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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入金城酒摊查秽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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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鱼五郎的船,清逍倒不至于立马失了意识。那渔船在清逍他们登船时稳稳当当漂过了江心,等鱼五郎反应过来,看着未沉的船吃惊不已,站在船头直接跳了起来。
这兰江再也不会有行不过江心的渔船,也再没有羊皮筏子漂不到地方。
清逍踏踏实实靠在逐风怀里,重重的眼皮再也抬不住。昏昏沉沉间,只闻得紧紧揽着他的逐风道了一句。
“渡江。”
安心睡去,飘飘荡荡间,清逍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无形,是行于天地的风,流扑万物千千万万年,后来化作一缕,被拴在一棵海棠树,那树旁总有道身影静坐,似一日也不曾离。
待醒来睁眼,梦里的身影与守在床边的逐风身影重合。
清逍恍惚间有些难辨,心里不知为何怅然,眼也跟着有些泛酸。还怔怔看着,逐风已俯身将他紧紧抱住。
滚烫的胸膛让清逍从恍惚的梦境脱离,抬手回拥许久,清逍笑笑轻拍逐风的背。
“涪泽他们呢?”
清逍只需要分去一点余光,便已知自己身处客栈,而他们晨时渡江,等清逍这会儿醒来,落日余晖已经洒进了屋里。
逐风拥着清逍,道:“隔壁。”
“去看看。”
“嗯。”逐风应得极干脆,却是不松手。
清逍笑了笑又由着他拥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了句。
“走吧。”
语罢,清逍头一偏,目光落在了逐风耳朵上。
离得那么近,清逍的鬼使神差冒出来,唇跟着就印了上去,极自然地在逐风耳垂轻轻一贴。
逐风似是意外,身体僵了一瞬忽然就抬头看着清逍。
望着目光深深的逐风,清逍一时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清逍便干笑起来。
“啊,哈哈……”
清逍胳膊还勾在逐风脖子上,他这会儿还有些无力,逐风这么一抬头,清逍有些挂不住自己,身体往床上掉。
逐风见状,手托住清逍的背,头低下来同清逍额头相抵。他嘴角勾了勾,声音又低又沉。
“还病的软绵绵,别招我。”
清逍憋了憋,失笑道:“谁病了?”
语罢反应过来,清逍又连忙纠正。
“谁招你了?”
逐风不答,抵着清逍的额,勾着嘴角笑起来。
清逍赧然是有的,可逐风苍白的唇总能轻易带走他的目光,心正晃着,屋里的窗户忽然被撞开。
“哐”的一声,团子摇摇晃晃飞了进来。
本是漂亮一身青羽,此刻根根都东倒西歪,立在床边,成了潦草一只鸟。
“主人!”
团子有些站不稳,爪子挪了两步竟是有些踉踉跄跄。
清逍的手臂本还挂在逐风脖子上,偏过头看着它,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就去给它顺毛。
团子蹦了蹦躲开,伸着脖子雄赳赳气昂昂,拍着翅膀飞起来要往逐风脸上喯。
逐风还托着清逍的背,他瞥了眼团子,分出一只手就捏住了它的嘴巴。
清逍屈指在逐风额心一敲,失笑道:“你又怎么着它了?”
逐风却是只挑挑眉,不答。
清逍便又问团子,“他又怎么着你了?”
团子翅膀拍了拍,似是很想告状,却“啾”不出来。
于是清逍伸手去救团子,逐风却忽然偏头咬了清逍一口。
牙尖只在清逍耳垂轻轻一挂,跟着就将清逍扶坐起,然后提着团子就丢出了窗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清逍烫着耳朵看着逐风,一开口,嗓子都发紧。
“别欺负它。”
逐风眉挑了挑,将窗户一关。
“谁管它。”
下床同逐风去隔壁,殷涪羽正好要进屋去给殷涪泽送饭。一起进去后,殷涪泽坐在床边丧气得很。他更多是自责,见清逍进来,更是连连抱歉。
清逍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涪泽,朋友之间,不说这些。而且,本就不怪你。”
殷涪泽闻言,这才又垂着头坐回床边守着叶轻轻去了。
团子此番偷偷下来,身上藏了不少灵草,叶轻轻被屠逾拍回原形,团子中午醒来将身上的灵草都搜罗出来,全给了她。这会儿叶轻轻虽还未醒,却是已恢复了人形。
清逍睡了整整一日,灵海已经充盈,便给叶轻轻度去了一些灵力。收手自床边离开的时候,团子从叶轻轻的被子里钻了出来。
它起先只露了半个脑袋,眼珠子转了转,见等在床边的逐风没有要丢它的意思,这才钻出来跳进了清逍怀里。
抱着它顺了好一会儿的毛,又将它变成一只漂亮的灵鸟,清逍笑笑,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团子偷偷看了眼逐风,朝清逍抬着脑袋,委屈道:“主人,我还晕。”
晕就对了,不晕才怪。清逍朝逐风看去,罪魁祸首挑着眉,脸上只有无辜和无辜。
“……”
清逍摇头笑笑,哄了哄团子,也给它度去一点灵力。
“团子乖,再歇歇吧。”
语罢,团子已经在他怀里腆着肚子睡着了。
殷涪泽没什么胃口,清逍见中午送来的饭菜还放在桌上。殷涪羽也没多劝殷涪泽什么,早早去另一间屋子歇着了。
连日的奔波和破阵,清逍一个神君都有些支不住,更别说殷涪羽一个姑娘,虽然一路从未吭声,可她毕竟连修道之人都不是,没一点修为,还天生白瞳,跟着受了不少罪,想来都是一直在强撑。
叶轻轻还未醒,殷涪泽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对旁的事儿一点心思也没。清逍将熟睡的团子放到叶轻轻枕边,拍了拍殷涪泽的肩,便同逐风离了屋,上街去了。
金城依山傍水建在山河夹道中,山北水南,主街东西贯穿。城西接茫茫戈壁漫漫黄沙,山之北壤辽阔草原无涯绿海。
此刻虽日已西垂,风呼啸起,街上却仍旧人来人往。
一路西行,但见烹羊宰牛会须一饮皆为常态,熙熙攘攘中也不乏纵马巾帼与儿郎。待行至城西码头处,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尤其是那酒肆食摊,锅盖一掀开,白雾四散酒肉飘香,皆是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
清逍同逐风出来,本是想寻点线索,可看着这些,却是不由感慨。
“市井百态,人间烟火,最是鲜活。”
逐风不知打哪儿得来了一件斗篷,抬手就给清逍披上,立在清逍面前系着带,他道:“朔风凛凛,寒气易侵,多加防范。”
他不但接了话,还故意对这般对,甚至还学清逍的口气。
清逍本也不觉得冷,闻言哑然失笑,屈指照他脑门儿一敲,只觉这人越来越顽劣。
清逍敲的时候,逐风不但低头配合,还勾着嘴角似是极乐意。他系完带子连斗篷上的帽子都给清逍兜头上,直将清逍裹了个严实。而后他这才向码头上的那些酒摊一指。
“选吧。”
逐风说选,是让清逍选酒摊,因为清逍同逐风在金城行了一圈,被一个随处可见的雕像吸引了注意力。
这事儿要说起,得先从一家赌坊门口开始。
清逍同逐风刚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没走两步便遇见了一家赌坊。那赌坊门口立着一座被盘的发亮的石雕,石雕雕着的是一个衣不蔽体,眉目低垂的女像。
但见这赌坊出来丧眉耷眼跺着脚的人,都要在那雕像的头上盘两圈,顺带骂骂咧咧几句“晦气”,然后跟着就会“嗬呸”一口痰吐到那石雕身上。
再往前走两步,街上一个孩童不小心摔了跤,从后头跑来一个妇人将孩童抱起,就会在那孩童跌跤的地方踩两脚,又再去旁边还是这石雕的地方踢两脚,嘴里同时还要“呸”上几口。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又碰上一个鼻青脸肿似是刚跟人打过架的汉子,这汉子手揣在袖筒里缩着脖子,怒气冲冲,像是憋着一肚子火,看见一旁的石雕,便狠狠一脚踹上去。
因此,清逍看着那沿途到处都有,到处都被人唾骂的石雕便留起了心。
于是接下来,发现的就不止是这女子石雕了。只见门槛上雕着,石阶上雕着,歇脚的亭内凳子也上雕着。
总之,凡是能踩踏坐的地方,都能看到。
便是因此,清逍沿途一打听,才知金城当地人,将这石雕称为秽女像,是用来去晦气的。
要说这秽女像,清逍往日来人间游历,虽没来过金城几次,但有那么一点儿映象。可他依稀记得,这石雕以往没这么多。
这会儿行到了热闹的码头,逐风指着酒摊,便是因为清逍想知原由,欲去探个究竟。
这金城常年都有酒摊支在码头,船夫和跑马走货的,寒日取暖都靠这一口烈酒。所以越是冷风夜,这码头边上的酒摊便越是热闹。
秋日的西北,夜幕降临得很快。此刻沿着兰江畔,纸糊的灯笼挂在每家酒摊门口,排起了长长的灯河。
风一吹,这灯河就流动了起来。
清逍朝逐风指的地方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一个白头酒翁。
这酒翁精瘦,在码头一众摊主里,瞧着最为年长,而且他这酒摊跟前就有一个秽女像,清逍同逐风走过去再低头一看,嘿,果真凳子上也雕着。
清逍跟逐风自然是坐不下去,找了一圈换了两张没雕的,这才落了座。
那白头老翁见来了两个俊俏公子,还都气度不凡,一观便知来了大主顾,抱着温好的酒坛子忙跑到了跟前。
“哐哐哐”三下两下将那下酒的小菜零嘴搁上桌,将扣在桌上的碗往上一翻,酒坛一提,“哗哗哗”就给清逍逐风各倒了满满一碗。
清逍本来想问那秽女一事,见他不但麻利,还倒酒如倒水,便将那酒碗端起来闻了闻。
酒翁以为清逍有疑,酒坛“哐”的往桌上一放,忙道:“客官您放一万个心!这码头诸多酒家里,谁家兑了水都有可能,我这里那是绝对没可能!”
他说完下巴朝清逍端着的碗扬了扬,道:“不信您尝尝,要兑一滴水,不说这酒我让你们白吃,我倒贴你们钱都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清逍只是途中听殷涪泽道金城人都豪爽,以碗吃酒不用杯。
鱼五郎家喝黄酒的时候,清逍就见到了,今日来码头见这酒翁酒倒得这般豪迈,是真想尝一口。
酒里有米香,清逍端着酒碗笑了笑,应道:“好”。
逐风闻言眉一挑,却是手一伸,将清逍的酒碗收走了。
“不许。”
语罢,酒便下了逐风的肚。两碗尽饮,逐风将一个满满的钱袋丢上了桌,而后似笑非笑,一手拨着空碗,一手支着脑袋看着清逍去了。
这码头常来常往的都是些走南闯北的人,五州来人不少消息探听都是来这里。这支摊的摊主除了生意,眼耳口也都是店招子,所以这卖消息也是酒摊的营生之一。
酒翁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人老腿不老,直接跳上凳子蹲下来,拿起一个碗给自己满上酒,冲清逍直截了当。
“客官想打问些什么?只要我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钱是逐风掏的,可话该谁来问,这酒翁可看得明明白白。
清逍一口酒没喝着,却被逐风热烈的目光快瞧醉了。眨巴眨巴眼,清逍将身旁雕着秽女图案的凳子一指,又指了下酒摊旁的秽女像。
“是何由来?”
“这个啊!”酒翁坐下,两条腿往凳子上一盘,灌下一碗酒,手指敲着碗沿,唱道:“听我与君细道来,咿哟嗨~”
唱罢,他便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原来是金城的白云观里,很早以前供奉着一座圣女像,据说这石头雕的圣女像里头,还真住着一位貌美的圣女。
貌美的圣女拥有与天神交谈之能,她是纯洁和善的象征,可圣女一生不能有情,不可生欲,否则一旦犯了禁忌,天神就会降下灾难,惩罚圣女和供奉她的人。
可偏偏多年前,这金城人人跪拜的圣女犯了禁,不但动情生欲,还跟一个大魔头结合,生下了一个小魔头。
天神得知后勃然大怒,便对圣女和她所有的信徒降下了惩罚。圣女金城人人皆拜,此罚一降,整个金城差点惨遭灭城。
所以自此,她的石像千人唾骂,万人踩踏,这圣女便也成了不详的象征,也因此,圣女像成了秽女像,这故事和寓意便也代代流传了下来,成为了金城的一种习俗。
故事里提到白云观,清逍便想到了今晨屠逾骂昊昆的话,便问道:“白云观在何处?”
酒翁故事讲得口干舌燥,刚喝完几口酒,砸吧了下嘴,他道:“这可真不知道,故事里有,但金城还真没见过哪儿有个白云观,不过……”
他说到这里,兴致起来了,腿不盘了,又蹲到了凳子上。
夜风吹着,他裤管卷起,腿腕都在外头露着,似是丝毫不觉冷。可他吸了吸鼻子,又灌了几口酒,袖在发青的嘴上抹了抹,这才又开口。
“白云观在哪儿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赔你们一个白云观的故事。嘿嘿,说起这个故事,说真的,听起来可能丧心病狂,但真是人干出来的事。”
语罢,指又在碗边一敲,他唱道:“听我与君再道来,咿哟咿哟嗨~”
唱罢,这另一个故事便又开始了。
说是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自打他出生,他这爹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医药无用,跑去白云观里一算,那高人说这贵公子与他这爹八字相克。问如何解?这高人便指了两条路。一让他这爹入道门,断情绝爱,二让这公子变作女儿身,去当道姑。
他这爹一听,一放不下富贵享乐,二舍不得成群妻妾。于是,送去这白云观的,便成了这贵公子。
男儿郎变作女子身不可能,能做的只有净了身。可他这爹愿意,他亲娘却舍不得。私底下一打点,到底是保住了这贵公子的根。
自此,三岁小儿郎,男身扮女相,送去了白云观,修了绝情绝欲的道。一直长到了十六七,这贵公子的模样是越来越娇俏,还真如闭月羞花的女子般美貌。
他这爹过了十几年身体日日康,可谓是老当益壮,遂去白云观还愿,可巧不巧,他还愿那日,在观里碰上了自家儿郎。
这十多年来,白云观里的一切都是这贵公子亲娘暗中打点,他这爹不知,见了亲儿郎不识,还因着他这娇俏模样起了心思。
这贵公子养在观里,男身扮女他只当正常,也不懂雌雄有何别。他这爹是个风月老手,十几房娇妾没白养,自此日日勤去白云观,又使了些哄人的手段一撩拨,这贵公子便情窦初开了。
这贵公子修绝情绝欲的道,什么也不懂,他这爹本不知他是男儿身,也从不好龙阳,可因着他娇俏模样竟是神魂颠倒。日子久了,这贵公子的亲娘发现了,追来观里一确认,一头撞死了。
他这亲娘不想儿沉沦,死前告了真相,这贵公子知了自己入观原由,在床上杀死了他这爹。可绝情绝欲的道他再也回不去,扮着女儿身,情|欲再也不忌。男男女女他不管,学着他那爹,只看娇俏模样。
偶然一个故事听的清逍咋舌,连逐风也给那酒翁都分去了一点目光。
便听这酒翁又补充道:“据说这贵公子最后修了情|欲道,成了大淫|魔。”
至此,清逍同逐风相视一眼,对这大淫|魔是谁,已心知肚明。
这酒翁故事讲了半天,鼻子不吸了,四下看了看,他忽然道:“奇了怪了,今夜这江风竟是暖的!”
闻言,逐风看着清逍勾嘴角,清逍冲他笑笑,继续问起了这酒翁。
“可这秽女像以前虽有,却也不是随处可见,为何如今到处都是了?”
闻言,这酒翁忽然四下看了看,一手扣在嘴边,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了声。
“这是今年覃老州主没了后,覃二少让人弄的!”
这时,逐风忽然开了口。
“因何?”
酒翁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伸出了两根手指,“两种!”
他先扣下一指,小声道:“一种说这覃二少主的生母啊是那醉卧馆里头卖身的,这覃二少痛恨自己的出生,也痛恨自己的生母,便将这雕像弄得到处都是。因为据说,这秽女像就是覃二少照他生母的样子雕的!”
跟着,他又扣下另一指,声音更小了。
“这第二种啊,还是说这覃二少主的生母是那醉卧馆里头卖身的,但覃二少否认了,便将人们谣传的那馆里的女子样貌让人画了出来弄成了如今这样任人唾骂踩踏,来证明这女子不是自己的生母!”
听到这里,逐风面色一冷,他道:“胡说。”
看着清逍的时候,逐风可都勾着嘴角,此刻这般,那酒翁吓了一跳,忙解释道:“是真的!虽明面上都说覃二少是覃老州主已故亡妻所生,实则他亲娘就是那醉卧馆里的妓,虽说死了好些年,可她曾还是醉卧馆的头牌呢!”
逐风眉已拧了起来,清逍拍了拍他搁在桌上的手,问道:“你因何如此确定?”
“嘿!简单!”酒翁指在碗沿一敲,“这码头什么地儿?贩夫走卒,跑马行船的,五湖四海的什么人没有?我这儿有几个长年行经歇脚来喝酒的老船夫和马夫,年轻的时候就骑过那覃二少的生母,有个还说了,当时他同那妓子被窝里翻浪时,那覃二少还是个小娃娃,就蹲在床边看呢!”
本是查秽女,却不曾想查到了覃望身上,清逍听着这些,那酒翁似是怕他们不信,还在滔滔不绝。
“覃老州主是为人正派,侠义豪迈,可他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当时金城的姑娘个个都想嫁他。据说他欠的风流债也不少,我还听人说,他还有个私生女呢!”
逐风听着他的的话已站起了身,清逍随他离桌,止了那酒翁的话茬,问道:“醉卧馆在何处?”
这白头酒翁跳下凳子来,将桌上的钱袋子塞进怀,往码头不远处挂满彩色灯笼的地方一指。
“就那儿!”