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乙》蘭邪

11、番外 秋伊

　　“雨声很大，你能听见我为你疯狂的心跳吗，周继?”
　　喜欢的从来不是他的脸，最开始喜欢的是他带给她的感觉，只因为是他，她才接受。
　　她觉得感情真的太难了，看到他时莫名的情绪波动没有原因，与他短短几个字的交流就盛满了一天的开心，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就让她紧张得不行……
　　就仿佛她全身的细胞是为他而生，他的一举一动就足以叫它们疯魔般躁动。
　　她好怀念高中那段时间，只会因为学习烦恼的日子，生活即使被学习压榨的乏味无聊，也会因为得了满意的分数抑或解了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吹出皱皱波纹。她喜欢那种干脆简单的快乐，而不是这种不受控制的兴奋，仿佛所有肾上腺素都在心里叫嚣沸腾。
　　在意团建时没有和他分在一个组，在意实验课时他没有来，后悔当初没有竞争班委的职位，仅仅是这样加他的好友才不显得太突兀。
　　可能暗恋的一方都会莫名的自卑，她看到他身边的女生时，心里除了酸楚外还有淡淡的庆幸，他没有和自己在一起，不然以她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少年，她没有谈恋爱的经验，在面对感情时胆小逃避，只敢在背后像个偷窥者一样偷偷观察他。
　　他的女朋友明媚开朗，长得好看，学习她不知道怎么样，但这都不重要，她能接得住少年的喜欢，秋伊想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可能要疯掉了。
　　但……疯掉了又如何。
　　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刻意不再看他，忽略他的存在，幸好是在期末考试期间发现他有女朋友了，如果是平常上课的话……
　　她想，她会受不了的。
　　“下雪了，周继。你现在在和她堆今年的第一个雪人吗？”她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灯光，飘落的大雪里路人形影匆匆，她一边喝着加冰的水，一边流泪。
　　记得有一次考完试后的小学期，只有选修课。
　　当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准备上课时，无意间瞥见白板上他的名字，她感叹，命运为何这般。
　　怪不得她刚才进教室时看见一个穿黑色短袖的人觉得身影很熟悉，她侧了侧身用余光往后面瞥了一眼，真的是他。
　　但是，那又怎么样？
　　假装没看见他似的，她继续看她的书。
　　内心当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但她有她的骄傲。
　　她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为爱冲锋的勇士，只是一个连加他好友都不敢的胆小鬼，所以亲眼见证了他牵住其他人的手、换情侣头像、送她到寝室楼下……
　　这都是她不敢想的。
　　小心翼翼的暗恋，注定要偷偷摸摸的注视，由他掌握自己的情绪。
　　说来好笑，她有自己的骄傲，高中下课闲聊时曾夸下海口说“不会让自己因为喜欢谁低入尘埃”，可现在。
　　为了他改变底线又是谁呢？
　　是她，秋伊。
　　高中时借过同学的《张爱玲传》，看完之后，她那时迷上了张爱玲，因此在网上查了她的相关资料，印象深刻的是爱玲的一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她那时不懂为什么，她认为爱自己才是最理智的。
　　后来懂了。
　　她以前总是将理性放在第一位，可看到大雨倾盆时，他伸手接过另一个女孩手里的伞，搂过她的肩走进雨中，理智早已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泥沼般的感情，哪有理智?
　　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她只能让理智再占上风，不过是不再注意他，不过是以后的开心只是来自糖葫芦和烤红薯，不过是心里不再挂念这么一个人，而已。
　　暗恋很痛苦，没有资格吃醋。
　　秋伊想起期末考试前室友在寝室里看《甄嬛传》，她被吸引跟着看，其中有一个情节她现在记得很清楚，甄嬛发现自己是被皇帝当做替身时的那种伤心绝望，哭着将眼泪往上抹掉，嘴里却说着“罢了罢了”。
　　罢了。
　　罢了。
　　不过就是一段无疾无终的暗恋。
　　人生那么长，她会遇见更好的，不是吗？
　　秋伊抹掉眼泪，哑着声音说，“感情罢了，狗才在乎。”
　　感情而已，狗才在乎。
　　后来的她再看见周继时已经可以淡定自如，也可以看着他的脸超过五秒，不会再因为他喜哀失控。
　　这段没见过光的暗恋，里面的细节她也记不清了。
　　我忘记你了，周继。
　　我放过我自己，我也放下了那段感情。
　　周继，我叫秋伊。
　　秋是秋水共长天一色，伊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还是私心希望你知道。
　　即使你可能不知道。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关心班里的同学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话……
　　不知道的话，就不知道了。
　　路人乙也好。
　　“只要是你，好像什么都可以接受。”
　　现实不是小说，我不是你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女主角，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