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山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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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铃的训练效果出奇得好，操场上卢子风抬手就是一记3分空心球，震惊了所有人。林景轩吊着手臂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对陆辰说：“果然，不能得罪学霸。”
决赛的时间刚好和姜雨要听的姜方穹教授的招生宣讲撞了，所以姜雨没有去现场。
宣讲为了贴合宇宙的主题，被安排在了省天文台，坐落在市郊的落伽山顶。
姜雨起了个大早，心情忐忑地去见老师。记忆中，她就是在落伽山上见到这个会影响自己一生的老师，成为他的学生，是姜雨这辈子的荣光。
她还记得老师喜欢吃什么，昨天就让妈妈打包好了，但是走之前准备带上的时候她又犹豫了。老师是第一次见她，应该不会要她的东西的，于是她把菜在冰箱里放好，期待以后能多给老师带点。
公交车坐了约莫两个小时，姜雨终于抵达了落伽天文馆。她到得很早，坐在了正数第二排中间的座位，她记得上一次也是坐在这里，时间还早，于是拿出纸和笔开始继续量子导弹的计算。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一些，但姜雨丝毫没有感觉，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座位边响起，“这里，换一个公式套会快一点。”
姜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秦方穹，老师不是白发苍苍的样子，现在的老师精神还很矍铄，戴着那副用了几十年的金丝边眼镜，沉静地看着姜雨的稿纸。
姜雨的眼睛瞬间红了，视线被泪水浸得模糊，叫了一声：“老师。”
秦方穹反而有些乱了阵脚：“同学没关系的，你这个公式也可以算，只不过会麻烦一点。”一边说着一边慌忙掏出手帕递给姜雨。
宣讲十分令人振奋，那些关于人类未来的想象，和宇宙边界的探索，都让姜雨心生向往。看着老师课上得神采奕奕，姜雨有时候也会走神，想起老师最后嘱托她的样子，又几度不知不觉红了双眼。
姜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秦方穹离开天文台之前，特意把姜雨叫到跟前来。
“你刚刚在算的是量子引力？”秦方穹问。
“是的，老师，我想做出世界上最先进的量子导弹。”
“我最近也在计划这方面的研究，但我看你好像已经有了很不错的进展。你愿意一起加入我的研究小组吗？”
“老师，我很想来！”
“别叫我老师了，小同学，我看你的水平，我当不了你的老师。”
“老师，一直是老师。”姜雨又抹了把眼泪。
“怎么又哭了，唉，你愿意跟我讲讲你的思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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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文台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这里对流很强，经常白天是艳阳高照，下午就是雷暴天。
姜雨下山下得有点急，她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带了伞的，这次出门的时候纠结要不要给老师带东西居然就给忘记了。再加上老师这次留她讨论了几个小时问题，她记得上次是到了山下公交站台之后才开始下的大雨。
篮球队的决赛刚刚结束，结果自然是赢的。大家都喜气洋洋地走在散场的路上，陆辰被几个篮球队的勾着肩出来，大家商量着去酒吧庆祝庆祝，但陆辰心里只想找姜雨。
“辰子你去哪？”
“还能去哪，那是落伽山的公交没看到吗？”
“去那么偏的地方干嘛？”
“还能干嘛？嫂子今天在那听宣讲。”
“我靠，我怎么感觉这次陆辰认真的？真喜欢姜雨？”
“我觉得差不离了，没想到海王还有这一天。”
大家边走边笑着讨论，陆辰理都懒得理，跳上了公交，盯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天气。
姜雨下山的时候加快了步速，但天边滚滚的乌云已经压过来，明明是下午四点，却暗得像晚上。山上的风带着泥土的腥气，卷起沙砾和树叶，吹得她长发凌乱。天边的闪电犹如枯枝一般裂开天空，紧接着便是闷雷不绝。
四周都是密林，姜雨越走越觉得一身冷汗，这时候任何一道闪电顺着高高的树顶劈下来，都可能要她小命。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下大雨在外面走很危险，这里虽然海拔不高，但下雨如果淋湿了也很容易失温。
上山的时候记得有个废弃的公交站台，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最理智的办法是先去那里躲一躲。
雨大得就像天漏了一样，约莫2平方米的公交站台，四周没有任何遮挡，只有一条长方形的顶棚。
远处风裹挟着雨，卷成了一个个的滚动的雨球，压得树抬不起枝桠。雨水一条线似的顺着顶篷流下来，风很大，雨飘进来，只有公交站台最中间的一小块空地是干的。
姜雨打起了冷颤，开始自责是个废物，为什么出门不看天气不带伞。
姜雨就这么在废弃公交站等了两小时，手脚都冰凉了。雷暴、大雨、没有手机，所有的倒霉事都被她遇上了，她真的很冷很冷，真的很想回家，想念家里温暖的灯光和妈妈的汤，雨怎么还没停......
“姜雨？”
陆辰找到她的时候，只看到她小小一只缩在座位上，嘴唇冻得发紫，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顾不上自己也浑身湿透，从包里拿出篮球队服包在她身上，抱着她，他有用不完的体温，此刻却传递不了给她一点。
姜雨以为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呢喃着说：“我好像看到陆辰了。”
“就是我啊姜雨，你醒醒不能睡。”
姜雨被他拍醒了，他的手掌是湿的，但并不妨碍很温暖。手臂有力，就这么拢着她，叫她不要睡着。
天气真的很奇怪，陆辰来了没多久，雨居然就停了。乌云渐渐散开，露出很干净的星空。月光照在柏油路上，反射出一片片银光。
“陆辰，我可以自己走的。”陆辰背着姜雨，走在下山的路上。
“不准。”
被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怎么找到我的？”姜雨问。
“顺着山路找上来的，还好你还算聪明，知道找个公交站躲起来。”陆辰语气很宠，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你自己上山也很危险。万一找不到我怎么办？”
“找不到就继续找，一个人不行就叫很多人一起找。”
“谢谢你，又欠你一次了。”姜雨趴在陆辰背上，脸很自然地贴着他的肩。
陆辰的身体明显一僵，“姜雨，我不需要你还人情。”不知道是不是姜雨趴在他背上的关系，陆辰的声音听着有点闷。
“为什么，我爸妈说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好，要学会礼尚往来。”
“因为，”陆辰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心一横，“因为我喜欢你。对喜欢你的人...不用说谢谢。”
背上没回传来回答，陆辰慌了，赶紧找补，“但是你也不需要有压力，我没有要你也非喜欢我，当然能喜欢更好......我他妈到底在说什么。”陆辰长叹了一口气，稳了稳心跳，再开口时语气沉静而真诚：“姜雨，我从小父母离婚，他们相继有了自己的家庭，然后前后脚都去了国外。我一个人，住在外婆留下的房子里，他们每个月会给我很多很多生活费，但是从来没回来看过我一眼。
我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迈向新生活路上的绊脚石。
以前我觉得打篮球很酷，就进了篮球队。觉得别人玩妹子很酷，就交很多很多女朋友。看到那些人打架很厉害，我也跟着混。
但是有一天我看见你，坐在位置上很专注。我就在想，我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是为什么活着。
如果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偶然的巧合，那我又该为了什么走下去。
我说过我很羡慕你，因为你身上有我从来不曾拥有的笃定。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也不是非要你回应什么。就是你只要继续，这样做你自己就很好了。”
背上依旧是沉默的，陆辰背着姜雨，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仿佛明灯一般，照亮了眼前的路。
“你不会睡着了吧。”陆辰问。
“陆辰，”雨夜中传来姜雨清亮的声音，“你知道地球的历史吗？”
陆辰没有回答，他知道姜雨不是在考自己，他静静朝前走着，等待着姜雨的答案。
“46亿年，地球，一共经历过五次物种大灭绝。繁茂的海洋藻类，没有活过4.4亿年前的那场伽马射线暴。
远古的脊椎动物，没有逃过一颗小行星的撞击。
海洋赤潮、地幔喷发、一场持续200万年的暴雨，一次彗星的撞击，都曾经终结过所有生命。
人类没有特殊，我们只不过是暂时的幸运而已。
如果把这46亿年压缩成24小时，生命的出现，甚至占不满一秒。
你没有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来了本身就是奇迹。
活着也并不一定需要什么意义，如果你想找这份意义，那也不需要着急，慢慢找。最重要的，是认真对待生命的每一秒，因为这是属于你的奇迹。”姜雨静了半秒，歪着脑袋问：“我是不是像个老学究在讲大道理？说得不好，可以不听。”
“没有，我听懂了，记住了。”
已经可以远远看到山下的路灯，少年缓步朝前走去，安静而坚定。忽地心中又希望时间过得慢点，才又想起自己为什么聊到这：“那我刚才说的，你怎么想的？”
“刚刚跟你说了呀。”
“不是，不是这件事。”
姜雨静了两秒，才拍拍陆辰的肩，“你放我下来。”语气不容质疑一般。
这几个字犹如锤头般，闷打在陆辰的心脏上，一时间从指尖到心脏都传来了钝痛。
姜雨脚尖落地，腿一时有点软没站稳，又被陆辰捞起来扶了一下。
“你过来，抱我一下。”
“？”
“不用了，只是表白被拒，不用弄得跟永别似的。”陆辰站在原地，手脚都忘记怎么放好了。
“那你过来，亲我一下。”
“？”
“我有点看不懂你......”陆辰一瞬间觉得姜雨的幽默感真的很难懂，为了掩盖自己的慌张，倒露出点玩世不恭的样子。
安静两秒过后，看着姜雨的表情不像玩笑，转而正色道：“你认真的啊？”
“我都认真的啊？”
路灯还在远处，夜色很浓，头顶的月亮和星星拢着光，足够他们看清楚彼此。
陆辰收敛起笑，眸色骤然转深，姜雨看见他的靠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几乎能听见。英挺的轮廓渐渐靠近，逐渐只能看到好看的眉眼，姜雨感觉到温热的唇在她的唇上很快地一点。
不想推开，这几乎是姜雨在刹那间同时意识到的事。
陆辰呼吸有点急促，他往后稍退，缓了缓说：“太快了，我适应一下。”
姜雨反而笑得很轻松，“论证通过，恭喜你，男朋友。”
陆辰揉着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晚的心情简直就是过山车，他都快心悸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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