。
自己看着自己被虫群淹没，虞期已经想到了那种血肉里挤挤挨挨满是虫子的感觉。
就像是她拔出异化大螳螂躯体中的铁线虫时那样——白色的长条上满是白丝，随风飞舞仿佛触手。
螳螂的身体里存在铁线虫，这种虫类会吸取螳螂的营养，还会占据螳螂的躯体。虞期不敢赌铁线虫操纵的螳螂伤害力低微只想着泡水里，她选择直接清理螳螂的内部血肉。
虞期用涂着消毒液的压缩垃圾袋把铁线虫装进去，而后她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点。
铁线虫被虞期扒出来后，异化螳螂的血肉瞬间松弛，只有白色的铁线虫还保留着“活着”的感觉。
“这玩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许三嘲笑李强一直紧绷着的表情，“难不成你怕螳螂？”
虞期有伤口的那只手握着短刃，看见因为小螳螂战斗力太弱而松懈的许三手中捏着一只残破的小螳螂。
而那只小螳螂猛的绽开翅膀，以翅身分离的姿态，冲进了许三的嘴里。
白色的丝状物在螳螂破损的躯体中一闪而过。
接着是来自人类的尖叫挣扎与嚎哭。
以及一声终结痛苦的枪响。
凯尔站起身，她此刻已经转移到了树上，俯视的表情严肃而又冷冽：“不要轻易主动靠近异兽，任何一种都不要。”
她收起狙击枪，却并没有放开软鞭。
距离许三最近的李强表情僵硬，最后嗤笑了一声：“浪了啊，他。”
或许是垃圾袋存在一定的消毒液，铁线虫没有太多挣扎，小螳螂也失去了战斗力。
一张张［注视］发出轻碎声响，虞期皱了皱眉，她看到还有一张［注视］。
还有什么在［注视］着她？
“螳螂并不是群居生物，想来应该是铁线虫操控了这些螳螂。”侧写师的目光落在僵硬的螳螂尸体上，神情平静道，“铁线虫呈现出白色，是异化后的。”
“你身上有些吸引异兽的地方，但我看不清楚你。”侧写师微微侧头，声音低微，几乎不动嘴唇。
虞期将帽檐抬高，耗费的体力让她的黑发有些濡湿，她多看了侧写师一眼，开口说道：“这些异兽如何处理？”
这句话不是问侧写师，而是前四人组现三人组的凯尔。
“你是主力，你拥有最大的处置权。”凯尔站在枝头上说道，“另外，如果你出现感染的任何症状，我也会解决你。”
虞期草草处理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周子梧在旁边有些不可置信，虞期的面容过分少女，一点不像她想象中的……
乍一看几乎与方才展现出的干净利落截然不同。
周子梧几乎能想象到虞期是能够坐在办公室喝着咖啡的大小姐。
虞期看了周子梧一眼，周子梧缩了缩脖子，心想不管前辈长得如何，被前辈救了是事实。
虽然前辈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小且嫩，但对方实力肯定比自己这个菜鸟要好得多。
异兽很少成群结队出没，异化螳螂和小螳螂一同出现也是少有的事情。
从战斗力来看，小螳螂并不怎么棘手，只是螳螂体内的铁线虫让人有些沉重。
虞期从周子梧的表情中看得出她对异化螳螂体内的异化铁线虫一无所知，并且对铁线虫本身的存在也感到震惊。
其他猎人会知道这些消息么？
这几位组队的猎人能够毫不犹豫地对队友开枪，并且对队友的死亡习以为常——要知道人被感染也不一定会丧生，有一定几率……
虞期给直接上手对异化螳螂动手的动作一顿。
她相处最多能够确认被感染的是越知微，而越知微除了最后出现的“影子”，似乎与平常人并无不同。
这异兽所带来的“感染”，是通过什么渠道，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情况，虞期发现自己之前对这方面有所忽略。
她看了看自己被包裹着的手掌，心知肚明它不会再渗血。
她似乎下意识地认为，异兽的感染对她并无影响。
而猎人小队显然比起异兽，感染更让他们紧张。
“今晚的森林可真热闹，新人，你说你是听了驻地的传言，我们怎么没听到？”李强仿佛遗忘了自己的队友死在片刻之前，恢复了原本的面色道。
周子梧碎碎念道：“我也不知道，我才刚刚到的酒馆驻地，之前也一直没有来森林，都是因为实习考核马上就要——”
周子梧瞳孔放大，她看见另一只螳螂扒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红色的复眼紧紧盯着在树梢上的凯尔。
“你看到了什么？”李强不满意周子梧的表情变化，这让他感到自己被敷衍，他随口抬头看了一眼周子梧看的方向，“你他妈的快离开！！”
近似人笑的声音从螳螂身上发出，这只螳螂比虞期对上的那只还要巨大，尖锐的前肢如同最为锋利的镰刀，闪烁着寒光，毫不在意软鞭，凭借着大力直接破开凯尔的紧急防御。
虞期看到凯尔身边出现一圈半透明的白色蛋壳，那蛋壳凭空挡住了螳螂的前肢一下，随后蛋壳破裂，凯尔凭空闪现到其他位置。
是什么能力？特异的还是都有的？
问题在虞期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只螳螂比先前的那只灵活多了，大抵是从虞期这里吃到亏，发现了凯尔是个远程，贴着凯尔对她近身攻击。
她的肢体正处于用力过度后的麻木期，但虞期的心中却有些跃跃欲试。
李强大骂一声，将大刀掷向缠着凯尔的螳螂——极强的力道让大刀有了足以媲美子弹的速度。
巨大的螳螂触须颤动，薄膜翅膀展开，流动的黑色花纹一闪而过，竟然用薄薄的翅膀挡住了大刀！
随后似乎失去了耐心，螳螂把巨大的口器张开，出声处发出既痛苦又兴奋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细小白丝从口器中喷涌而出。
螳螂原本算得上丰满的腹节就此干瘪了下去。
那些白丝状的铁线虫不是只有一条，而是许多条同时挤在螳螂的体内。
凯尔表情空白，她躲闪不及，其中一丝白丝缠住了她握着鞭子的小手指。
树叶间积蓄的雨水滴落。
“嘀嗒。”
虞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最后一滴水倒入塑料杯中，声音与昨夜的树雨颇有些相似。
红色塑料外壳的热水壶不具有保温效果，水已经放凉了。
好在虞期从来不挑剔这些，她转头看向帐篷外。
帐篷的门处倒映出一个身影，周子梧发出声音：“前辈，你醒了吗？”
“进来吧。”
虞期开口道，在周子梧进来的短短的时间内，虞期扫视了一眼自己的牌桌。
昨天的遭遇并非一无所获，几张卡牌静悄悄的出现在她的桌上。
【［飞蛾的向往］：混乱的时节，飞蛾渴慕自由，即使是扑向虚假冰冷的火光。它们总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不是么？(此物同一时间不可复数持有。)】
【［丛林的秘密］：因自身找不到方向，遂让其他也陷入阴冷的迷雾中。（此为四级契约，可通过复数进行升级。）】
【［交易：真正的自由］你曾许诺某人以自由。如今你终于想起这份契约。或许，你应该完成你的诺言。】
【任务更新：［支线］飞蛾路径。(此任务与交易有关，无法拒绝。请好好的完成。)】
第一次出现明显的任务列表，虞期心底却似乎觉得并不意外。
【［奇异的气质］：你已回想起一部分的记忆，但也仅仅是一部分。你的躯体发生了变化，旁人眼中，你带着神秘。】
最后一张状态卡牌的持续时间比虞期想象中要更加长久。
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清澈的水体被盛放在廉价塑料杯中，只能倒映出虞期的一部分眉眼。
黑发黑眸，和梦中的少女五官相似，如同一个模子出来的。
然而少女的柔弱无害和虞期此刻的表情并无相似之处，虞期的表情淡漠，在没有进行伪装时，就像一块沉默的岩石。
谁能要求岩石做出更多的生动鲜活的表情呢？
于是明明相似的形体，却有了气质上极大的区分，像是玉石在不同人手中最终呈现出不同的质感。
“前辈早上好！昨晚说好带前辈你去猎人证考核的地点，还想着会不会太早过来了，没想到前辈你已经醒了啊！”
回到了还算熟悉的地方，周子梧显然活泼了许多。
周子梧下一句就在喉咙中跃跃欲试，但她却迟疑了一下。
虞期依旧披着她的雨衣，只不过没有再带上兜帽，黑色的眼眸看向周子梧。
没什么情绪，但周子梧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微妙的怯意。
周子梧：“我、是不是打扰到前辈了？”
虞期摇头：“并没有，我已经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气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